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_老白牛【完结】(8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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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风雪呼啸卷过徐州城,然后那边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我主亲提兵百万于后,所过丝毫无犯。为先牌谕文武官等,刻时度势,献城纳印,早图爵禄。如执迷相拒,许尔绅民缚献,不惟倍赏,且保各处生灵。如官兵共抗,兵至城破,玉石不分,悔之何及……”

  “大帅,听听,听听,玉石不分啊,我们虽当为朝廷坚守要地,但也要考虑兄弟们的身家xing命啊。”

  “是啊大帅,闯王的条件不错,不若就降了吧。”

  “是啊,降了吧。”

  几个亲将跪在刘良佐身前泪如雨下,让此时这个徐州总兵神qíng犹豫不决。

  ……

  临清这片府第金碧辉煌,富丽堂皇,宽敞华美有若王府,此时这个壮观的甲第正传来阵阵丝竹之音。声伎喧乐中忽然传出一个yīn私不屑的声音:“兵部让我南下?诸公都是傻子吗?”

  这声音继续响起:“这摆明是流贼的围点打援之术,傻子才去救,谁去谁傻刁。”

  “你们说说,我刘泽清是傻刁吗?”

  第836章 驰檄

  崇祯十六年十二月十六日,孙可望、李定国领五千马队到达宿州,同时到达的还有庐州总兵huáng得功。

  他路途比孙可望等远,但一接到传檄就点起全部兵马赶来,特别率领的正兵营骑兵,更是与孙可望等人同期到达。

  不过因军qíng紧急,他率马队先行,身边只有约二千骑左右,余下的步兵远远落在后面,很多人还没有渡过淮河。

  这也是此时大明各镇行军常态,将官接到调兵火牌,为了不延误限期,都是先率领骑兵家丁狂奔,余下的步兵慢慢赶,可能十天半月后到达目的地。

  大明甚至有出现半年一年后步兵才到达的,等他们赶到后,仗早打完了,然后又赶回去。

  这种qíng况还算好的,很有可能行军途中四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人马不知所踪,不知道跑到那里去。

  监军卢九德也早到了宿州,他与马士英久在军中,自然知道此时弊病。见huáng得功需出兵两万,此时赶到的只有二千。孙可望、李定国需出兵五万,此时只到五千,也不能因此就责怪他们。

  不过加上孙可望与huáng得功的人马,此时睢水边靠符离桥一片明军人马也超过一万二千,内中还多马队骑兵。

  他们的营帐密密麻麻,往河的南岸一直蔓延。

  在对面,同样汇集了无数的闯军人马,形成了一望无际的窝铺与营寨。

  huáng得功到时,曾建议立时进兵,渡过睢水去,不过虽然大股兵马赶到,但看对面无边流贼人马,各将仍然畏惧沉默,马士英一直沉吟,监军卢九德也是犹豫不决。

  十二月十七日,huáng得功又再苦劝时,忽然对岸响起声嘶力竭的欢呼声,所有流贼一齐呐喊,就见一杆高高的大旗竖起,旗杆银白,上用黑缎子绣着斗大的“闯”字。

  随后见蹄声轰鸣,远处的平野上黑压压奔来了无数的骑兵,他们列阵而行,层层叠叠排得象蝗虫一般。

  他们行进时蹄声如雷般轰响,那种扑面过来的压力让营寨上的明军个个色变。

  他们汇集一处后,所有流贼一齐山呼“万岁”,声làng尤如排山倒海一般,那种威势更吓得很多人脸色苍白。

  监军卢九德身体哆嗦,全靠几个小太监扶持,马士英一样脸色难看,扶着营寨的手有些颤抖。

  看对面流贼耀武扬威,huáng得功恨恨道:“流贼太猖狂了,马督,末将愿带麾下人马,渡过符离桥去,杀杀他们的气焰!”

  李定国也立刻道:“末将愿带标下兵马,随同huáng帅一起杀贼!”

  余者各将仍然沉默,孙可望看了李定国一眼,依然不动声色。

  马士英肢体雄伟,貌甚雄奇,他宦海浮沉,老于世故,闻言对huáng得功与李定国大加嘉许,对他们的忠心体国极为赞赏,心中却想:“吾就这些兵马,岂能如孙传庭一样折个gān净?”

  然后他神qíng凝重的道:“二位将军,流贼势大,不可轻言làng战,还是谨守营地为上。”

  监军卢九德颤抖着道:“是……是啊……流贼列阵河边,需防止他们半渡而击……”

  淮北这片河流纵横,特别睢河这边因huáng河决溢不断的缘故,泥沙淤积,岸边到处是盐碱地与洼塘地。历来百姓行走,也是走凤阳经宿州到徐州这条官道,别处却很难渡河。

  此时流贼列阵河边,官兵从符离桥过去后,确实很难防止他们的半渡而击。

  huáng得功怒道:“难道因此就止兵观望了吗?”

  他大声喝道:“男儿不畏生死,不求苟活,只愿死得其所!”

  众人脸色齐变,huáng得功这话,有指责他们贪生怕死,胆怯求生的意思。

  马士英眼中也是怒气一闪,不过他心机深沉,面上也不生气,只叹道:“huáng将军,万万慎重。流贼势大,不比以前了,我等不可轻举妄动,当忍rǔ负重,为大明保存有生之力。”

  卢九德也道:“马督臣所言极是,huáng将军要听进去了。”

  huáng得功猛然一甩自己的披风大氅,厉声道:“儿郎们,随我去杀贼!”

  他就要走,马士英不由脸色铁青,李定国心中热血沸腾,就要跟上,这时却是一个大哭声音响起:“大帅,不要啊。”

  随后一个人影扑过来,却是huáng得功的中军亲将田雄,就见他死死抱着huáng得功的大腿,一边哭道:“大帅,流贼势大,不可轻战啊!”

  huáng得功咆哮道:“放开我!”

  更多亲将扑上来,与田雄一样抱住huáng得功的腿,都哭泣哀求道:“大帅,不可轻战啊……”

  huáng得功裂着大嘴,如一头被困的猛虎雄狮般凄厉嚎叫,他的咆哮声音远远传扬。

  李定国止住脚步,他呆呆看着,满腔的热血都凉了,心头涌起无比的悲哀与无奈。

  孙可望仍然不动声色,脸色平淡没有表qíng。

  ……

  也就在同一日,归德府城。

  归德知府李振珽心qíng沉重的看着外间铺天盖地的流贼,他们攻城已经五日了,他们用尽一切攻城方法,而自己也用尽一切守城办法,但最后能不能守住,他心中一点底也没有。

  流贼是在本月初大股围城的,可能他们最初想使用围点打援之策,所以到五日前一直都按兵不动,只有时一些小股兵马会攻打下城北的拱辰门。

  但或许比起徐州来归德府城显得重要xing略低,一直没有兵马过来援助,甚至连本应该援助归德府城的归永参将丁启光、丁启胤、丁承烈三兄弟,都被兵部一纸谕令调去了徐州城防守。

  一直等不到援助兵马,流贼可能就放弃了,他们开始攻城,他们猛烈攻打东门,西门,北门几处。寒冬腊月的,这些地方护城河开始结冰,大大方便了流贼的攻打。

  而且他们决心很大,誓要攻下河南地界的最后一个府城,他们人cháo一波接一波,一直不停歇,外面黑压压的人影都将大地铺满了。

  喊杀声震天,城内城外擂鼓齐鸣,弓箭离弦的响声与鸟铳的轰鸣声不断响起,又夹着火pào腾起的烟尘。看着各处惨烈又血腥的jiāo战,李振珽咬了咬牙,对局势感到担忧。

  随后他又安慰自己,应该可以守得住,他城中有大量jīng良的宣府镇鸟铳,组建的社兵乡勇意志坚决,加上杨参将的营兵,府城应该可以坚持很长的时间。

  正想着,忽然东门处发出一阵哭喊,随后一个亲卫踉跄过来禀报,杨参将战死了。

  李振珽心中一颤,他最害怕的事qíng发生了,然后不久又有士兵哭喊着过来禀报,总督侯恂之子侯方夏见城池不可守,就率家人斩关而出,伤了不少守兵,混乱中流贼乘势攻入。现同知颜则孔、经历徐一源、商丘知县梁以樟、教谕夏世英等人正率社兵与流贼展开巷战,不过流贼大股进入,城池守不住了。

  李振珽往那边看去,果然一片哭喊混乱声音,到这个时候,他内心反平静下来,事以既此,唯有一死报国。

  他回到自己府邸,拔出自己佩剑,往事历历在目,他喃喃道:“吾问心无愧。”

  他就要自刎,这时脚步声响起,李振珽就觉脖颈处被击打一下,他一阵晕眩,随后眼前一暗,就晕了过去……

  归德府失陷后,攻城的闯将李过恨其坚守,破城后,俘虏数万人于城西,不论贵贱,尽杀之。

  ……

  崇祯十六年十二月二十日,徐州。

  徐州东至淮安府邳州百八十里,西南至凤阳府寿州四百八十里,西至河南归德府五百十里,北至山东兖州府三百六十里。李化龙开泇河之前徐州店肆林立,市井繁华,万历六年时曾有户三万七千八百四十一,口三十四万五千七百六十六。

  泇河开凿后徐州漕运地位有所下降,天启年间又遭遇洪水,州城被淹,乃迁州治于云龙山。不过就算如此,徐州仍不失为南北之咽喉,攻守之要区。素为北接齐鲁之疆,南通梁楚之道的军事重镇。

  此时徐州城周九里有奇,城墙高三丈三尺,有门四、三面阻水、惟南可通车马,就防守来说,比归德府城还要坚固。

  不过此时城内一片惶恐,因为就在不久前,城外的流贼带来归德失陷的消息,他们还用吊篮吊上了一大堆人头。内有归德守将人头,有同知人头、有知县人头,有经历人头等等,唯有不见归德知府李振珽的头颅。

  不过就算如此,也足以让人胆战心惊了。

  特别徐州城的百姓还得到消息,流贼攻陷归德后,恨其坚守,破城后竟将内中的男女老少杀个gān净,这怎不让人心寒恐惧?

  “果然是玉石不分啊……”

  在总兵府邸中,看着眼前一大堆人头,不论是徐州总兵刘良佐,还是他麾下一大帮将领,皆是毛骨悚然,心中阵阵寒气直冒。

  “大帅,兵凶战危,大明气数已尽,实在没必要跟着一起陪葬啊。”

  “是啊大帅,现在是闯王的天下了,你要为兄弟们着想啊。”

  “郑将军说的有理,大帅,就算你不为兄弟们着想,也要为徐州城的百姓想想啊,百姓何无辜,要遭此劫难?”

  此时刘良佐麾下将领的哭嚎哀求声更是惊天动地,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可以投降了。

  刘良佐神qíng仍有些犹豫,他最后问道:“金声桓,丁启光他们呢?”

  一个亲将答道:“末将问过他们了,都愿意降,就是徐州知州他们,也不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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