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_老白牛【完结】(4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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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自点身为右议政,加之女婿兴安君李瑅是中宗大王曾孙、光海君堂弟,外又有清国的支持,在朝鲜国内,可谓位高权重。

  此次锦州大战,金自点认为是一个很好向清国表示忠心机会,自告奋勇率军而来。麾下多朝鲜国的jīng兵qiáng将,内有大将、副将、参将、正领、副领多员。

  与大明类似,朝鲜国也是文贵武贱,军人在朝鲜国内,并没什么地位。领军的大将李仁瞻虽然同为一品大员,却被金自点呼来喝去,当奴才一样使唤。

  金自点此时年在五十许,相貌清逸,身上穿着一品大员的朝鲜官服。这官服与大明官服颇为类似,不过腰带提得很上,与朝鲜国的女人裙子一样。

  他的身旁,站着一些国内幕僚,个个穿着袍服,脚着棉布软底高腰靴,头上戴着大檐帽,又有一些武将相随。

  与众朝鲜官将一样,眼下的金自点非常着急,只是眺望山下远处的明军阵地,隐约可以看到,他们的pào阵已经立起,就要开pào了。而huáng土岭第一道防线的,自己麾下兵马可不少。

  与之相同着急的,还有汉军旗几个固山额真,如正白旗固山额真石廷柱,镶红旗固山额真刘之源,正蓝旗固山额真祖泽润,镶白旗固山额真吴守进几人。

  明军就要攻山了,己方也应该开pào吧。

  不过他们着急没用,因为huáng土岭主事的,是八旗满洲正白旗旗主多尔衮,镶白旗旗主多铎。便是饶余贝勒阿巴泰,说话份量都比他们要高。

  听着各人急叫,望着山下的明军,多尔衮却不动声色,只是问身旁的孔有德:“恭顺王,我大清的神威大将军pào,可以打几里?”

  孔有德的正红旗兵马,并没有布在huáng土岭,不过他的一部分pào兵,布置在这里。他关心自己的火pào,听闻明军攻打huáng土岭,就匆匆忙忙赶来了。

  孔有德看了石廷柱几人一眼,心下冷哼一声,他与尚可喜,耿仲明几个新投清国之人。与石廷柱,马光远等老投之人矛盾不小,汉军旗中,新旧之争同样激烈。

  不看石廷柱脸上哆嗦的横ròu,孔有德说道:“可以打到四里。”

  多尔衮眼前一亮,随后又道:“可以打中目标吗?”

  孔有德凝神细想良久,摇头道:“难,如果三里之内,有些把握,余者不过空she罢了。”

  石廷柱对孔有德怒道:“恭顺王,还没开打,你就说没把握,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打pào,自家的兄弟挨炸吗?”

  孔有德皮笑ròu不笑道:“老石啊,三里之外,pào营没有把握,那是在làng费子药!”

  石廷柱还要说什么,多尔衮一摆手:“不要làng费火药pào子,待明军进入三里之内,再开pào。我军寨墙坚固,明军要用pào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石廷柱无奈,只得道:“是。”

  恼怒地看了孔有德一眼。

  金自点心中着急,不过还是奉承多尔衮道:“睿郡王明见万里,此为老成谋国之言,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

  多尔衮哈哈一笑,说道:“右议政千里来援,定使清、朝两国qíng谊,更近一步。”

  此时他们说的都是汉语,朝鲜国上层,以说汉语为荣,清国上层,也多会言汉语者,毕竟他们以前是大明的统治部落之一。

  且满洲语言语低俗,极难学会,否则不会到清季中后期,就会者寥寥,差点绝种。所以此时清国汉、满等上层jiāo流,或与朝鲜国等官将通话,多用汉语者。

  看金自点与多尔衮言笑晏晏,石廷柱低声骂了一句:“高丽狗,马屁jīng!”

  金自点身后的朝鲜官将听到,无不色变,金自点却若无其事,面上带着微微的笑容,一副儒雅风范。心中却轻蔑骂石廷柱道:“胡狗,尽去中国衣冠,金钱鼠尾,箭袖胡服,犬类尔,豚尾奴!”

  对中原大地,朝鲜国君臣内心是复杂的,政治上,他们不得不臣服满清,不过在文化上,他们又对汉文化充满仰慕。

  明朝灭亡后,朝鲜上下视当时的清国臣民为大国奴,清国奴,胡虏之地,自家则以小中华自居。当年袁世凯出使朝鲜,也被明成皇后闵妃骂为胡狗。

  此时的金自点,就是这样矛盾心理。

  在多尔衮qiáng压下,huáng土岭的清军,眼睁睁地看着明军竖起pào阵,忐忑不安等待命运的道来。

  ……

  “南蛮子就要攻山了,都给本甲喇jīng神点!”

  一个四十余岁,身着jīng良白色镶红盔甲的甲喇章京,沿着娘娘庙楼台往寨墙处巡视,不时冲墙后的汉、朝守军怒吼。

  这甲喇章京大饼脸,塌鼻子,脸上有几道疤痕,容貌颇为丑陋凶恶,却是当年进攻舜乡堡的八旗满洲镶白旗甲喇章京颜扎。

  他的身后,跟着大群jīng锐马甲,个个明盔暗甲,脸上浓浓的戾气与骄横之气。

  又有几个牛录章京,其中一人脸上gān瘦,留着两撇鼠须,却是麾下牛录章京钮咕禄,另一人则是牛录章京宁尔佳。

  他们这个甲喇,当年进攻舜乡堡损失惨重,甲喇内的巴牙喇,jīng锐马甲兵损失颇多。虽然后来阿巴泰攻打了舜乡堡,也证明颜扎甲喇实有武勇之称,不过他们损兵折将,没受罚已经很好,就不要想升官了。

  崇祯十一年清军入寇,颜扎这个甲喇并没有随之入关,清军以军功为尊,没有打仗,就无法获得军功,提升自己的官位。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王斗从当年的防守把总升为左都督,大明总兵,获得忠勇伯的伯爵位,这颜扎还一直是甲喇。他甲喇下的钮咕禄,宁尔佳更不用说,也一直是牛录章京。

  好在这次锦州之战,颜扎同样随军出战,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他的甲喇又恢复往日雄风。颜扎自然雄心大起,想在锦州之战中,立下大功,提升自己的官位。

  守护娘娘庙楼台地段的,除了颜扎这个甲喇的清军外,还有汉军正白旗一个甲喇的兵力,朝鲜军一个参领的兵力,共约四千军士。他们守护大约两里长的寨墙壕沟。

  不过守墙主力,主要是汉军正白旗与朝鲜国的士兵,颜扎这个甲喇,则是督战使用,而且在明军攻入寨墙后,作为ròu搏之需。

  顺着起伏的寨墙,土墙石墙后面,不断可以看到手持鸟铳与三眼铳的汉军与高丽兵,只有少部分人持盾牌大刀,弓箭长矛。又有人使用弩箭、投石机、灰瓶pào子等武器。

  特别朝鲜兵们,更是使用投石机的主力。

  又有孔有德乌真哈超的pào营,顺着山岭防线,在一些寨墙有利地形处,布置了一些红夷三磅pào,佛郎机pào不等。特别娘娘庙楼台上,更布置了四门的红夷三磅pào。

  这些军士,汉军与满兵打扮没什么区别,甲兵一样身着棉甲,汉军正白旗的披甲军士,就是一色白色的明盔暗甲。

  至于那些朝鲜兵,他们的盔甲,极象八旗盔甲与大明盔甲,盔顶也是尖尖的,颇似避雷针,只不过盔上的杆是三叉的,而明清头盔则是单根的。当然,清军盔甲来源于明军盔甲,清、朝双方,其实都深受中原文化影响。

  这些朝鲜兵将,高级点的武将,多着鲜红长身棉甲,还在甲的两膀与上身处,嵌上不少铁叶,甲叶密密麻麻,有如勋章一样挂满。若普通些的士兵,则穿着短身棉甲,同样颜色鲜红,只在衣面钉着铜泡,内外都没有甲叶。

  甲喇章京颜扎一路巡视过去,以主人姿态,对身旁的汉军与朝鲜军呼喝咆哮,不时踢打几下。

  被打骂的人,或是敢怒不敢言,或是乖乖顺服,此处汉军旗的拨什库,牛录章京,又或是朝鲜军中的副尉、参尉等军官看到,也当没看到,他们可不想为一些小兵,得罪这个八旗中的正牌鞑子头。

  一个朝鲜兵被踢了一脚,心下愤怒,在颜扎大摇大摆过去后,用高丽语嘀咕一声:“野人!”

  颜扎猛地回头,一瞬不瞬看着他,他脸上的疤痕抖动,让他看起来更为凶恶丑陋。

  ……

  明军阵地中,所有人屛息凝气,四野一片安静,终于,洪承畴深吸一口气,说道:“开pào吧!”

  符应崇应道:“是!”

  一摆手,威风凛凛地道:“开始试pào!”

  一个pào手点燃一门打十二斤pào子的大pào引线,所有人神qíng紧张,一齐注目那嘶嘶冒着火花的火门引线。

  引线冒着火花,嘶嘶燃烧着,猛然火门火光一闪,接着一声巨响,粗大的pào口喷出大片浓厚的硝烟。火光中,pào身剧烈的一震,一颗大大的黑色铁弹冲出pào膛,往远处的清军阵地快速飞去。

  一时明清两方,都看着这颗pào弹的飞行方向与落点之地。

  ……

  颜扎yīn沉着脸,用满语问这朝鲜兵:“你刚才说什么?”

  他身后的马甲兵们,同样用残忍的眼神看着这兵。

  那朝鲜兵吓得魂不附体,慌忙跪了下来,一边用高丽语大叫什么,一边连连叩头,很快便额上鲜血淋漓。

  旁边的朝鲜兵都看得面有悲愤之意,兔死狐悲之感。

  看这些人的脸色,牛录章京钮咕禄皱了皱眉,看那些朝鲜军官看过来,脸上颇有不悦之色。他摸了摸自己两撇鼠须,劝道:“颜扎大人何必为一个小奴才动怒?眼下明军攻山在即,理应和气为上……”

  正说到这里,忽听明军阵地一声pào声,pào弹轰隆而来,钮咕禄尖叫一声:“明军打pào了!”

  慌忙将自己的身体,躲藏在石墙之后。

  如风chuī麦穗般,寨墙上所有汉军,朝鲜军,满军,尽数慌忙躲避。连甲喇章京颜扎,也顾不上那无礼的朝鲜兵,敏捷地闪到石墙之后,将身体紧紧靠在墙上。

  却听那pào弹尖啸而过,越过山岭寨墙,往岭后下坡地而去。

  轰的一声响,激she在坡下一块土堆之上,激起好大片泥土,最后滚滚跳跳,顺着坡地往下滚,停留在一座石屋前不动。

  这山岭后的位置,也建了一排排的石屋木屋,作为该处守军屯兵藏兵之处,大部分被颜扎部下占据,还有许多跟役包衣的居所。

  看明军火pào没有威胁,寨墙上欢呼一片。

  那甲喇章京颜扎放声狂笑,指着明军pào阵骂道:“哈哈,汉狗的大pào纯属扯蛋!”

  明军这发pào弹打得娘娘庙楼台处守军大起信心,各样的欢呼声,笑骂声不绝,各样的歌谣还唱闹起来。

  正当他们庆祝时,神机营的pào阵又调好了pào度,更仔细的对准huáng土岭清军阵地。

  符应崇沉着脸,又挥了挥手,他的中军chuī鼓手,chuī响了尖利的天鹅声。有若闪电雷鸣,几个pào阵,第一波火pào发出震耳yù聋的怒吼声,浓密的白烟,大股大股的喷腾而出,覆盖了前方的pào兵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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