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镇西面,浑河从平虏卫出,经威远卫,现玉林卫,出杀胡口,北上又转西,一直流入huáng河,这浑河水到边墙地方,王斗都划给自己,好一片宽阔地带。
想想他王家虽在大同镇占了不少土地,却是东一片西一片,哪有这样土地糙场连片的?但永宁侯就是毫不犹豫。
王朴猛然决定,将地窖里的银子,全部存到银行去,确实没什么担心的,以王斗为人,岂会墨了大家银子?而且还安安稳稳数钱,坐享其利,不亦乐乎?
想起未来的事,王朴兴奋起身:“对了,途中侯爷是怎么说的?”
王徵道:“好象永宁侯爷说的,叫啥,对了,说大同镇也有优势,是很好的原料供给,产品粗加工之地,说大同镇的百姓们,也该吃饱饭了。”
王朴道:“嗯,我们大同镇确实该兴旺发达了,必须与宣府镇,安北都护府,更紧密的联系。”
……
纷飞的雪花,忽然转为飘落的鹅毛大雪,宣府镇的镇守中官府,只是传来阵阵bào雨似的算盘声响。
一个小太监在念着报,镇守太监杜勋似乎在听,又似乎没听。
他眼前放着帐本,一手时而翻页,另一只手,在盘算上啪啪打个不停,他根本就没看算盘,然一个个数据,却算得清清楚楚,便若后世电脑高手的盲打。
身旁小太监的念报声音,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算账,忽然他一声尖叫:“怎么有二百五十两银子对不上?这些钱上哪去了?”
管帐太监果断跪下,却是一个神qíng机灵的小太监。
杜勋一下子蹦起来,劈头盖脸往他头上打去,他痛心疾首:“连咱家的钱都敢贪,大明江山,就是坏在你们这些人手上。”
那小太监抱着他的腿哭嚎:“公公饶命啊,念在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下没有……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杜勋一脚将他踢开,冷笑道:“上有八十岁老母?你还不到二十,敢问你老娘生你多少岁啊?”
那小太监一下哑口,说道:“奴婢记错了,是奶奶。”
杜勋斜眼瞧着他:“奶奶?奶奶岁数也不对吧。”
那小太监又哑口,只是苦苦哀求。
杜勋背手在厅内走着:“没说的,对这种歪风邪气,必须要严惩!你立刻回去,给咱家补上五百个银圆的罚款,少一个,仔细咱家剥了你的皮!”
那小太监更是惨叫,旁边各人兴灾乐祸,这小太监仗着公公的宠爱,飞扬跋扈,现在遭殃了吧?
同时他们也心惊,最近杜公公罚款罚上瘾了,小心哪天罚到自己。
将那小太监赶出去后,杜勋吩咐下属:“立刻的,将咱家放在地窖里的银子,全部存到银行去!”
身旁众人都惊呆了:“全部?”
他们虽一些人心动,打算存一点试试,但杜公公这么大气果断的,却让他们震惊了。
杜勋斜眼瞅着自己这帮亲随,冷笑道:“看看你们这帮穷酸土包样,不知道这银行的妙处……念你等跟随咱家多年份上,劝你等一句,有银子的,赶紧都存进去,存得越早,存得越多,年息越高,比你们辛辛苦苦开个店铺qiáng多……算了,懒得跟你等言,你们若是明白这当中道理,也轮不到咱家来坐这个监军位子。”
身旁各人只是唯唯诺诺,有的人心动,有的人不以为然,银子存在那个啥银行里,等若将命根子jiāo到别人手上,哪有自己放在地窖里,藏得紧紧的,来得心安稳定?
看着这些人神qíng,杜勋嗤的一声冷笑:“一帮猪头,徒费咱家口舌。”
他一屁股又坐下来,看着帐本只是想,好容易王斗将以前答应的银子给了,但现在答应自己的马匹又在拖三拉四,这个卑鄙之辈,就会对自己打马虎眼,真是恨啊。
……
雪花越下越大,转眼间笼罩了宏伟的大将军府,温达兴匆匆而行,他右手夹着文件,对回廊外飘舞的大股雪花恍若未觉,沿途不时可见衣甲鲜明的护卫营战士,只在寒风中屹立。
从辽东回来后,这个凶悍的夜不收大汉,神qíng更多转为冷肃,此次幕府改组,他仍然为qíng报部主官,大将军并不介意他的身体残缺,甚至更加照顾,每每思之,温达兴以更大的热qíng,投入到qíng报工作去。
他大步走着,对门口虎爷略一点头,进入其中一个庞大厅堂内,就见大将军背着手,对着墙壁上一副巨大的漠南地图沉思,上面还有山西、陕西、宁夏各处详图。
大明的地图,因为以中国为尊,加上天人合一、yīn阳方位影响,其实是南上北下的描绘方法,也就是北方在下,南方在上,与后世是完全颠倒的。
王斗开始也不习惯,慢慢就习惯了,其实很多事qíng都是习惯问题,便若这时书册,读书尽从上到下,从右到左,与后世也是相反的,习惯就好。
看到温达兴进来,堂内各人,都是转头看向了他,他们有军政部韩朝、孙三杰、齐天良、林道符人等,也有中军部温方亮、钟显才、钟调阳、高史银、huáng仕汴等人,还有幕府秘书厅叶惜之负责笔记。
温达兴可以感觉这些人气场都不一样,虽然受王斗影响,他们大多有了自己理想,奋斗目标,不过可以官位更高,权力更大,这不是好事吗?很多人脸上,都带着神采飞扬的神qíng。
温方亮对温达兴微微点头,温达兴原本是他的家丁,辽东回来后温达兴伤残一臂,温方亮岂不忧心?看到他仍然身居高位,负责qíng报部事宜,温方亮何尝不是内心欢喜?
只是他是个聪明的人,面上对温达兴却是不冷不热。
听到脚步,王斗转过头来,看是温达兴,他微笑说道:“温兄弟来了?这天气冷了,快坐下暖暖身子,喝杯热茶。”
温达兴道:“谢大将军,末将不急,这是刚到的qíng报。”
将手中文件递给王斗。
王斗接过,他先是一愣,脸色有些古怪,最后更放声长笑:“宣统?多尔衮取的好年号啊。”
他哈哈大笑,最后一把将文件扔在桌上,冷笑道:“天要亡清,多尔衮自取灭亡!”
第738章 缓冲
看大将军这样子,堂内各人都有些不明就里,虽不qíng愿,众人也不得不承认,鞑清取的新年号堂皇大气,算得上是一个好年号,怎么就跟灭亡扯上关系了?
不过大将军每每举动别有深意,难道这个宣统年号,内有什么玄机不成?传看qíng报同时,很多人都在心底沉思。
高史银冷哼一声:“这个破宣统一看就取得缺乏底薪,还是顺治顺耳一些,多尔衮越活越回去了。”
齐天良附合他的话,钟显才微微一笑,余者人等也是微笑不语。
叶惜之看着各人,从崇祯十二年进入王斗麾下起,转眼几年过去了,他也年过四十,但顾盼间那种锐利,仍然丝毫未变。特别一步一步进入幕府核心,略圆的脸上,那飞扬的神采更为显著。
方才军政诸事他不得cha口,此时他当然可以说话,抚着颌下的那把短须,他高声道:“不然,鞑虏中尽有人才,由此年号便可见一斑,宣者,大也,统者,大统也。奴酋这是宣告尽得满洲各部道统民心,不复辽东之战后颓势,国势再兴!更兼东取高丽,窥探东赢,虎视山东,此为我中国之大敌也,大将军不可不察,更不可轻视之!”
王斗点头,来自后世的他明白宣统的意义,但此时大明各人却不会明白,而麾下能从实qíng出发,正确认识清国的威胁,他内心欣慰,毕竟这是此世界野蛮人对文明人最大的威胁力量。
而这份qíng报,是qíng报部门从天津一带收集来的,多尔衮下令更改年号后,就派遣大批的细作,跨越辽东海面到天津、京师一带散布,朝廷的锦衣卫正在对付这些细作,但显然效果不佳。
短短时间内,清国改元消息,已经在京畿一片传得沸沸扬扬。
王斗简单与众人商议一下,眼下多尔衮东顾,这对都护府是好事,此时大明缺少时间,王斗更缺少时间,近期他全部jīng力,都会放到开发漠南诸事上面,只让qíng报部门更密切的关注。
还有一个消息,钦差大臣、都察院左都御史、安北都护府副都护李邦华已经快到了。
看着这份消息,王斗脸上似笑非笑:“没想到,大明的忠臣义士全聚到我这边来了。”
明亡之时,宣府巡抚朱之冯,山西巡抚蔡懋德,大同巡抚卫景瑗,全部力抗李自成大军不屈而死,反倒三镇总兵除了周遇吉外,余者皆是软骨头人物,争相献城而降。
还有按理说作为皇室忠诚家奴的太监也靠不住,杜勋就出郊几十里,跪迎李自成入城。
历史上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一样身死殉国,现在这些人全跑到自己身边来,王斗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苦恼。
“哦,忠臣啊?”
高史银狞笑地捏起自己拳头,恶狠狠道:“原本老高打算那李邦华到后,给这厮一点颜色看看,忠臣就算了。”
“他李邦华是忠臣,对大将军就是好事?对都护府就是好事?”
韩朝冷笑一声:“朝堂消息,现在也算世人皆知,大将军为朝廷做到这个份上,却遭君臣如此猜忌,岂不让人心寒?”
他厉声道:“大将军做得还不够吗,我靖边军做得还不够吗?他们到底要怎样?”
这个靖边军大将非常愤怒,更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大喝说道:“特别这李邦华,在东暖阁是怎么说的,‘宋太祖事周世宗岂又不忠乎?’,有这颗刺在心头,大将军以后如何去见陛下?又如何敢去见陛下?”
他跟随王斗多年,大将军所作所为他最清楚不过,却平白遭此冤屈,韩朝岂又不怒?
钟显才稳稳坐着,也是轻蔑一笑:“李邦华这厮,还建议剥夺大将军的兵权,他想gān什么?把我靖边军jiāo到那帮废物手上?他们如果有这个能力,大明江山,就不会到这一步了!”
窗外寒风凄厉,雪风不时卷着,飞舞着,从窗口处冲灌进来,堂内静静无声,唯有王斗在案上手指轻轻敲击声音。
他面无表qíng,东暖阁消息,甚至君臣对话,王斗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李邦华所说言论,没有错,忠jian与否,确实在力不在心,便与后世的中国威胁论一般。
你是否有威胁,不在彼此关系多么友好,而在于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毕竟在实力支持下,态度转变只是随时的事,但就是太直,太不注意时机场合,最后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影响,有些话,是不该说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老白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