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连夜而来,为保万无一失,等会韩朝领的那队夜不收并不参加战斗,而是用来追击,务必斩尽杀绝,不使一人脱逃。杀官其罪不小,如果逃去一人,事qíng传扬开来,定会引起喧然大波,到时王斗除了上山作土匪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此次伏击,除了动用弓箭,还有大刀长枪等武器外,王斗并没有打算使用鸟铳,靖边堡的鸟铳太过鲜明,容易事后让人查出。而弓箭长枪等武器,现在贼匪中也是普通使用,定会让人难以查明。
太阳越升越高,靖边堡众人静静等待,近巳时时,王斗听到一阵的马蹄声响,杜真等人来了。
……
官道上,杜真骑在一匹健马上,正领着众人而行。
与他并排策马而行的,是吴善与杜恭两人,在他身后不远处,肖大新与谢赐诰也是各骑在一匹马上。在各人的身前身后,还有杜真在堡内将养的十几个家丁,他们人人披着盔甲,从舜乡堡出来到现在,一路的颠簸,各人都有些疲倦,加上猛烈的太阳晒在他们身上脸上,众人都是不断的冒汗,只是努力控着缰绳而行。
杜真身上披着铁甲,这些天他总感觉有人在窥探自己,让他起了不祥的预感,加上近来贼匪横行,所以此次出门,杜真除了全副武装外,还带上所有自己在舜乡堡内的家丁们。
虽说路途累,路上还有遇到匪徒的危险,不过此次杜真是一定要前往武家沟的。为自己的儿子摆满月酒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杜真非常享受自己在人身那风光羡慕的眼神。
年近四十又得一子,怎么能不让别人夸奖自己两句,再让小妾在人前撒撒娇?还有,自己就要担任防守官了,这也是非常风光的事qíng。虽说武家沟只是自己新纳小妾的家乡,并不是自己的老家,不过那种衣锦还乡的威风却是一样的。
不容易啊,自己在舜乡堡苦熬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坐到防守官的位置了,为了这个官位,自己忍rǔ负重了多少年?想到往日的辛酸,杜真有种想要流泪,又有种想要放声大笑的感觉。
想起心中的快活,杜真今日的话格外多了一些,往日那种高傲神态也是少了不少。
他对身旁的吴善高声笑道:“吴屯长,今日你妹子摆满月酒,你这个做舅舅的,可有准备什么礼物?”
吴善策马行在杜真的右旁,荣幸地与杜真并辔而行,他已是喜笑颜开,不过他仍是时刻陪着小心,不时察看杜真的脸色。
此时他听了杜真的话后,慌忙媚笑道:“全凭防守大人的栽培,小的才得以一个小校转任靖边堡管屯官一职。至于小妹那里,她喜诞遴儿,我这个做舅舅的,就是破尽家财,也要准备一份厚礼啊。没说的,小妹的衣裳首饰,婴孩的衣帽玩具,只管拿州城最好的店铺买来就是,算算差不多花了我八两多的银子。”
杜真哈哈大笑:“你这个做舅舅的,还真是破财了,不过也罢,你就要转任靖边堡的管屯官,那靖边堡越见兴旺,这笔钱财捞回,也是转眼间的事!”
吴善笑得合不拢嘴,只是连声道:“都是防守大人的抬爱,才让小的能有今日。”
杜恭策马行在杜真的左侧,他矮胖的身形骑在马上就如一个ròu球,他以嫉妒的眼神看了吴善一眼,抚了抚自己两撇焦huáng的鼠须,说道:“说起来,那王斗还是有些能力的,可惜为人不知变通,到时他闻听转任他堡,真不知会是什么脸色!”
谢赐诰骑在后面一匹马上,听了杜恭的话后,他高声叫道:“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那王斗不知好歹,该有此报!”
想想当日自己前往靖边堡的qíng形,谢赐诰越发气不打一处来,听到王斗将被调任的事后,他是心下暗暗欢喜,同时盘算着如何与新任靖边堡屯长吴善打好关系,自己想在靖边堡内设店,吴善这厮现在又得防守大人的宠爱,是得与他好好亲近。
肖大新一直yīn沉着脸策马行在谢赐诰的身旁,一路来,他的脸上难得笑过,不知是他一惯如此还是在盘算着什么yīn险的事,此时他yīn声说了一句:“只怕那王斗是个亡命之徒,养的一gān手下也非善类,到时他会不会乖乖地转任他堡?”
闻听此言,杜真脸色yīn沉了下来,显然王斗让他颇为忌惮,特别是听闻手下转述靖边堡的实力后。
吴善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他回头看了肖大新一眼,高声叫道:“他王斗不乖乖地调任他堡,难道他还敢违抗上官的命令?他想造反?”
听到这话,杜真忽然打了个寒噤,转眼间他便若无其事,只是偷眼看向旁人。
杜真一向注重人前威严,失了体面可不好,还好,各人都是匆忙赶路,并没有看到他刚才的样子,杜真暗暗地呼了口气。
肖大新与吴善的话让众人安静了一会,显然刚才他们的话,触及了各人心中的隐忧。看看进了一个丘陵之地,官道越发狭窄,杜恭转移话题,他笑道:“人说保安州近来贼匪横行,可这一路来,也没看到一个匪徒嘛!”
吴善笑道:“这都是防守大人威名所致,所以贼匪望风而逃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忽听“嗖!”的一声,一支劲箭迎面而来,正中吴善的胸口,立时将他she翻马下。
第064章 狠辣
“嗖嗖!”声响,劲箭不断飞来,惨叫声接连响起,又有几个家丁被she落马下。
杜恭惊天动地的叫了一声:“有贼啊!”
众人一片慌乱,一片声地叫道:“匪贼,是匪贼……”
杜真大喝一声:“防备!”
挥刀格开几只向他she来的利箭,敏捷地从战马上跳了下来,他身前身后的家丁们也是回过神来,纷纷下马,聚到他身旁来。他们这些人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家丁,纷纷奔来聚成一团,几个家丁还举起盾牌,挡住山上she来的利箭。
一片的喊声,从山下看去,官道上人叫马嘶,各人只是呼嚎戒备。
丘陵上,韩朝正指挥着几个夜不收向山下she箭,可以看到官道上各人惊慌恐惧的神qíng。刚才韩朝那一箭将吴善she落马下,可惜以他的角度,只能she中吴善,否则刚才那一箭,便可要了杜真的老命。
还有那肖大新也似乎被自己she中,不过又似乎是随势滚落马下,借马匹掩藏自己的身形。
叫声不断,王斗回过头来,眼前钟调阳,韩仲,高史银三人正肃然待命。
王斗沉声道:“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三人一齐抱拳,一身的甲叶铮然作响:“末将领命!”
……
“杀杜贼啊!”
韩仲策马从山坡上冲下来,一手控缰,一手平端着他的枪棍,只是直直地指着前方。
他马术jīng湛,只是领头冲在最前。
烟尘滚滚,在他的左右两侧,钟调阳与高史银也是一同控马从山上冲下来,高史银拿着钗钯,钟调阳则是拿着一根长枪。
在三人身后,那三队靖边堡战兵,刀盾兵与长枪兵也是一齐冲下山来,各人大声呐喊着,个个脸上涨得通红,眼中满是仇恨。杜真老贼想谋夺靖边堡的产业,让大伙又回到往日饥寒jiāo迫的苦日子去,王斗大人说得对,谁敢让自己不能过好日子,就杀了他。
见靖边堡各人声嘶力竭叫着冲下山来,官道上一片惊叫:“是靖边堡的军户……王斗反了,王斗反了……”
杜真全身一震,一下子变得全身冰冷,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qíng发生了。先前他还奇怪哪来的匪贼如此犀利,原来是靖边堡的王斗等人。一时间,他心下后悔异常,同时熊熊的怒火也是燃烧起来,这王斗好大的胆子,竟敢杀官造反?
部下一片的惊呼:“大人,怎么办?”
杜真见左侧有一小片空地,猛地喝道:“退到那边去,结阵防御!”
他们十几人聚成一团,快速后退,肖大新从马后闪出,抢到了杜真的身旁,至于杜恭与谢赐诰,已是吓得全身酸软,全然没有了移动的能力,二人只是各缩在一匹马下,脸如死灰,全身不断地哆嗦着。
没等杜真等人结成阵形,韩仲、钟调阳、高史银三人已是一阵风地从各人身旁掠过,三人马匹急冲而过,手上的武器都是刺入了一个杜真家丁的胸膛,在他们的惨叫声中,将他们远远带飞出去,倒在地上已是气绝身亡。
三人马匹才过,那三队披甲的靖边堡战兵已是冲了上来。
“呼呼!”几声响,领头三队的刀盾兵已是投出了几根厚重的标枪。
杜真等人聚成一团,六根标枪而来,就算他们都有披甲,立时便有数人惨叫着被钉死在地。
投出标枪后,几个刀盾兵立时取过以腕抵在盾牌内的腰刀,取腰刀砍杀上来。同时的,刀盾兵身后的长枪手也是喊叫着冲杀上来。
双方冲撞在一起,都是搏命撕杀起来。
……
惨叫声不断响起,撕杀非常的残酷,杜真等人知道靖边堡众人敢胆前来,肯定是抱着斩尽杀绝的念头,各人知道无法幸免,都是抱着死战的念头。
只是杜真这些家丁虽然平日技艺出众,论单个出来,他们人人都是qiáng于靖边堡的军士,只是他们平日哪训练过什么战阵队列?个个只是凭借一股悍勇血气在搏斗。
靖边堡的军士虽然个个技艺都是普通,而且每人平日只练一招,不过他们人人都是jīng于配合技击之术,那种默契,在靖边堡残酷的训练下,可说是深入到骨髓里去。而且他们虽然平日只练一招,不过这招却是战场撕杀最jīng华部分,最简单,也最有效。
他们群刀劈来,群枪刺去,一往无前,漠视自己的生死,那些几乎都在作单打独斗的杜真家丁们,个个只是惨死在他们的刀枪下。而靖边堡军士们配合默契,各人又有厚实铁甲护身,残酷的撕杀下来,一连杀死对方多人,己方只有几人受伤。
这种残酷的jiāo换比让杜真等人心寒,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养了多年的家丁,竟然不是这些粗粗训练后靖边堡军士的对手。为什么会这样?
又是一个惊天的惨叫声传来,却是肖大新被几根长枪刺入,他手上的长刀劈在一个靖边堡枪兵的肩膀上,长刀劈开他的盔甲,深深地进入他的ròu内,那长枪兵本来可以躲避,不过却是不闻不问,他闷哼一声,任由肖大新长刀劈下,同时他手上的长枪也是深深地刺入肖大新的体内。
与他同时刺入的,还有三个靖边堡长枪兵,他们手上锐利的枪头破开肖大新身上的铁甲,深深地捅入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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