看她们越来越近,温方亮部下的火铳兵都是傻了眼,赵瑄也是呆呆地看着那些百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宣大两翼的防线也是静了下来,显然遇到相同的qíng况。
清兵押解掳获的百姓攻城,王斗在舜乡堡曾有遇过,不过眼下qíng况不同。他将身旁的夜不收百总温达兴召到眼前,低声吩咐道:“你准备一下,等会率夜不收出击,多抓一些奴贼回来。”
温达兴沉声领命,立时吩咐部下夜不收们准备,每人准备好马匹兵器,备好套马绳。
随后王斗匆匆去寻卢象升,却见卢象升已是匆忙过来,面沉似水。他的身旁,还跟着神色匆匆的杨国柱与虎大威,显是两翼防线,也遇到相同qíng况,他们专门来向卢象升禀报。
卢象升,王斗等人来到土墙后,那些百姓被鞭打前来,只离第一道矮墙壕沟数十步,可以看到她们脸上那凄楚畏惧的神qíng。透过那些百姓身后,还可以看到后面躲躲闪闪的清兵们。他们不住喝骂,手中皮鞭不时扬起,每一鞭下去,都圈起一片血雨。那些被打的百姓骂喊声更为凄凉。
看到这种qíng形,王斗,卢象升等人都是愤恨无比,王斗沉声道:“督臣,不驱散这些百姓,我宣大营地有被攻破的危险。”
卢象升惨然摇头:“本督怎忍心向百姓下手?”
杨国柱与虎大威互视一眼,神qíng都是着急,如果他们军中独自遇到这种qíng况,早下令开pào开铳了。不过有卢象升在前,谁又敢私自承担屠杀百姓的恶果?
虎大威忽道:“末将观那些百姓身体粗壮,极有可能是奴贼所扮,杀之无妨。”
卢象升摇了摇头,那些百姓是不是清军所扮,他一眼便知。与众将不同,他并不在意御史的弹劾,只是不忍心向百姓下手。不过不忍心向百姓下手,他们添上壕沟又该如何?
杨国柱道:“或许我们可挑选she术、箭术上佳的军士,she杀奴贼,阻挡他们靠近。”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这种方法作用可说微乎其微,没什么效果。
卢象升牙关紧咬,几次要下令开火,却又忍住。
那些百姓畏畏缩缩的靠得更前,很快就要到壕沟前面。面前密密麻麻的明军火pào火铳,让她们害怕无比。一个女子似乎是某地的大家闺秀,长相秀丽,不过此时却是头发散乱,形容憔悴无比。
象她这种姿色的女子,自然逃不过清军的蹂躏。她身上只余一件单薄的内裳,在寒风中不住哆嗦。她小脚女子,双手吃力地抱住一袋泥土,神qíng麻木,蹒跚地前行。
忽然她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她身后一个清兵立时劈头盖脸的皮鞭抽下,她滚在地上痛哭。
她叫道:“杀千刀的鞑子,你们杀了我吧……”
“……杀了我吧……”
她凄楚的声音远远传扬,闻者无不落泪。
王斗越众而出,对墙外大叫:“外面的父老姐妹们,左右是个死,不若与鞑子拼了。我,宣府镇保安州游击将军王斗,向你们保证,战后定会为你们设庙祭祀!我王斗向你们保证,一定会杀更多的鞑子兵,为你们报仇。”
他对身旁的温方亮喝道:“准备开火。”
温方亮低声道:“将军。”
王斗厉声道:“准备。”
温方亮传下命令,立时土墙后前排的火铳兵密密麻麻的准备,点燃了手中火铳的火绳,黑压压的铳口瞄准向外。墙外的百姓个个痛哭,在身后清军的鞭打下,犹犹豫豫地前来。
“放!”
有如爆豆般的火铳声响起,土墙前排的舜乡军火铳兵一齐开火,立时前方的百姓身上冒出一团团血雾,一个个摔倒在地。震耳yù聋的火铳声中,那些百姓先是呆若木jī,随后齐声惊叫:“官兵开火了。”
身披重甲的清兵都要在舜乡军的火铳齐she下崩溃,更不要说这些没有受过丝毫训练,没有任何保护能力的百姓了。
她们惊恐叫着往后冲去,身后清军的皮鞭与刀枪,丝毫不能阻止她们溃散的步伐。那些清兵将她们一个个砍翻在地,随后这些人又被大群逃来的百姓踩翻在地,人群中传出一个尖利的声音:“姐妹们,都是死,与鞑子拼了。”
在她们疯狂攻击与裹胁下,她们身后的清兵们,也不得不往后逃去。
卢象升痛苦地闭上眼睛,随后他高呼:“开pào,开铳,有任何事,都由本督担着!”
蹄声如雷,温达兴领着数十个夜不收,从一条通道内冲了出去,见土墙内滚滚骑兵追出,那些百姓更是恐慌得四散而逃。从清军战车阵地到土墙之间的两百步内,遍地都是她们的身影,间中夹着众多的押解清兵军士。
见这些人cháo水般的冲回来,清军大阵中,she出一波波的箭雨,不分敌我,全部she翻在地。
温达兴等人的马蹄不知道撞翻了多少人,他们在马上左右开弓,一个个清军被他们she倒在地。或是刀掠枪刺,一个个清兵在他们身旁滚落。间中,他们的套马绳又如鬼魅一般,一根根准确套在人群中各个清兵头上。
绳套套住那些清军后,他们也不停歇,任他们狂拖马后,直接策马往另一个通道奔去,间中不时提起身旁一个个奔跑逃命的百姓女子。温达兴也一个矮身,提起地上先前那个被鞭打的女子。
很快的,空地中那些百姓或是自己军士被she开一条条通道,清军阵中奔出一些哨骑,不过温达兴等人出去快,回来也快,他们很快全部从另一条通道全部返回。
这些清军哨骑奔上来,土墙后的舜乡军火铳手一阵猛she,他们人仰马翻,留下一些尸体及伤员后,又远远的奔了回去。
……
这下子兔起鹘落,卢象升,杨国柱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温达兴等夜不收已经回来了,除擒获数十个清军外,还救回了近两百个大明女子。
卢象升大喜,看各个马上或惊魂未定,或喜极而泣的被救女子百姓,他连声道:“快快,将这些百姓放下马来,好生安置。”
王斗补了一句:“督臣,这些女子安置后需好生排查,防止内中混有jian细。”
卢象升赞许地点了点头,吩咐自己亲将陈安,领人将这些女子送入营帐之内,他们特别关注先前被鞭打的那个女子。她由温达兴马上放下后,却是圆睁双目,早已气绝。
卢象升长叹一口气,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王斗也是恨极。
那些被擒获的清军被马后拖回来后,有些人当场气绝,有些人吼声如雷,他们一个一个被土墙内的长枪兵劳劳擒住捆绑。一个清军似是八旗满洲正红旗的分得拨什库,他吼声如雷,拼命挣扎:“下贱的尼堪,我要杀了你们……”
温达兴呆呆看了一阵自己救回来的那个女子,看她死不瞑目的神qíng。猛地抢过身旁一个辎兵的火铳,重重一托,砸在这分得拨什库的头上。那分得拨什库头盔早已掉落,立时头脑开花,血浆四she。温达兴手中不停,一直将他头颅砸成一堆ròu泥,还是用力砸着。
卢象升,杨国柱,虎大威等人在旁看呆了眼。
王斗喝道:“节省使用!”
温达兴领着夜不收们,从几十个捆绑得象麻花一样的清兵中选出十人,他们一语不发,将这十个清兵脱得光光,取来木架。用粗大的铁钉直接钉入他们的手脚,将他们钉在木架上。或直接拉起他们的手脚,一刀砍断,然后将他们绑在木架上。
酷寒的天气中,这些人个个被赤身luǒ体竖立在高高木架上,严寒的冬日,还有ròu体上的极大苦楚,让他们个个不似人声的嚎叫,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那些没有被选中的清兵,看同伴的惨样,很多人当场吓得尿裤子。
卢象升皱了皱眉,对王斗道:“国勤,你……”
王斗平静道:“督臣,奴贼驱我百姓攻壕,我将士需要激励士气,此举也可泄奴军心。”
他高声对墙外喝道:“尔等胡儿,敢驱我百姓攻壕,便是如此下场!”
温达兴站在王斗身旁,用满语大声翻译,他声音远远传扬。
临末,温达兴又大喝一声:“看我百步穿杨的箭术!”
他回头一箭,正中木架上一个清兵的右眼,she得他更是大声哭叫与挣扎。
舜乡军一片欢叫,清军阵地那边,则是一片鸦雀无声。
卢象升一语不发,往自己中军部而去。
杨国柱与虎大威心中涌起寒意,二人互视一眼,匆匆前往自己防地。
……
在清军阵地那边,多尔衮,岳托,阿巴泰等人隐隐看到前方的qíng形,再听闻部下的回报后,个个都是脸色铁青。那王斗如此狠辣,此次己方驱使明国百姓攻壕,可说偷jī不成反蚀把米,非但目的没有达到,反被王斗将了一军,士气大落。
多尔衮怒极反笑:“好一个王斗,本大将军真是小瞧他了。”
在多尔衮身旁,八旗满洲镶白旗旗主多铎紧咬着牙齿,一语不发。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似在沉吟。余者各旗旗主,特别是八旗蒙古各旗主们,脸上都是露出畏惧的神qíng。
阿巴泰看了周边各人一眼,告罪道:“都是末将失策,崇德元年时,末将曾在那明将王斗堡下使过此策,也是如眼前qíng形!”
多尔衮沉声道:“不怪饶余贝勒,本大将军没料到在卢象升前面,王斗也敢如此,真是胆大妄为之极。”
他双目she出锐利的寒光:“传我命令,进攻。以午时定计,大军猛攻两翼,佯攻正面,直到日落之前,我大军一波波攻势永不停止。我倒要看看,那王斗等人可承受我大军雷霆攻势到几何!”
在多尔衮命令下,他身旁的鼓手敲响了巨大的战鼓,听到鼓声,停在宣大阵外二百步的黑压压清兵们,同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他们推动战车,狂叫冲来。
第261章 填壕
震耳yù聋的火铳声不断,似乎整个宣大营地的土墙周边,都被浓密的烟雾所笼罩。
寒风虽然刺骨猛烈,却冲不散那阵阵刺鼻的硝烟与血腥味。就在这蒿水河边,明清两边的战士们,都在舍生忘死地撕杀着。使用大明百姓填壕的计策失败,那些八旗士兵,只得使用盾车与粗制的木盾,还有自己的血ròu之躯,去与土墙后的大明火铳兵抗衡。
事先清兵己有计议,避开明军的火pào通道,主攻各面的矮墙壕沟,首先的,先要将土墙前的数道壕沟填上。
上午的进攻后,他们已经有了经验,营地各面放置火pào的五条通道前面,他们所有的战车木盾,都是避得远远的,至少停在二百步之外。虽然明军的红夷六磅pào与大佛láng机火pào还不时发she实弹,将这些盾车打烂,不过比起那可怕的霰弹,清兵伤亡的人数大大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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