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近侍笑嘻嘻地道:“是的殿下,非常威武。”
王斗与陈永福依礼制上前拜见朱由崧,陈永福的神qíng颇为激动,王斗还算平静。
听到二人“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的声音时,朱由崧满不在乎地罢了罢手,他冲王斗看了又看,从头看到脚,好奇地道:“你就是王斗王将军?”
王斗也看清了朱由崧的长相,快四十岁的人了,却还是白白胖胖,肥肥嘟嘟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
他说道:“回殿下,末将正是。”
朱由崧嗯了一声:“孤在王府内,也听说过你的名字。”
王斗施了一礼:“末将不胜荣幸之至。”
朱由崧道:“你这身盔甲,便是皇上御赐的吧,很合身。”
王斗……
朱由崧又说道:“孤听说你打鞑子很厉害,传闻那鞑子个个三头六臂,血盘大口,铜铃眼睛,是不是真的?”
他的语气中透着新奇疑惑,非常期盼王斗解答的样子。
王斗微微一笑:“传言不可信,东奴将兵也与常人无异。一刀砍过去,会流血,会哭叫,会哀求,没什么特别。”
朱由崧道:“想不到这样,等会在宴上,王将军你怎么打鞑子,细细与孤王说说。”
王斗道:“末将领命。”
他身旁一个王府长史轻咳一声,提醒道:“殿下……”
朱由崧回醒过来,再看了看兵备副使王胤昌等人,一挥手:“宣读吧。”
……
虽然犒赏表彰宣文那王府长史读得抑扬顿挫,不过长篇大论,场中各人还是听得晕头转向,好容易结束。
福王府慰问了王斗等人,表扬了他们在汝州的大捷,赏赐酒ròu财帛若gān,随后舜乡军与前锋营从北大街出城,由官员领着开往北关,代表这次进城仪式结束。
王斗与陈永福随王胤昌等人进入王府,福王朱常洵和世子朱由崧设宴款待。
进入王府,一道道的彩绘回廊似乎怎么也走不完,明朝宗室以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八等划分,亲王每年禄米一万石,郡王二千石,镇国将军一千石,奉国中尉二百石。
作为亲王,王府冠冕服饰,车旗邸第,仅次于皇帝,府内也像皇宫一样建有“三大殿”,前殿,中殿,后殿。各殿两厢周边再有三宫、宗庙、书院、仓库、沐浴、进膳等房屋,福王府同样如此。
虽然不是进皇宫,不过进入亲王府邸同样礼制森严,世子朱由崧车仗走在最前,各文武官员步行跟随,文官在前,武将在后。能入王府宴饮,可以看出河南总兵王绍禹,游击刘见义等人皆是兴奋无比,个个想东张西望,又害怕被别人发现的样子。
一行人终于到了福王府前殿,也就是承运殿前,那大殿檐柱都是采用整块巨石雕凿而成,颇为气派。殿前有铜鼎与鎏金铜狮,还有众多的宫女太监侍从。
王斗等人在台阶下等待,游击刘见义站在王斗身旁,他看了王斗一眼,皮笑ròu不笑地道:“说起来能进入王府宴饮,还是托了王将军的福……”
王斗淡淡道:“刘将军客气了。”
不知等了多久,殿内传出召王斗等人觐见的消息,一色官员军将相继进入殿内,伏地拜谒。
等王斗起身后,他就看到王座上一个身穿huáng袍的极肥男子坐着,朱由崧已经很胖了,比起这人却是小巫见大巫,宽大的王座似乎都被他的身躯挤满。他靠在位上,那肚子就高高鼓起,象是怀孕十个月的女人一般。
不用说,这男人就是福王朱常洵了,他儿子朱由崧站在他的下首,父子二人就一个特点,胖。
听说福王重达三百六十斤,看这架式,还真错不了。
第389章 闯兵围城
看得出来,福王对王斗也颇为关注,在王斗上前拜见时,他从豪华的雕金王座上挣扎起身,那双肥得只剩一条fèng的双目对王斗看了又看。召见后福王赐宴,王斗更有幸坐在河南总兵王绍禹的上首。
酒宴设在福安殿内,宽阔的殿堂上,两侧案桌上摆满了jīng美的酒菜,还有宫女乐jì在旁歌舞助兴。王绍禹、刘见义等人看得眉欢眼笑,只有王斗神qíng清明,这类节目,他在后世各类场所见多了,论享受娱乐,此时的大明是万万不如后世的。
声色犬马见多了,所以王斗对这类节目有天然的免疫力,倒让吕维祺、王胤昌众文官对这个与众不同的武将评价越高一层。
福王朱常洵高居主位上,他就算坐着,滚圆的大肚子也是高高挺起,他的儿子朱由崧则是坐在他的左下首。父子二人虽说都是极肥,但食量却不小,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几个宫女不停的在旁服侍他们。
世子朱由崧一边大吃,一边饶有兴趣地听王斗诉说崇祯十一年那场战事,不时发出叫好的声音。似乎王斗便如说书先生一般,大大增qiáng他旺盛的食yù。
“这么说,那些奴贼也不如传闻中那么可怕。”
福王也听得很有兴趣,他们这种藩王,等闲不得外出就藩之地,一辈子便如居住在一个豪华庞大的牢房中一般,对外界事物带着一股众大明文官武将所没有的好奇之心。
听王斗说完他在平谷与皇太极的对战经过后,他若有所思下了结论。
王斗道:“福王明鉴,东奴骁勇,兵甲犀利,确是我大明劲敌。然只要我大明官将皆怀效死之心,奴兵也不是不可胜之。”
福王很高兴:“王将军言闯贼战力不到奴贼一成,依王将军之见,流贼进犯洛阳,我万余大军守城,当是万无一失了?”
洛阳本有两千余防守官兵,河南总兵王绍禹等三将援救,虽是吃空饷,喝兵血,合起来也有三、四千兵马。加上王斗与陈永福的八千余联军,现在聚在洛阳城的兵马,也有一万四、五千营兵的样子,特别有王斗舜乡军在,故福王有此一说。
王斗道:“福王明鉴,闯贼虽言十万众,却皆是土jī瓦狗之辈,只要将士粮饷充足,吃饱穿暖,不说守城,便是一鼓而平河南府诸贼,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王斗说起银子,兵备副使王胤昌立时道:“殿下,洛阳库房空虚,军兵早已欠饷多时,王府内银粮众多,请速发几十万两饷银劳军,否则军心不稳,万安王等人就是前车之鉴。”
福王很不满:“怎么说起粮饷,都是向寡人讨要?洛阳城不是我一家的,城内官员富户巨室都有守土之责,他们至少可以拿出几十万两银子,几万石米粮,怎么他们就不愿意出?寡人供养王府上下也是极难,现在已经入不敷出了。”
王胤昌避而不谈这事,只是道:“请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河南府知府亢孟桧也是请求。
王斗冷眼看他们扯皮,两家或不愿意出,或是要求对方出,看他们争论不休,王斗道:“殿下,诸位大人,我大军在汝州击败数万流贼,念洛阳危急,所以领军急速前来,现军中粮糙不足,只余数日之食,请诸位速速拔下粮糙,否则末将将离开洛阳。我舜乡军将士,满腔热qíng,是前来杀贼的,末将不能让他们饥肠辘辘,衣食无着。”
看王斗站了起来,殿中各人都是一惊,异口同声道:“使不得。”
他们是决对不能让王斗走的。自家事自家知,没有王斗的舜乡军,在十几万流寇的攻打下,能不能守住洛阳,还真的难说。
而且王斗是客兵,本来的责任是前往四川剿匪,因为河南巡抚李仙风,兵备副使王胤昌等人的挽留,所以留在河南。洛阳之事,其实与他无关,王斗就是现在走了,不论洛阳将来怎么样,责任都找不到王斗头上,更不要说他有杨嗣昌器重,更不会有事。
而河南本地的官将就说不清楚了,特别守土的各文官武将们。
本地军马什么德xing福王也知道,有万安王前车之鉴在前,为自己的身家xing命着想,看王斗作势要走,他有些慌乱,连忙挽留:“王将军请稍待,贵军粮饷之事好说,好说。”
他脸色难看地看向兵备副使王胤昌等人:“依你们说,寡人要出多少银两?”
看王斗不走,福王也松了口,王胤昌松了口气,他盘算一会,说道:“众军粮糙,修葺城池,救济灾民,所费甚多,殿下需拔粮二十万,才敷使用。”
“二十万两?”
福王脸上的肥ròu都挤到一处,他喘着气道:“二十万两银子寡人决对拿不出来。”
他与世子朱由崧互视一眼,说道:“寡人只能出十万两银子,五万两给王将军,五万两便给洛阳诸位守将吧。听闻洛阳乡绅许给王将军五万两犒赏,这些,便要你们出了。若有什么短缺的,还要你们继续想办法。”
河南总兵王绍禹等人脸色一变,眼中都闪过不悦的神qíng,王斗一人就拿五万两银子,而他们几家合起来,才不过五万两银子,太厚此薄彼了。
不过他们反对的言语也说不出,他们三家兵力合起来不过是王斗与陈永福的一半,更不说这战斗力了。想是这样想,但心中这股嫉妒却怎么也排泄不出。
王胤昌等人还在沉吟,一旁的前兵部尚书吕维祺听闻福王愿出十万两银子,他心下暗喜,说道:“殿下放心,老夫会联络城内乡绅富户,定不会短了王将军的赏银。”
王斗略一沉思,说道:“殿下,末将不要银子,希望能换成粮糙。早在开封府时,李巡抚答应过末将,给粮米二万石,这五万两银子,便抵粮米一万石吧。”
福王沉思良久,道:“也罢,寡人便拔给王将军一万石粮糙吧。”
他有些愁眉苦脸,闯军围城,现在洛阳城更是物价飞涨,一石粮米需要十几两银子,甚至还买不到,五万两银子抵粮米一万石,说起来自己亏大了。不过为了拉拢王斗,让他安心在洛阳作战,自己只得大出血了。
王斗盘算李仙风许给自己的两万石粮糙到手,不过他还欠自己七万两银子。
他看向陈永福,看他的意思,陈永福也是赞许,现在他们合为一家,吃用都是在一起,王斗有粮,当然不会忘记他。而且陈永福在汝州分得金银三万余两,并不怎么缺钱。
同时他心下暗暗羡慕,有一只qiáng军在手就是好,不论怎么要挟都可以得手。
谈妥粮饷之事,王胤昌等人喜上眉梢,福王则是无jīng打采,糙糙宴会结束之后,王斗等人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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