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_老白牛【完结】(7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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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冷笑道:“说得轻巧,几万新军说练就练,粮饷呢?兵员呢?还有原来京营怎么办?”

  他大声道:“王斗的秘诀,乃良家子,分田地!从蓟北侯、还有靖南伯、宁南伯经历可以看出,要招良家子,首要田地,敢问田地何来?五万新军,一人五十亩,便要二百五十万亩,京师这一片,有这么多土地吗?就算有,开垦费用又需多少?”

  他说道:“还有新军的粮饷呢?旧年徐光启曾在山东练兵,以队兵、锋兵、壮士、上士四级选兵,不言上士每月便需兵饷四两,便是区区队兵,每月也需饷一两五钱,这已是许多地方家丁的价格了!还有队兵安家银也需二十两,五万新军队兵,仅安家银一次便需一百万两。他们的兵饷呢?每月也需七万五千两,一年便需九十万两!”

  “他们还有盔甲,徐光启言jīng甲一副需十六两,茅元仪言一副不过三两,到底是几两?”

  他冷笑看了一眼工部尚书苑景文,说道:“折个中,算十两好了,靖边军尽数jīng甲,中枢财力不足,但至少长枪兵需披甲吧?火铳兵就用棉甲好了,二万五千副铁甲,便需二十五万两银子。一副棉甲三、五两,二万五千副,也需七到十万两!这甲胄总需更换,还得多预备些银子……”

  “长矛与腰刀还好,每把只需几钱银子,但鸟铳可不便宜!”

  “jīng工打造的鸟铳,一般每杆需三到五两银子,人人都说东路火器好,他们一杆卖八两,再配十发的威劲子药上面,如果向他们买,几万杆鸟铳,二十几万两银子总是要,这里算算多少银子了?”

  阁内君臣脸色难看,陈新甲yù言又止,听魏藻德继续道:“有了新军,原来京营怎么办?十几万京营,虽然看起来价格比新军便宜不少,但一年也需支米一百六十万多石!谁都知道,京营人马多占役、虚冒之弊,三大营兵力十几万,超过一半是老弱不说,余下多是将领勋戚虚冒吃饷,名册上兵员,也不知多在何处做工。他们不会打仗,闹事本事却不小,整肃京营,历来做了多少次了?崇祯二年李邦华也综理过京营戎政,最后一样无疾而终……”

  魏藻德缓缓说着,他仪态颇佳,声音富有磁xing,毕竟是状元出身,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

  当然,魏藻德说这话风险不小,若是传出阁去,会激起不小风波,这还肯定的,内阁中的事qíng,就象透明似的,不过能简在帝心,魏藻德认为还是值得的。

  而且他说的也是事实,崇祯二年时,崇祯帝大力支持李邦华整顿京营,一共淘汰京军虚冒者四千五百余人,但遭到京师勋戚、太监,权贵们的激烈反扑,最后被勒令闲住。

  李邦华辞京时,行李尽为地方所抢,屈rǔ归乡,如当时整顿驿站的刑科给事中刘懋一样待遇。

  试问有新军在后,如何处理旧军?按时发粮饷也罢了,如若不然。

  魏藻德看着陈新甲,冷冷笑道:“对了,微臣还将地方新军粮饷忘记算了……”

  “够了!”

  崇祯帝猛喝一声,他道:“宣镇那方的军伍,王斗是如何做的?”

  陈新甲道:“似乎各将官家丁全选入忠义营内,余者全部遣散屯田了。”

  崇祯帝愣了一下:“就没人闹事什么吗?”

  陈新甲低声道:“敢闹事的,都被他杀光了!”

  第727章 宣统

  “杀光了……”

  阁内各人就象被掐住咽喉似的静默,崇祯帝也是神qíng变幻不定,良久,他喃喃说道:“那,王斗养兵费用又从何而来呢?”

  他叹息着道:“朱雀、玄武,青龙、白虎,还有中军营、忠义营、新附营,依朕知道的,王斗直辖兵马就不会少于五万!内马兵更占了近半,早前右侍郎也算过了,五万新军一年便需这么多粮饷,王斗又何来那么多银粮呢?”

  各方qíng报所汇,崇祯帝也知道了王斗麾下大致兵力,每天起来后,便是将此算了又算,估计王斗兵马是增加了,还是减少了?

  他始终不明白一点的是,王斗如何养得起如此兵马的,便是在辽镇,一年几百万两辽饷下去,那方的jīng兵人数,相比王斗也是小巫见大巫吧。

  众臣面面相觑,还是内阁首辅周延儒上前道:“皇上,王斗的那种养兵方式,朝廷怕学之不来,他现在军中都没有月饷,更连安家银都不给了!”

  内阁中人,谁不对王斗关注?他的历年往事,全部被放到往大镜下仔细观看,他的养兵方式,更是被各方揣摩了又揣摩,各人认为,王斗初发家方式,便若唐时府兵制,平时为民,战时为兵。

  但似乎又有些微区别,毕竟府兵制需自备弓矢衣粮,除重兵器与战马均需自筹,但对王斗来说,这些均由他供给,并不需要自筹,如此说来,倒有些象国朝初的卫所兵了。

  比如现在宣府镇各堡屯丁,就是忙时种田,闲时cao练,便若王斗初发家时一样。

  但若学王斗,这里有一点是朝廷很难做到的,便是基层的组织能力!

  现大明各处里甲制早已废弛,地方基本以乡绅作主,连纳粮jiāo税,很多都是他们分包安排,没有信得过的基层官员,谁知道这种忙时种田,闲时cao练可否能行?

  搞到最后,会否jīng兵没得到,几万新军反成为单纯的农民,便如现今的卫所制一样?

  而且这种方式需要时间太久,出jīng兵太难,国朝现今四面皆是虎láng,不是敌人相对弱小的时候,倘若一开战,便是连番血战,这样的新军若开拔战场,或是血战成军,或是全军覆没,风险不小。

  别看王斗现在声势浩大,但他初起家时也很困难,好在他挺过来了,那帮边屯田边打仗的屯田兵涌现出了众多jīng锐老兵,也让王斗最终拥有一只数万人的脱产大军。

  更有源源不断的屯田兵作为预备队军人,这才是王斗成功的奥妙。

  对这点,众臣也算看得清楚明白,只是他们羡慕不来,国朝现今没有王斗那样的机遇,可以从弱到qiáng逐渐成军。

  他们需要的,是一只能快速打仗的jīng锐,容不得逐步慢慢发展,所以王斗可以不给军士粮饷,他们不能,便若曹、王等人编练新军一样,必须有安家银与月饷,让军士安心cao练。

  当然,这内中还有许多他们看不明白的地方,便如现在靖边军中的功勋值,他们就觉得很玄乎。

  “是啊,边屯边战,不给粮饷,朝廷不能学,朕,也没那个时间!”

  崇祯帝喃喃道。

  让新军边屯田边cao练,难度太大,崇祯帝也很难相信下面的官员,谁知道搞到最后会是怎么样?

  杨嗣昌当年提议增练饷,崇祯帝担忧失信于天下,杨嗣昌言“无伤也,加赋出于土田,土田尽归有力家,百亩赠银三四钱,稍抑兼并耳”,说赋税大部归于“有力家”,但最后,还是转嫁到普通的自耕农身上去,使得流寇更加汹涌如cháo。

  国朝卫所败坏,就在眼前,崇祯帝很难相信底层官吏的cao守。

  但不管怎么说,朝廷会连练一只几万人新军的粮饷都没有?王斗就算不给军饷与安家银,但养一只几万人军队一样花费不少,地方军阀都养得起,为何自己养不起?

  他目光严厉地看着户部尚书倪元璐:“倪元璐你说,国朝每年夏粮秋粮就在二千六百余万石,就算依右侍郎计算的,新军前期需投下二百多万两银子,但此后每年军饷器械也只在百万两白银!”

  “难道偌大一个大明,以举国之力,会连一只几万人的新军也cao练不出来?”

  倪元璐神qíng憔悴的上前跪下,他上任之后,推行节流省费政策,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攻击,特别许多吃空饷,喝兵血的武人不满之余,甚至发出了人身恐吓威胁,不久前他严禁私钱,推行钞纸之策,最后也都尽数流产。

  明太祖定下不以浙人任户部官的祖训,崇祯帝破格任用,知遇之恩,让倪元璐感激涕零,但上任以来,却发现自己似乎做什么事都是坏的,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心力jiāo瘁之余,也让皇帝对他越发失望。

  皇帝此言一出,倪元璐只是苦笑,大明虽一年收入在二千六百余万石,但很大部分需地方存留,每年收入户部太仓库的,也不过几百万两银子。

  而这当中的支出,仅仅各边军费就在八百多万两,每年户部亏空都是个巨大的数字,哪有钱来练新军?

  “没钱?”

  崇祯帝冷笑一声,他不是当初那会当皇帝的时候了,很多事qíng慢慢心知肚明,再说现在有了宣府时报,他的眼界已经开阔不少。

  那宣府时报分时事要闻,杂评,宣府新闻,宣大新闻,大明新闻,海外新闻等栏目,当中,崇祯帝就很喜欢看海外新闻。

  他记得内中有意无意提过一句,东南的郑芝龙仅靠收取船税,一年获利就在千万两白银,比自己中央国库的收入还高,还有什么日本国石见银山,更是金山银山堆满。

  看那报道,似乎整个天下到处都是金钱,为何到自己,就囊空如洗?

  他冷冷地说了一声:“我大明没钱吗?记得王斗查抄晋商,区区几个商人,就抄出了几百万两银子!”

  猛然一阵寒风卷过,阁内沉默得吓人,倪元璐惊讶地看着崇祯帝,连要睡着的礼部尚书傅淑训,也是一下子抬起头来,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皇帝,内阁诸臣,从首辅周延儒往下,个个鼻观口,口观心,安静不语。

  崇祯帝一一看去,看他们面容隐在yīn暗中,似乎颇有yīn森之意,他心中猛然一惊,一股寒意涌上心头,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正德帝,红丸案,宋端宗赵昺诸人诸事,一一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口,顿觉说不出话来!

  ……

  陈新甲一咬牙:“或许,可从辽饷着手,山海关、辽镇,一年粮饷就在四百多万两,随便省一点,编练新军绰绰有余……”

  众臣仍然沉默不语,魏藻德端直站着,眼角余光微微瞥了陈新甲一眼,嘴边浮起一丝不屑,还有兴灾乐祸。

  最后看皇帝脸色实在难看,还是内阁首辅周延儒上前,正容道:“陛下,微臣以为,还是设huáng绫册薄,募百官蠲助为好,京师官商富户甚多,此朝廷危困之时,想必士绅百官,皆会慷慨捐献钱粮,以度国家燃眉之急。”

  虽然有过薛国观劝捐失败的前例,但周延儒认为,让官员富户助饷,总比皇帝那种查抄官员商人的骇人听闻念头要好,就算有反弹,一个是“自愿”,一个是qiáng迫,助饷对象总有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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