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四个彪悍的吴氏家丁将官策马出列,拱手bào喝:“末将在!”
吴三桂厉声道:“尔等率队中jīng骑,立时随我冲突决阵,余者随后,此战有进无退,敢畏怯者,斩!”
他提起马缰,挥舞自己的马槊,咆哮道:“杀奴!”
“杀奴!”
吴三桂所有家丁怒吼,策动马匹,随着吴三桂身后冲去。
“杀奴!”
那些跟随作战的宁远军步骑官将,一样大声吼叫,随着吴三桂的将旗冲锋。
锦州城下战事,瞬间变得激烈残酷,吴三桂亲率jīng骑冲突决阵的时候,cháo水般的祖家军,也在祖大寿亲自冲锋的鼓舞下,势如破竹,很快冲破几道壕沟,他们一路过去,杀得前方的正红旗鞑子人仰马翻。
反应过来的代善,快速的调兵遣将,甚至将很多杂役包衣押上,拼命阻挡祖大寿人等的突围,明清双方的士兵,在各道壕沟前后,展开了血腥的ròu搏战。
“杀杀杀!”
“哈哈,痛快!”
祖大弼有如疯虎,舞动自己的巨型láng牙棒,或扫或砸,咆哮中,一个个正红旗鞑子被他砸成ròu泥。
祖大寿的长枪,也不知挑死或刺死了身前多少鞑子,他们身后,又有着cháo水般的呐喊人流。
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杀,杀出去,与宁远军汇合!”
他们已经疯狂了,便是身边人不断倒下也不理会,只有祖大寿还保持清明,不时指引帅旗的行进。
在祖家军的咆哮冲锋下,沿途清兵被打得节节败退,他们没想到祖大寿等人被围数年,仍有如此的血勇战心,他们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人惊叫奔逃,任由代善拼命调兵也无用。
终于,眼前一亮,脚下一平,祖大寿他们,已经冲过多道壕沟,踏破围城的多重寨营,到达城外的旷野平原上。
眼前是纷乱的正红旗满洲兵与杂役,仍与一股股祖氏家丁,搏杀成一团,一些箭矢,还飘到祖大寿身旁,再看东北向不远,冲天的烟尘处,众多的清骑败退,吴三桂的将旗,已经隐隐在望。
“杀出来啦,哈哈哈哈哈……”
祖大弼放声狂笑,他的身体摇摇yù坠,头盔已经不知去哪了,衣甲上满是血ròu残渣,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祖大寿脸露笑容,再看身旁将士,个个jīng疲力竭,不过所有人眼中,都显露喜悦之色,终于突出来了。
就在这时,忽听蹄声激烈,左翼不远处烟尘滚滚,大波的正红旗鞑子杂役逃开,闷雷似的蹄声中,一大批身披水银色的铁甲,或是身着数层重甲的正红旗巴牙喇与jīng骑马甲,杀气腾腾而来。
他们持着虎枪挑刀,很多人已经弯弓搭箭,或是持着标枪飞斧等利器,只是神qíng狰狞地看着这方。
祖大弼的笑声停止,他眼中露出惊容,己方杀出重围后,个个筋疲力尽,已经没有马匹,很多将士,仍与正红旗鞑子们杀成一团,更没有队列阵型,代善老狐狸啊,最后的关头,出动了所有正红旗的巴牙喇与jīng甲。
他猛地吼道:“保护大帅!”
身旁众亲将家丁也是纷纷咆哮:“不好,是鞑子的巴牙喇。”
“迎战,保护大帅……”
“弓箭手上前,列阵!”
吴三桂领着jīng骑拼命冲杀,在他的狂攻怒吼下,他的吴氏家丁所向披靡,列阵这方的那些正红旗步骑纷纷败退,远远的,他似乎看到祖大寿的帅旗,还有cháo水般的祖家战士家丁。
他心中欢喜上了天:“舅舅他们杀出来了。”
不过随后心下一惊,那方烟尘腾起,那杆帅旗似乎倒了!
他极力睁大眼睛,心下才略略一松,就见祖大寿的帅旗,重新高高扬起,然吴三桂心下总是惴惴,越是靠近,心中越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堵得他似乎喘不过气来。
终于,吴三桂领骑兵奔到近前,也就在片刻前,一波的正红旗巴牙喇láng狈逃走。
只是看到那方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
吴三桂从马上栽下,他猛地爬起,往前方奔了几步,他的双脚越来越软,最后更是站立不稳,他手足并动,拼命在地上爬行,身旁亲将眼含热泪,只是看着吴三桂往前爬去。
终于,吴三桂看到自己舅舅祖大寿了,赫然的,他靠在祖大弼的身上,胸口处,一杆标枪透体而过。
二人身旁处,围满了捶胸顿足,号啕大哭的祖氏亲将,他们个个满身的伤痕血污,便是祖大弼身上,同样伤痕屡屡,众多的箭矢,还有几把甩刀挂在他身上。
平日豪迈非常的祖大弼,此时抱着自己大哥,哭得有如一个小孩。
吴三桂头皮发麻,他看到舅舅祖大寿,吃力地转向这方,他看到自己,脸上极力露出一种慈爱的笑容。
“不!”
吴三桂猛然发出一声嚎叫,其声凄厉,远远传扬开去。
……
“顶住,不得后退一步!”
越来越多的神机营pào车被掀翻,cháo水般的二蓝旗满蒙士兵,从各个缺口处冲入,汹涌的人cháo,一度bī到洪承畴的总督大旗前,呼啸的箭矢,标枪,飞斧等利器,更将这方人等笼罩。
后阵明军拼死作战,前阵与中阵将士的遭遇告诉他们,溃逃就是死,坚持住,还有一丝生路。各人心中还有个念头,忠勇伯等援兵很快就到,到了那时,众将士就可以存活。
特别王朴的新军营,虽然伤亡颇重,但却没有失去建制,仍然列阵而战。
恐惧到极点,反而是勇气横生,张若麒与王德化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张若麒大声激励将士作战,王德化扭着自己肥滚的身躯,拼命敲响中军大鼓,他身旁几个小太监,个个持着兵器,紧张地护在他的身旁。
“杀奴!”
洪承畴大声怒吼,发出的声音却吓了自己一大跳,沙哑不说,随着他的喝呼,胸口还一阵阵剧痛,更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胸口,隐隐有血痕在手,不久前,那边被清军弓箭she了一箭,虽然穿着内甲,可能箭头穿过了,伤了自己肺叶。
看洪承畴咳嗽不已,甚至有时咳出一些血水,他身旁亲信幕僚谢四新忧心不已,说道:“洪公,不可硬撑了,必须立时医治,免得延误伤qíng!”
洪承畴摆摆手:“军qíng紧急,战后再加处置。”
只是看着清军一波一波的猛攻,己方处在崩溃的最后一刻,他心中暗暗着急:“难道真的挡不住,我洪亨九要战死在这?不,本督还有诸多报负没有实施,我不能死!”
李辅明与左光先正兵营骑军不久前到达,让后阵的防线一缓,只是清兵实在太多,攻势实在太猛,他们似乎已经疯狂了,不计血本的投入兵马,就在后阵明军伤亡惨重,人人惶恐,堪堪就要崩溃的那一刻。
火pào的轰响似乎震耳yù聋,让整个战场为之一静,很快的,明军后阵,涌起铺天盖地,有若cháo水般的欢呼:“忠勇伯援兵到了!”
“忠勇伯援兵到了!”
“援兵到了……”
洪承畴打了个机灵,猛地看向左翼,就见那方浓烟滚滚,火pào的呼啸声不断,果然,是王斗援兵到了。
他舒了口气:“还好,忠勇伯及时赶到,再迟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符应崇热泪盈眶,哭叫道:“有救了,有救了。”
王德化一把扔下大棒子,他这时才知道后怕,抚着自己胸口,哆嗦道:“援兵终于到了,咱家xing命总算保住了!”
第571章 合围
“万胜!”
靖边军招牌似的呼啸声响起,大军未近,气势已然笼罩过来,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明军欢呼雀跃中,无数二蓝旗清兵则是骚动惊叫:“是靖边军,王斗援兵到了,靖边军援兵到了……”
后阵久攻不下,他们早已疲惫不堪,此时明国援军到达,还是他们深以为惧的王斗靖边军,人人都是惶恐不知所措,不知是该继续前行攻打,还是该立时后退。
看大军一阵阵骚动,豪格咬牙切齿,济尔哈朗焦虑地道:“肃亲王,洪承畴中军难以攻下,现王斗援军到来,右翼汉八旗肯定败了,要防止他们断绝我军腰腹,更要防止左翼杨国柱等明国兵马,事不可为,速速退走吧!”
蒙古正蓝旗固山额真吴赖、镶蓝旗固山额真扈什布也是焦急劝说,豪格双目越红,他目光猛地从右翼收回,再看前方的明国军阵,得到援军消息后,他们气势斗然一振,散乱的军阵合拢不少。
他一声低吼:“不,我们还有时间,王斗大军仍远,只需击溃眼前的洪承畴中军,胜利仍属于我们,属于我大清!”
他咆哮起来:“为了阿玛,为了我大清国,我们不能退,传令下去,大军继续作战,继续攻击!”
他再次举起手中的正蓝旗龙纛,咆哮怒吼:“为了大清,杀啊!”
得到豪格的鼓舞,惶恐的清军再次鼓起勇气,他们铺天盖地的怒吼:“杀光尼堪!”
“杀!”
吴赖与扈什布,无奈再次举起手中兵器。
八旗蒙古各固山额真中,只有阿代、恩格图、布颜代、达赖四人为蒙古人,吴赖与扈什布虽为蒙古旗固山额真,却是正牌的满洲人,内心深处,更倾向豪格这边。
而且肃亲王说得不错,二蓝旗仍有取胜的机会,现在退了,先前的伤亡就白费了。
看豪格红了眼,济尔哈朗叹了口气,传令镶蓝旗继续攻杀,同时还传下命令:“大军注意防护两翼!”
……
“开pào!”
赵瑄怒吼,他营中一百数十门火pào,不停的咆哮,向前方发she出密如雨点的弹雨。
营中pào手们,也拼命装填弹药,然后愤怒的再次开pào。
经过与汉八旗的大战后,赵瑄营中pào手伤亡不少,不过很快又从pào营学徒中补充,保持各门火pào的编制。
丝绸药包的便利,让他们火pào发she速度极快,霹雳pào响声不断,各门火pào喷出的大股硝烟中,呼啸的铁弹不时旋转出膛,向前方一里多的二蓝旗阵中砸去。
冰雹似的实心铁球,在清军阵地中呼啸横扫,血雾与骨折声音,人的惨叫,马的嘶鸣,还有断肢血ròu,那方的二蓝旗阵地,被赵瑄的火pào打得一片混乱。
“前进!”
王斗目光从赵瑄那处收回,继续传下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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