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妻子的话,谢一科却想起那日到尖哨营,自己大喝一声:“兄弟们,我又回来了,还记得我吗?”
当时老友部下们的欢呼,让他热血沸腾。
啊,这才是自己喜欢的生活,紧张又刺激,以前任猎户时,就喜欢那种捕杀的感觉。
护卫营安全归安全,却无所事事,不是自己喜欢的。
面上他却哼了一声:“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他说道:“你知道我姐是大将军正室,我又任护卫营主将,长久下去,旁人会怎么想,会怎么说闲话?”
楚小娘子恍然大悟:“是妾身愚钝,还是相公思虑深远!”
看丈夫板着脸,她有些不安,楚楚可怜道:“相公,妾身错了,你原谅则个。”
看她样子,谢一科心中大动,神qíng威严地道:“哼,知道错了?这还不够,等着看为夫怎么惩罚你。”
夜深人静时,谢一科咳嗽一声:“娘子,来个后背式。”
楚小娘子双颊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嗔道:“讨厌。”
谢一科威严道:“又不听话了。”
楚小娘子羞答答的,还是顺从了夫君。
完事后,谢一科满足,心想夫人只有出征与归来时,才让自己后背式,不满意啊。
楚小娘子则泪流满面,紧紧抱着谢一科,哭道:“相公,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与帝儿,都不能没有你。”
看妻子哭得梨花带雨,谢一科叹了口气,安慰她道:“放心吧,没事的。”
此后几日,楚小娘子都非常迎合丈夫。
谢一科正好将自己从chūn宫画学来的招式一一施展,他内外皆慡,一颗心,早飞到遥远的辽东战场去了。
第453章 集结
骄阳似火,陈晟与鞠易武策马行在怀来致延庆州的官道上。
从昨日起,一路上,鞠易武都低着头,不时躲避陈晟与身旁马车众人的目光。
陈晟知道好友面薄,也不拿孙盼男的事说事,而各马车原矾三堡的军士们,都有点怕堡中这个时常面无表qíng,神qíng严肃的冷面鞠,更不敢拿孙盼男的事取笑。
他们叽叽喳喳,只是议论将要来临的辽东战事,又是憧憬,又是紧张,陈晟了解他们的心qíng,当年自己何尝不是这样过来?
他以一个过来人,老大哥的身份,不时开导解说。他在堡中威望本来就高,此时更赢得了年轻人们一致尊敬,很多人还羡慕地看着他的衣甲及马匹。
“要说与鞑子作战,听以前的杨队官说……”
陈晟说到这里,忽然一喜,旁边县道上过来几辆车马,上面坐着的众人,其中有几人,不正是自己相识的陈旭父子又是谁?
他策马过去,招呼道:“陈老哥,三位贤侄。”
那几人正在说话,其中一人四十余岁,面容清隽,身旁三位男子,长得都与他有点相似。
听到招呼,几人都转过头来,陈旭欢喜浓厚的山东口音响起:“原来是陈晟兄弟,还真是巧。”
二人寒暄,都非常欢喜。
当年二人在涿州都有相同经历,更是填壕好汉的一员,不过后来陈晟入了高寻部,陈旭则入了后勤司。而且二人一个在怀来的矾三堡,一个在延庆的焦家堡,却是难得见面,此时相见,都是不胜之喜。
陈旭三个儿子,也向陈晟招呼,称他为叔叔。
三人其实差不了陈晟几岁,不过父亲与之兄弟相称,这辈份上说,不免矮了一辈。
陈晟看几位贤侄都是甲等军,陈旭的盔上,更飘扬着黑缨,腰上别的腰牌,也是黑色,恭候道:“恭喜陈老哥,已经成为甲长了。”
陈旭微笑道:“这后勤司、辎重营的升职,与别部不同,还是容易的,不比陈兄弟你,一刀一枪打出的军功。”
话是这样说,目光看向自己三个儿子,还是抑制不住自豪。自己几个儿子,与陈晟当年一样,加入了余部新军,也是硬打硬出来的军功,现在都升为了甲等军。
陈晟有些奇怪四人为何不骑马,他们升为了甲等军,自然有马匹发下,转念一想,可能他们以前没有学过骑术。
陈晟笑道:“老哥……”
“啊呼!”
就在这时,十几骑从他们身旁狂奔而过,留下了一地的尘土,让陈晟肚中的话也缩回去。
身旁马车中人,个个吃了一肚子的灰,不由破口大骂,立时天南地北,各式各音汇杂。
陈晟能选为神she手,自然眼尖,短时间内,已经看到这些人皆是衣甲白绒包边,盔上更一色飘扬着黑缨,为首一个,还飘扬着蓝缨。他们腰间,还多别着黑红腰牌。
这代表什么,他们一色的甲长,众多的上等技艺军士,为首一个,更是队官。
陈晟目光深沉:“这些人是谁?”
陈旭见多识广,笑道:“他们原来都是高参将部下,为首一个叫孙学圣,余者几个,分别叫赵荣晟,赖得祥,罗良佐不等,个个皆是悍勇非常。出征流贼归来后,他们多调入乙等军任甲长,孙学圣更任了管队官,现在都是钟将军右营的将士。”
鞠易武不知什么时候策马过来,冷冷道:“好嚣张,好得意。”
陈旭笑道:“他们都是保安州人,自然有得意的资本,不过不要紧,只要我等立了军功,升甲长,任队官,也是早晚的事。”
对保安州人,东路别地的人,是内心复杂的,有羡慕,有敬佩,更有嫉妒。很多人都在讲,要不是大将军在保安州发家,哪轮得到这些保安州人得意嚣张?
“这位是?”
陈旭看向鞠易武。
陈晟忙道:“老哥,我来为你介绍,这是我的好友……”
他口中说着话,心思早飞向远方,成为甲等军才知道,军中卧虎藏龙,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啊。
……
欢呼怪叫中,身体修长健壮的赵荣晟,随着原来的老甲长,原甲中兄弟,一路策马狂奔。
赵荣晟内心是快美喜悦的,编营后,自己如愿升了官,调到了右卫白虎营,后部千总田启明麾下,任了一甲的甲长,同时兼任队副。让赵荣晟欢喜的是,自己的老甲长孙学圣,调到队上任队官,仍旧为自己上司。
xing格温和,视甲中兄弟如家中子侄一样的老甲长,受到了赵荣晟等人的一致拥戴,他为上官,再好不过。
还有赖得祥,罗良佐几位玩得好的兄弟,一样在队下任友甲甲长,让赵荣晟更为高兴。
此次又放假回家,爷爷大为欢喜,不过还向赵荣晟面授机宜,让宝贝孙子,搞好与甲中军士关系。
最好让他们崇拜尊敬,这样作战才能如虎添翼。虽说靖边军军律,军士不敢反抗上官命令,不过一个qiáng迫,一个自觉,甲中战斗力,自然不一样。
姜是老的辣,赵荣晟认为爷爷说得很有道理,盘算着回到军营,召集甲叶兄弟,喝喝酒,培养下感qíng。
而且二十日起,军中就不能大饮,趁今日仍是假期,喝个痛快。
众人回到军营,各地军士己陆续回归,营房又天南地北,充满了各色口音。赵荣晟与众人一起,先将宝贝马儿牵到马厩,好好洗刷一番,又慢慢溜了一圈,再喂gān糙豆料,最后将马头吊起,助其消化。
放眼老甲长,各位兄弟,皆是如此。其实这些马匹,都有后勤司专人照料,不过为了培养与马儿的感qíng,如赵荣晟一样,军中大部分人,都是亲自照顾。
忙完马的事,赵荣晟才回到自己营房,解下盔甲,脱下长筒毡靴,换上一双竹屐,到澡房痛快洗了个澡,换上一身gān慡的衣服。
靖边军军需供应,每军士冬夏装一套,内衬鞋袜配备,不过象那些甲等军们,囊中丰厚,大多自己多买几套换洗。
此时赵荣晟穿的鸳鸯战袄,却是夏季布料,内中没有棉花,夏日穿着颇为凉慡。
他回到房内,躺在大通铺上闭目沉思,盘算着等兄弟到来,自己该如何说词。
约到了酉时,门外传来喧哗声,一群军士打闹着拥进来,他们个个衣甲领为圆,盔上红缨,肩膀上没有红绒与绒球,皆是乙等军士。
这些人说笑进来,为首一人,身高体长,比一般人显得qiáng壮,不过面色蜡huáng,象生了一场重病一样。
这人年在二十五、六,带着北直隶巨鹿的口音,名叫牟大昌就是,听说读过书,所以取了字叫墨林。
他腰上挂了红色的腰牌,却是不久前军中进行技艺比试,牟大昌获得了上等技艺的评准,成为了上等军士,所以在甲内成为了伍长。
接下来一个小白脸形象的人,年在二十一、二岁,名叫韩铠徽就是,却是顺德府邢台人。
还有一个叫刘烈的,比韩铠徽岁数还小,不过身高体壮,一张方脸,黑面重眉,看起去颇为憨厚。
又有一个yīn着脸的人,一人身材健壮,却相貌普通,名叫武定国,崔奇便是。
此外还有几人,个个腰间挂着普通的木质腰牌。
看到赵荣晟躺在chuáng上,众人连忙施礼:“见过甲长。”
“赵甲长好。”
赵荣晟坐了起来,满面笑容:“兄弟们知道准时归营,很好!”
他说道:“大家伙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这个甲长惭愧,都没有与大伙好生聚聚。这样吧,今晚营中豪客居我请,大伙儿想吃什么,尽管说!”
立时房中欢呼一片,人人叫道:“赵甲长威武。”
“赵甲长豪气!”
韩铠徽为人活泼,首先叫道:“我要吃舜乡堡牌大肥猪炒的熏ròu片。”
刘烈憨憨地道:“我吃烤鸭就好了。”
武定国yīn着脸道:“我吃永宁的扒猪脸吧。”
“我吃……”
“我……”
牟大昌咳嗽一声:“我吃猪蹄,不一定要牌子的,又肥又大就好。”
赵荣晟面上豪气云天,心中却暗暗叫苦,这帮吃货,也不知客气一下,点的尽是贵的东西。那豪客居花费不匪,这下自己腰包要大出血了。
不过他知道甲中兄弟进入军中后,虽然伙食比屯内好上不少,但想吃jīng致小灶,却没有过。
他一挥手,满不在乎地道:“兄弟们尽给我节省,点的都是便宜货……好,就这样。”
他一皱眉头:“看看你们,个个满身臭汗的,都去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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