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桥上清兵惶恐的目光中,一个个铁球发着怪啸,终于落下。
“轰!”
一枚数斤的铁弹呼啸而来,伴着桥上清兵一阵惊慌的尖叫,就落在桥边不远,激she入水中后,激起一股巨大的水柱。
颜扎松了口气:“本甲喇就说……”
他又没说完,第二颗,第三颗实心铁球,又接连不断的砸来。
这些铁球的到来,前后相距时间极短,而且还几乎落在相同范围,让桥上清军感觉qíng况不对。
轰轰!
浮桥边大股水柱腾起!
轰,啪,哗啦啦!
颜扎前后左右不远处浮桥地带,直接被多颗沉重的铁球命中,木板的塌陷碎裂声接连爆响。
啊!
尖叫中,众多的镶白旗骑士,先后从塌陷处栽落入河水之中。
噗噗噗噗噗!
pào弹炸穿木板后的众多碎块乱she!
断肢与血ròu到处飞舞,很多甲兵大叫,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他们身上喷出。
pào弹激she时带来的动力何等qiáng大,很多浮桥的木板,又是那种非常gān燥的木料,pào弹一she,就炸裂成无数块。
它们有若锋利的刀刃,横七竖八的到处横飞,便是这些骑士皆着重甲,也是被击得鲜血狂喷。有些近距离人马上,更是深深cha着众多的大小木刺,重甲也没用。
特别各骑士身下的战马,痛楚之下受惊发狂,胡乱跳跃。
相比大地,浮桥相对狭窄,特别是左右之处,混乱之中,那些战马极易带着马上的骑士奔入河水之中。一时间,随着pào弹落下,浮桥该处惊恐的叫声不断。
颜扎嘶声力竭地吼道:“加速前行,冲过去!”
钮咕禄用力将皮鞭抽打马匹,想让胯下惊恐发狂的战马前行。
啸声中,钮咕禄刚惊恐地抬头看去,一颗沉重的pào弹,已是落在他的身上。
轰!
身前的木板炸开,钮咕禄身上激she出一股股血雾,众多的碎块击打在他身上,他的口中,大口大口冒出血块。
忽忽忽,一根细长的木刺she来,刺穿了钮咕禄的胸前身后。
接着又有一块似方非方的碎块,从他脖上扫过,带飞了他的头颅。
钮咕禄最后一个念头:“我就知道,活不下去……”
轰隆隆,pào弹落完良久,又有一处的浮桥坍塌,吓了呆若木jī的颜扎一跳。
他麻木地站起来,看向身前左右,这方地带的浮桥已经不成样子,破口坍塌处处,甚至一些两船之间,只余一些懒洋洋的残破木板勉qiáng架着,根本不能再次行走。
这些残破的木板,上面尽是残肢与碎ròu,散落的兵器头盔,下方与两边,还有众多落水的清兵在泛红的河水中求救。
一些受伤的马匹或在水中挣扎,或是嘶叫着自顾自游走了。
颜扎的身前身后,架在船上的木板已经空dàngdàng的。
靖边军的pào弹,至少有十余颗pào弹落在这方浮桥地带,将许多架桥木板炸裂,扫dàng一空。只不过颜扎运气颇佳,策马所在位置,正巧处于一条木船之上,所以身前身后的搭桥浮板断裂,他还是安然无恙。
只是忙乱之中,胯下马匹上哪去了,甲喇章京极力回想,也不知这段时间里,自己是怎么站在这,马匹又是怎么跑了的。
惨嚎和呻吟声jiāo杂,颜扎再看去,一些心胆俱寒的旗下甲兵,萎萎缩缩从一些断口处探出身子,看他们神qíng,无不是眼神呆滞,他啊的一声大叫。
pào击过后,该处浮桥过河的清骑为之一滞,这里已经不能过河了。
众多后续到来的清骑,心有余悸地策马上前,他们来到断口残破处。此时阳光已经有些温暖,不再如往日那样炎热,不过眼前qíng形,还是让很多人心生寒意。
众多痛楚的呻吟声,呼救声中,他们听到前方一只船上,一个声音在咆哮:“可恨的尼堪啊,没胆子的鼠辈,使用火器算什么本事,有种真刀实枪的gān啊……”
……
pào阵pào击时,赵瑄一直保持一手叉腰,一手持剑的姿势。
这姿势虽然英挺,不过也让赵瑄吃了不少苦头。
在火pào齐she,发出震耳yù聋的怒吼时,不说各pàopào手,便是千总,都麻利地用耳塞捂住自己耳朵,只有赵瑄一动不动。
火pào的巨响,让他心脏剧烈跳动,震得他耳朵不断嗡嗡作响,连面皮都不住抖动。
在火pào发she停止后,待硝烟稍稍散开,那千总就急忙用千里镜观看战果,一看之下,他大声狂笑:“啊哈,鞑子惨了!”
转身看向赵瑄,心下佩服,大声赞道:“我军奋勇作战,予敌重刽,这都是将军董督有方的结果!”
赵瑄将佩剑缓缓入鞘,说道:“你说什么?”
那千总一愣,说道:“将军,末将言,我军予敌重刽,都是将军董督有方的结果!”
赵瑄大声赞同:“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再来一次!”
……
策马正在rǔ峰山岭急行的皇太极,忽然停住脚步,此时他差不多到达女娲补天巨石之处,离rǔ峰山西侧不远。
他前后簇拥的,都是jīng锐的噶布什贤超哈营兵马,还有大臣如英额尔岱等人。不过原满蒙各旗主,如多尔衮,济尔哈朗等人,已经在他严令下,回归本旗甲兵军阵处,统率援兵,急速救援女儿河。
此时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山下平原:“靖边军等步阵到达了?”
从山下看下去,可以看得很清楚,一个个由小队列汇成的大军阵,正急速地往女儿河方向行进,已经离双子山不远。这只军队红旗红甲,独特的日月làng涛旗,急行军数十里后,他们军阵竟然不乱,仍然盔明甲亮,行伍森然。
远远望去,那一面面飘动的旌旗,似乎隐含滔天的巨làng,有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军伍之盛啊,明显就是一支极jīng锐qiáng军才拥有的气象。
随在这只军阵后方,从数里到十数里不等,还有一个个余镇明军的部阵。不过那些军阵,行军时就没有如此严整,拥有那种让人心悸的压迫力。
不过……
看看靖边军步军后方,几个死命追赶的行军阵列,从旗号上,皇太极知道他们是大同镇与宣府镇的新军,一样不好打。
随在这些相对严整的军阵后方,便是一群群急速行军的明军,他们蚁群似的,前前后后,稀稀拉拉的铺满山下的平川大地,间中夹着一些拉运火pào的牛马。
一杆大旗,离在松山堡西不远,看样子是蓟辽总督洪承畴等人的旗号,旗号周边的军阵,略为严整些。最后这些明军后方,又是众多看似跟役壮丁的民夫。
皇太极眺望良久,不知在凝神细想什么,他取出千里镜张望女儿河,双子山那边的战事,冷漠地道:“援军如何了?”
身后的噶布什贤噶喇昂邦吴拜,知道皇太极这种语气,正是bào怒的前奏。
他不敢怠慢,小心谨慎的上前答道:“济尔哈朗等奏报,明军jīng锐骑兵超过二万,列阵河岸山边,特别靖边军pào阵犀利,我军第一波解围受阻,难以过河。”
他偷看了皇太极的神qíng一眼,又道:“rǔ峰山的满洲正蓝旗,巴牙喇甲喇章京费扬武诸人,率马兵下山奋剿,然明骑众多,未能全顾应援,无奈而归。”
皇太极面无表qíng,rǔ峰山此时虽然兵马超过一万,不过内有众多的杂役与步卒,jīng锐骑兵不多。
而且rǔ峰山的地势,中部地带山石众多,地势陡峭,虽有利于防守,却不利于大队出击,特别骑兵的出击。只有东部与西部可行大兵,费扬武等人未竟全功,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喃喃道:“南岸大势己去。”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女儿河那边,略一沉思,传令道:“骑军渡河无益,传朕旨意,除rǔ峰山北段女儿河处,余者河段,大军停止过河。各旗杂役包衣,立时距女儿河北岸三里处掘壕,垒筑土城,白庙堡向,更需深挖壕沟!”
哨骑的回报,明军已经占领北岸一处,看其方向,极有可能向白庙堡运动。若白庙堡与锦昌堡之间的联系被截断,这是皇太极不能忍受的。
“令,毛家沟山岭多积礼立撤,双子山防守加qiáng,费扬武等速援翁阿岱!”
片刻中,皇太极发出一系列的旨意,虽说南岸大势己去,不过皇太极不能容忍双子山之失。双子山若失,则rǔ峰山危险,明军可以占据rǔ峰山北的河岸地带,与石门山的明军,一起夹击rǔ峰山守军。
失去rǔ峰山,那清军在战略上就大大失利,特别明军若将火pào架上rǔ峰山,在他们pào火之下,那锦州城南,城东很多小凌河地段,都不能扎营。
而明军至少有两个方向可以接应锦州的守军,锦州的围困,就没有意义。
远远地看着女儿河边的靖边军pào阵,皇太极眼中闪过煞人的寒光,问道:“恭顺王的乌真哈超pào营,到达何处了?”
吴拜答道:“哨骑回报,己到锦州城西,特别一些小pào,离渡口浮桥,不足二里。”
皇太极冷厉道:“太慢,乌真哈超pào营,午时正点之前,需到达女儿河北岸,违时不致,斩!”
吴拜满头大汗,连声道:“是,奴才这就遣人传令。”
发布完旨意后,皇太极感觉全身无力,有一种深深的挫折感。他苦心孤诣,制定围城打援之策,不料明军反其道而行之,西攻女儿河,让自己一切谋划成为空谈。
他挥挥手,正要下令继续行进,不过此时,他又得到哨骑回报。前线将士言,靖边军pào营奇异,他们的火pào,可she十pào之上不需散热,导致火力极猛,过河援军受阻,有他们pào营很大部分原因。
皇太极神qíng复杂:“王斗不愧大清劲敌,奇思妙想层出不穷。令,细作哨骑,立时密密侦察,将他们秘法习来,用于乌真哈超pào营!”
第542章 隔河pào战(上)
辰时,王斗的中军与步营,距离双子山西南不远。
他乘坐在高高的元戎车上,前方是他高大的大纛旗,后方不远,则是杆高达二十米的望杆车,然后又是一辆一辆的大鼓车。
他望向窗外,透过身旁矫健的护卫营骑士,若隐若现出自己步营士兵的身影。他们正大踏步的行进,虽然个个走得汗流满面,不过仍然士气高昂,持着武器的手,丝毫不见颤抖。
虽说各人盔甲不重,全副下来,差不多三十斤左右,分摊到全身后,感觉更是轻松。不过毕竟是长途紧急行军,几十里路走来,这辛劳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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