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等人脸色一变,显然也想到这个可怕结果,冷兵器时代,不但步兵需要严整战阵队列,骑兵同样如此。
阿济格吼叫道:“郑亲王,我们赶快派出jīng骑接应,甚至大军押上,击溃靖边军过来的骑兵。”
济尔哈朗摇头:“靖边军不比别部明军,一时半会想击溃他们,谈何容易?他们步营已经追上来了,若缠斗一起,怎么发挥我大清铁骑的优势?与他们缠战,只是无谓的损耗。”
随后他脸色略略一松,就见前方,自家cháo水般的jīng骑奔逃回来,果然都是打老仗的勇士,知道见势不妙,赶快逃回。便是有一些骑兵被靖边军包抄,想必损失也不大。
不过众清将还是脸色难看,击溃白广恩后,各人有些托大了,以致麾下兵马追击过甚,结果一部分陷入明军包抄与夹击的状态。就算大部兵马逃回,最后只损失数百骑,但对众人来说,都是心痛无比。
豪格怒道:“郑亲王,就眼睁睁看着勇士被包抄消灭吗?至少也要派出一部分兵马接应吧?”
济尔哈朗犹豫不决,因为他看到车营那边的吴三桂,已经蠢蠢yù动。若己方派出接应兵马,吴三桂突然领骑兵从侧后重重一击,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己方也可以从侧面对吴三桂重重一击,不过这彼此缠斗在一起,等于放弃己方铁骑的优势,得不偿失。而且鹿死谁手,不得而知,变数太多,这不是谨慎的济尔哈朗愿意看到的。
随后他叹了口气:“吴三桂果然出动了,下令鸣金收兵吧!”
从这边,可以清楚地看出,吴三桂的车营号角声响起,数不清的骑兵从他车营滚滚狂冲而出。领头的,还是吴三桂的二千jīng骑家丁,看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协同靖边军骑兵,将未逃出的追兵团团围困。
那些未逃出的,追击蓟镇溃兵的大清jīng骑完了。在万余明军骑兵的围困下,特别在靖边军步营紧追上来的qíng况下,他们已经没有多大突出重围的可能。
众清将脸色难看,似乎仗着王斗的势头,很多明将都会变得胆大妄为起来。不久前吴三桂还缩在车阵内,一动也不敢动,一见王斗出来,竟领着数千的骑兵,主动主击了!
如此,围攻吴三桂的车阵已经没有意义,在尖利的铜锣咣咣声响中,cháo水般的清骑退了回来,立时吴三桂车营四周空dàngdàng一片,只余下四处láng藉的痕迹。
织金龙纛下,济尔哈朗,豪格,阿济格等人向前方眺望,就闻那边鸟铳,手铳声音隐隐不绝,还夹着一些火pào的声响,似乎他们正在击杀包围圈中的大清勇士。
看能逃出的jīng骑勇士寥寥,各清人都是咬牙切齿。
而前方二里多,大股大股的靖边军骑兵奔来,占据右面一些起伏的丘陵高地。一面面翻腾的làng涛日月旗越来越多,他们聚在一起,火红的衣甲,火红的马鬓,似乎天地间,一片火红的颜色。
终于,“万胜”的呼啸声响中,一杆巨大无比的大纛旗出现在济尔哈朗等人眼前。然后密密的战车推出,战车后,一个又一个严整的步兵方阵,无数的làng涛日月旗翻滚。
济尔哈朗心下凝重,他曾在巨鹿与王斗jiāo过手,那时的舜乡军就非比寻常。现在王斗势力扩大,有qiáng军数万,这个对手,越加难缠了,今日一战,需得慎重,否则就是损兵折将的下场。
八旗蒙古中,正红旗固山额真恩格图,镶红旗固山额真布颜代,脸色有些不自然。
早在崇祯十一年的通州之战,还有巨鹿之战,他们就与王斗jiāo过手,当年惨痛的经历还记忆犹新,又要与王斗jiāo手,由不得他们心下不安。
而在场各清将中,满洲镶huáng旗署巴牙喇纛章京准塔,满洲正huáng旗巴牙喇纛章京图赖,也都与王斗jiāo过手,同样心下谨慎。
只有豪格与阿济格,还是一副骄狂的神qíng,对靖边军到来不以为然。
这二人没有与王斗jiāo过手,虽然都承认靖边军非比寻常,不是普通明军可比。但他们对自己麾下的铁骑,更充满信心,特别不久前刚斩杀白广恩的qíng况下。
忽然清兵一阵骚动,因为明军的战车前方,奔出数十骑身着深红短身罩甲的靖边军夜不收们。他们马后,都用绳索拖着一些半死不活的清兵们。
那些夜不收放声狂笑,只围着自家的阵地呼啸奔跑,而被他们马匹拖动,那些清兵们,个个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哭声。
众清兵个个又惊又怒,虽然他们也经常折rǔ俘获的明国军士百姓,不过己方勇士被他们这样折磨,远没有折磨他们时来得震撼。一时间,数万清骑,击溃白广恩时的意气风发,都消失殆尽。
忽然,他们发出更大的喧哗声,因为靖边军的战车前,又推出一辆高高的大车。
那大车上竖立一杆,木杆上,高高绑着一个神qíng萎靡的巴牙喇军官。
很多人发出大叫:“是正白旗的巴牙喇甲喇章京。”
“是迈色,那木都鲁·迈色,他被明军俘虏了!”
济尔哈朗脸色难看之极,豪格与阿济格更目眦yù裂,bào跳如雷。
特别阿济格吼道:“郑亲王,本王立时带正白旗勇士出击,定要夺回我旗中被俘的勇士!”
正白旗署巴牙喇纛章京阿济格尼堪,也是义愤填膺,同样请战,要给那些胆大妄为的靖边军,一点颜色看看。
阿济格尼堪虽然年轻,此时不到三十,但在清国境内,却以武勇闻名,往往领纛当先,大破敌人。
就在今年的四月,锦州蒙古军官诺木齐等密降清兵,阿济格尼堪侦之,乘夜薄城,力战援诺木齐等人出,被皇太极誉为少年能杀敌,署其为满洲正白旗的巴牙喇纛章京,进一等参将实职,得更赏huáng金四百两。
那迈色同样是正白旗的巴牙喇军官,阿济格尼堪看在眼里,又如何能够忍受?
看众qíng激愤,济尔哈朗吼道:“都不得妄动!”
他说道:“汉人有句话,将不因怒兴兵,王斗这是故意在激怒我们,我们不能上当!当仔细商议,如何与靖边军jiāo战才是。”
不过豪格,阿济格等人哪里听得进去,大吼着就要带领麾下人马出击,正当济尔哈朗要压制不住时,后方几骑人马滚滚而来。
奔到近前,却是皇帝宠臣,户部承政英俄尔岱,身旁跟着几个噶布什贤战士。
这些噶布什贤战士,相当于皇太极的御林军,后世清国前锋营前身,比清国的巴牙喇还要jīng锐。他们个个盔上飞翎,背上cha着二尺飞虎方旗,杆上更有着狐尾,竟都是噶布什贤壮达。
英额尔岱奔到近前,就喝道:“皇上有旨,与王斗军不得轻言làng战,需谨慎试探为上,敢有不听旨者,斩!”
对huáng土岭东南的战事,王斗等人有望杆车加千里镜,可以眺望很远四周。不过rǔ峰山上的皇太极,huáng土岭上的多尔衮等人,也有千里镜,而且他们居高临下,明军大体布局可以看得很清楚。
靖边军一出动,皇太极就密切关注,在他布局中,因明军方到松山,双方决战时机未到,所以皇太极以试探为主。
如今明军各部大体战力,皇太极已经心中有数,只有靖边军,还需好好思量。所以这一仗要打,才可看出靖边军真正实力,不过却不得làng战,免得白白折损兵马。
该处的各旗将领,唯有济尔哈朗持重,不过豪格与阿济格桀骜不驯,皇太极怕济尔哈朗压服不下,所以派英额尔岱前来督阵。果然英额尔岱到达得巧,再晚一步,阿济格等人就要出动了,狂燥冒进,也不知会如何损失。
因英额尔岱带来皇太极旨意,场中各人只得谨遵懿旨。
英额尔岱算钦差大臣,有他场中大力支持济尔哈朗,持重的郑亲王,便得以全面主持这场对靖边军的战事。
……
“快到午时了!”
策马立在一处丘陵上,靖边军骑军营甲部甲总的把总官林巨根,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心里想到。
太阳越发大了,身着这厚实的盔甲,这炎热的阳光之下,觉得分外的燥热。
鞍上椰瓢的水,已经补充几次了,每次火兵将水送来,咕隆咕隆的,各人恨不得将一壶水的水全部喝下去。人还好,就是马儿难受,看胯下马匹直打响鼻,每次一摸,湿漉漉的都是汗,林巨根不由心疼。
他看向远处的清兵阵地,一片的旗海,各色鞑子的盔甲颜色。
可以看到,他们那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喧哗声音,不过却没有人出击。
“真能忍啊!”
林巨根心想。
他看向大军的右面,密密的战车前,尖哨营的夜不收兄弟们,正在尽qíng折磨那些俘获的鞑子兵。而看着右前方大车上的一人,林巨根眼中露出无比的仇恨。
他这一总的骑兵,最先与那些正白旗巴牙喇遭遇。短暂而残酷的战事后,虽击杀了那些巴牙喇鞑子们,俘虏了那个受伤的巴牙喇甲喇章京,不过总内兄弟,伤亡近达二十人。
这些都是他的生死兄弟啊,有些人,经达医士们的紧张救治,或许能保住xing命,但大多伤残。更有些人,永远失去他们的生命,这让林巨根如何不怒?
他发誓,要让这个正白旗的鞑子头,尝遍天下酷刑而死,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论折磨人,以尖哨营的将官温达兴最擅,林巨根决定,请温参将来帮自己这个忙。
此时双方的阵地间平静,围攻吴三桂车营的清骑已经尽数后退,留下相互间空dàngdàng的旷野,之前的一些战场痕迹。或是一些鞑子的哨骑,有时会奔来靖边军阵前侦察。
不过相比以前密密的阵前哨探人马,少了不少。林巨根估计,是huáng土岭与rǔ峰山的鞑兵们,可以居高临下,给他们传递qíng报,已经不需要多少的阵前侦探。
放眼己方,同样如此,已经没有夜不收奔到他们的阵前去哨探了。
现军中使用望杆车,特别号旗手手持千里镜,站在高高的刁斗上,平川之地,可以看到周边一、二十里的范围,便是丘陵矮岭地带,也可以眺望很广的地带。
不过几里外的敌方动静布局,望杆车上手持千里镜的号旗手,如何不清楚,还需阵前哨探吗?
所以随着望杆车与千里镜的装备,往日军中需夜不收bī近敌阵,就近侦察的做法已经慢慢不见。
便是尖哨营随大将军出战,此时军中夜不收也不多,他们大多奉王斗之令,散往锦州的四面去侦察敌qíng了。
他们分为一股股,越过小凌河,女儿河,到锦昌堡、沙河堡,紫荆山,磨盘山等地哨探敌qíng。甚至有人越过大凌河,前往义州等地侦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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