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起见,还是待闯王与主力到达再说,当年与靖边军一系列战事,将李过这个年轻的闯军将领,也打成熟了。
革、左五营更不用说,能存活并壮大的流贼头领,个个都jīng通望气之术,所遇官兵战力qiáng不qiáng,他们一眼就可看出,往日遇到战力qiáng的官兵,他们都不愿战斗,不是逃,就是留下买路钱活命。
革、左五营的战斗史中,更以狡横避战闻名,遇官兵多则窜伏,少才迎敌,搜山清野则突出郊关,及列阵平原又负险深箐,喜用土人、星卜市贩之流为间,经常用间谍破城。
硬骨头,他们是不愿意啃的,要不是义军势大,形势比人qiáng,他们不可能随之围困曹变蛟如此qiáng悍一只大军,所以,郝摇旗之言,只得到革、左五营中贺一龙的赞同,谨慎的马守应摇头不语,贺锦、刘希尧、蔺养成一样反对。
他们都是望气高手,曹变蛟摆出的新军阵虽各人理解不了,不过观之肃杀之气反更加浓烈,找死才去进攻,若折了麾下兵马,如何保住自己地位与实力?
所以,郝摇旗的提议没有成功,众人都觉得静观其变就好,反正曹变蛟就算变阵,仍然处于己方围困之下。
众人更关心的是,曹变蛟会不会扔下步兵,就这样带着自己骑兵跑了?自家马兵虽说重重围困,但因为配合、组织、战力等方面原因,曹变蛟就算现在带着骑兵跑,他们怕也拦不住。
好在曹变蛟似乎没这个意思,虽明军新军这种不抛弃的jīng神让人感觉不同,但不跑就好。
平原之上,在明军粮糙不足的qíng况下,就算闯骑包围得再漏dòng百出,再不严密,对行进的步兵来说,也是铜墙铁壁,毕竟人腿不能与马腿相比。
在这种心思下,闯营与革、左五营各将任由曹变蛟新阵势起行,看他们在广袤原野上不断行军。
只是慢慢的,众人神qíng凝重起来,太快了,曹变蛟的新阵列跑得太快了,是以前的数倍之多,按这个速度,怕今日就能到达夏邑城。
刘宗敏的脸色慢慢转为青色,喝道:“不能让他们这样下去!”
……
闯骑等又开始频繁的骚扰,汇合革、左五营,他们汇集此处的马兵已达四万之多,可驱使的力量非常充足。
若粮糙足够,曹变蛟肯定找个地形与他们决战,至少也是相持,虽马步大军不如流贼多,但曹变蛟有信心将他们打得大败,可惜粮糙不足。
况且果真如此,贼骑肯定离得远远的,不与接触,己方想打也打不着,这便是步对骑的劣势,战术上,没有优先权。
第698章 过河
数百骑一股的流贼在闯营各将授意下,不断一股股前来,摆出骚扰攻击的态势,重点就在明军军阵的后方及两翼。
每当他们bī近过来,两翼相应一些小方阵,在军官喝令下,阵中长矛就密集竖起,他们脚步不停时,便若一个个移动的刺猬丛林。
各小阵外侧的火铳兵,在敌骑接近五十步时,便不断的she击,他们训练有素,能够做到一边前行,一边装填弹药,就算稍显混乱,但在流贼看来,已然jīng锐非常。
军阵两翼不时爆出阵阵火铳轰击的猛烈声音,股股白烟腾上天空,一些奔腾上来的流骑被击倒,然后他们大股就惊慌不敢bī近,使用东路火器的新军们,他们火铳的犀利,已经给许多贼骑造成浓厚的心理yīn影。
特别革、左五营的马兵们,他们战斗意志不足,往往几百骑死伤几个,就果断大部离得远远的。
其实新军阵虽然灵活,但最外围的火力不可避免削减许多,因为很多小阵处于内部,接敌的,只能是大阵外围一些凸出小阵,总体算来没多少个。
而这些小阵,一阵二百战兵,火铳兵只有一百,还要围成四面,一面只有二十五杆鸟铳,一面还要分成数排,或许偶尔还有哑火的,最外面she击的,也只有几杆铳了。
不过因为各小阵把总,指挥几个小阵的千总有相对指挥权,所以各人能力发挥到极致。
很多人视qíng况,果断的调遣阵内火铳兵,比如将余者三面火铳兵移到接敌那面,使小方阵成为一个狭长的条形阵列,小阵内调动,移动非常快速。
他们还不约而同使用类似神机营的火铳传递战术,最外排she击的那二十五人,大多是总内she术比较高明之人,余者三排铳兵战士,则负责装填弹药,然后传递,作为辅兵存在。
这样,增qiáng火力不说,铳手也不必前进后退——此qíng形为更加不便的右进左进,避免了造成混乱,生死存亡关头,每个人的智慧,都最大程度体现出来。
中军的骑兵战士,一样频繁出动,他们有好几百骑布置大阵后方,作为断后,骚扰之敌若少,他们果断迎敌,若多,他们又躲藏入大阵之内,然后敌退时冲出来反杀。
军阵两翼,也视qíng况布置一些骑士,拦截小股的流骑。
明军应对得法,加上新军阵的灵活,虽说贼骑骚扰频繁,并没有延缓大阵行进脚步,在刘宗敏等人越发铁青的脸色中,仍不断向夏邑方向进发。
“不能让他们这样下去!”
刘宗敏再次厉声咆哮。
骚扰无用,必须再与明军大战一场了,不过比起曹变蛟刚摆出这个军阵的时候,流贼各将却都谨慎了许多,他们已经粗粗见识到这个军阵的威力。
就在不久前,一股骁勇的闯营骑士直冲阵内,结果却是ròu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众人眼睁睁看着内中铳声大作,烟雾弥漫,三百多骑一个都没跑出来。
这个怪异的军阵竟如此威力?便若当中埋伏千军万马似的,往常马兵攻击步阵,见势不妙至少可以逃跑,这次却一个都跑不了,想必到时大战,难度颇大。
加之流贼各将明白自己能力,虽说己方有四万骑,明军马步不过七千,但大战下来,鹿死谁手,不得而知。
只是迟疑不得了。
哨骑得知,闯王率最后主力,还在急行之中,到达需要时间,不言曹变蛟这种行军速度,便是先前突围走的王廷臣若在夏邑站住脚,再回过身来接应,介时围困难度更大,必须拖住他们脚步。
经过短暂又激烈的争论,最后闯营各将与革、左五营达成协议,各方分派五千骑作为驻队与戒备部队,余者约三万骑,分为三个波次,猛烈向曹营进攻,务必达到拖住他们目的。
众贼也算豁出去了,特别对革、左五营众人来说,从没投入过如此大的本钱。
他们虽称善战者不止数万,《新蔡县志》言其部过蔡城北时,甲兵jīng骁,自卯至酉,行营未尽,不过马兵数大约只在一万五千人,当中还含了很多水份,一些人只粗通马术,并没有多少马上搏战能力,也算骑兵的一份。
三家联合,他们马兵数约六万多,罗汝才,李定国等计三、四千骑不说,实力最雄厚当是闯营,马兵有四万余,此时两万数千骑聚于此处,余下一万数千骑由李自成亲自率领,急行过来。
他所率倒jīng锐得多,内中很多人是老营战士,相当一部分,可与清国的巴牙喇相比。
……
申时初(下午三点),因为使用新军阵,就算群敌环视,曹变蛟也顺利领军到达一个叫曹庙庄的地方。
此村落早已成为废墟,村的东面,点缀几颗孤零零的大树,四野茫然寂静,并无百姓居民,似乎整片天地都已死去。
一条河流从村西旁不远流过,水量早已缩水不少,似乎只到人的大腿根部,露出大量gān涸的河chuáng地带,离河的两岸不远,散落有一些零落或是抛荒的田地,内中早已长满荒糙,看了看,有一座木桥通往对岸,不过中间部分已经毁去。
曹变蛟下令大军停止行进,围绕村的西侧,各将士停下用些饮水与gān粮,各马骡一样用水与吃些豆料糙料,补充体力。
他还让部下到村落中搜索了一下,却搜不到什么好东西,整个村子除了残屋断墙,连门框门板都没有,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兵匪流民反复扫dàng。
当下qíng形,大军到夏邑,约走了快一半的路程,永城到夏邑两地一百多里(没有后世高速公路的qíng况下),若只是单纯行军,没有群敌环视,急行下,其实就算步行,一天走百里是可以的。
只是眼前qíng况,抛去步营未到永城的那二十里,如此列阵行军,还走了近三十里,已称快速,曹变蛟盘算最多明日,大军便可到达夏邑城池。
他策马来到河岸边,向对岸眺望,此时河边密密麻麻休息的二镇将士,不分玉田镇或遵化镇,看到他的大旗,都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他们狂热的向他呐喊:“曹帅、曹帅……”
再危难的关头,大帅也不放弃自家兄弟,此举赢得无数将士的心。
加上新阵形得力,众人虽然疲惫,然心气却达到最高,旧日异地作战,背井离乡的疲累厌战qíng怀,dàng然无存,这一刻,全军将士的心,都紧密团结在一起。
欢呼中,王廷臣新军营孙副将,还有杨少凡等将领聚在曹变蛟身旁,个个都与有荣焉,他们高昂着头,神qíng自豪,身旁的帅旗旗手,更将手中大旗举得更高。
看着将士们真qíng流露,曹变蛟有种鼻酸的感觉,他神qíng越发坚定,决不抛弃一个兄弟。
他看向对岸,此时一股股流贼正从各方聚集,人马越聚越多,看样子,他们想在对岸来场大战,拦截自己前进,同时有对己方半渡而击,最好断成首尾不能相连两截的意图。
从永城出发后,自己就是沿着经永城与夏邑两地,当地人称为响河的河水边行走,保证饮水同时,也有用河流作为屏障的意思。
这条河水,沿途不断有支流汇入,大多河小水浅,两岸平缓,将士跨越得轻松,眼前这条河水,算是境内响河最大支流了。
这条河,必须跨越,否则到夏邑城,就要多走许多弯路,流贼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在对岸集结,打了这么多年仗,闯营各人战术水准还是很高的,阵地选择得不错。
“曹帅,某愿率将士,先期攻过岸去,为大军立住阵脚……”
王廷臣新军营主将,遵化镇孙副将策于马上,大声吼叫向曹变蛟请战,身旁杨少凡眉眼动了动,行军时,他的一营新军,与孙副将的新军jiāo替掩护,按时辰与路段列于阵前或阵后。
先期孙副将新军营便是垫后,如此敌前行军,危险重重不说,走在后阵的士兵其实心理压力非常大,因为总会有自己会否被大军抛弃的担忧。
而此时,相对的危险,又是抢占对岸阵地,毕竟对岸流骑云集,想立住阵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遵化镇众好汉事事争先,玉田镇诸将士又岂能落于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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