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_老白牛【完结】(8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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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同巡抚卫景瑗没有说话,他只是皱眉深思。

  一直坐着喝茶的李邦华长叹一声,他放下茶盏,对下方的延庆州知州吴植道:“吴刺史,联络上书之事如何了?”

  吴植叹息道:“士绅并不踊跃,皆环视观望,下官也是无能为力。”

  他神qíng憔悴,语气中更充满悲愤与无奈。

  李邦华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他长吟道:“诽誉jiāo争,则人主惑矣。下官久在宣府,便知永宁侯没有错,然朝中诸公可知,又或是故意不知?”

  他叹道:“国朝优待官绅太过,永宁侯不过稍稍纠正之,诸公何必忧惧若此?还是他们以为,流贼会比永宁侯更好?”

  其实他知道朝中诸公在想什么,因为他以前也是这样想的。

  王斗事实上在宣府镇与都护府实行官商一体纳粮,虽然他手段比较隐晦,不象孙传庭那样出格明显,更不象流贼那样赤luǒluǒ掠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手法。

  除了他治下军户,王斗并没有qiáng迫任何人。

  然不纳粮jiāo税,就会被边缘化,不能进入权力核心不说,连各赚钱的产业都跟他们无缘。各地狡兔三窟者虽大量派遣家人亲属进入宣府,进入安北都护府,为了得到汉籍与各类称号,大笔大笔的捐钱。

  很多人获得了“善人”等称号,获准了进入各行业门槛,但其实心下还是不满的,因为在大明各处,他们根本不需要付这笔钱。

  这是一点,种种的优待特权没了,便是朝中大臣的家属也一样,王斗根本不在乎他们的面子,令各人恼羞成怒。

  还有,朝中外面很多人认为王斗其实很“yīn险”,比如李邦华,朱之冯等人,他们是何等品誉高洁之人士,然被王斗安排去环保局工作,尽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们现在更由士林清流的形象,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小人,已经快被宣府镇,都护府,山西各处的士绅商人骂出翔了。

  还有杜勋,他可是太监,皇室家奴,也被王斗安排去做城管局的局长,尽gān些爪牙夜壶的角色。

  结果呢,恶名他们担,美名王斗得。

  谈到宣府镇,都护府各处的山清水秀,众百姓皆赞永宁侯之功。

  谈到宣府镇,都护府各处的整洁,各城各堡之洁净优美,众百姓皆赞永宁侯之功。

  脏活累活李邦华等人gān,美名清名王斗等人得,如此“yīn险”之辈,他若进了京……

  反观流贼,他们虽然恶,但恶得堂堂正正,恶得光明正大,恶得不遮遮掩掩,不象王斗那样虚伪。

  宁要真小人,不要伪君子。

  况且流贼若真得了天下,自会有所改变,新朝新气象嘛,真要治国,还能离得了他们这些官员士绅?

  所以朝中诸公,京中官员怎么想,就昭然若知了。

  最后一点,王斗的势力军力,让很多明眼人不寒而栗,特别引起朝中旧臣的忧心。

  李邦华以前也说过:“不在其心,而在其力。”

  现在他认为自己多有误言,永宁侯有力量是不错,然有力量不是他的过错。虽然主弱臣qiáng,总会让人疑惧,然这些事可以慢慢处理,当务之急,是对付流贼,国事为重。

  怎么诸公就不明白?

  又或许他们就是太明白了,明白大明积重难返,灭亡可期,所以个个想逢迎新主,将永宁侯视为比流贼更大的障碍。

  他叹道:“诸公如此,岂不让人心寒?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吾辈身为大明臣子,总需做些什么,方不负此皇恩浩dàng。”

  “有一种方法。”

  大同巡抚卫景瑗这时说话,他一字一顿,缓缓说道:“其实永宁侯身为征虏大将军,事态紧急之时,可不经皇上与兵部同意便可出兵,并征调天下兵马,权重杀三品命官,内阁诸公见了皆跪!”

  他看着堂中各人,沉声说道:“下官想来想去,或许只有这唯一一种法子了。”

  堂中安静一片,各人都在寻思这内中利弊。

  其实征虏大将军确实是有这个权力,但就若后世的核力量,等闲不可轻用,否则会使君臣之间猜忌更重。最好还是皇帝下旨,兵部行文,这样就皆大欢喜。

  这是一点,还有一点,永宁侯到时愿不愿意做也是一个问题。他若名誉过重,或有异心,大可坐视流贼陷京,别人还找不到他的污点,毕竟皇帝没有下旨,兵部没有行文。

  李邦华断然道:“天下事有可权者,大明江山社稷为重!京师虽固,不外坚守三到五月。事qíng若急,老夫便跪死在堂前,也会哀求永宁侯出兵!”

  朱之冯猛的站起来:“算下官一个。”

  卫景瑗微笑站起来。

  蔡懋德也没有犹豫。

  马国玺也站了起来,脸上满是坚定,虽与堂中各人派别不同,但一颗忠义之心却是不变。

  吴植叹息一声,也站了起来,他与王斗矛盾重重,但此时不是讲究个人恩怨的时候。

  他们神qíng坚定,相互而视,泪水都涌出了眼眶。

  ……

  三月初七日,大都护府衙门。

  将星璀璨,满座文武肃然而坐。

  韩朝朗朗的说话声音在堂中回dàng。

  “……自生火铳去年就已换装完毕,就算各堡预备屯丁,也都发下火石铳,密集cao练……军中已有大小红夷pào四百三十门,重型臼pào一百五十门。大小佛郎机不变,仍为大将军佛郎机pào一百门,中小佛郎机pào五百门。”

  “到本月初为止,火箭库存中,轻型火箭已达一万一千枚,重型火箭达一千二百枚。此为库存,不含火箭手每天消耗训练……”

  “将士们苦练骑术,羽骑兵战术,颇有成效……”

  听着韩朝的汇报,堂中各人都露出笑容,高史银的呼吸甚至越来越粗重。

  王斗端坐位上,神qíng满意,现都护府军工厂的生产能力惊人,月生产火铳已经达到八千杆,后勤库存火铳也达到二十万杆,内中大部分还是燧发枪。

  而他治下每屯堡成丁皆是预备役,他们的武器使用,一半人使用鸟铳,余下一半人使用刀盾与长矛。

  王斗决定动员屯军十五万人,他们中的火器数量是七万五千杆,现在条件到了,全部由火绳枪换成燧发枪,而且全部配上刺刀,这战斗力更是大大提升。

  在王斗决定中,这十五万屯军还将成为脱产军队,日后与正兵一起,追剿残寇,讨伐不臣,南征北战。

  韩朝退后,温达兴汇报qíng报部最新得到消息,流贼在山东建国后,于本月初一日倾巢北上,他们分三路进攻,左中右。左翼,由刘芳亮主导,主要攻打真定府,保定府各处。

  右翼,由刘希尧主导,主要攻打沧州,静海,天津,通州等处。

  中路与前锋,便是刘宗敏、袁宗第、李过等人,主要攻打河间府,霸州,固安等处。

  他们进展方面,可用势如破竹来形容,估计二十日前,就可以打到京师脚下。

  qíng报部还得到消息,京师的百姓,竟非常渴望流贼到来,他们纷纷在坊间言说,若流贼到就开门。他拿出一张纸条念道:“坊间每云:流贼到门,我即开城,请进。不独私有其意,而且公有其言,已成崩解之势矣。”

  温达兴念完,叹了一声:“怕京师最终防务堪忧。”

  堂内沉默一片,各官将脸上都现出悲凉的神qíng,高史银猛然重重一拍案桌:“竟向流贼,此辈真的值得出兵解救吗?”

  他更站起来咆哮:“还以为流贼是救民于倒悬,可以簟食壶浆,焚香夹道的王者之师?……就不该救他们,就让他们落在流贼手上,让他们尝尝什么味道。”

  赞画秦轶叹道:“贼假张杀戮之禁,又用贼党扮作往来客商,四处传布,说贼不杀人,不爱财,不jianyín,不抢掠,平买平卖,蠲免钱粮。且将富家银钱,分赈穷民。无知乡民皆望得钱,拖欠钱粮者,皆望蠲免。”

  他说道:“特别各处传唱民谣,‘开了大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愚夫愚妇无知,受此蛊惑也正常。”

  王斗不动声色道:“温部长,你继续说下去。”

  高史银连忙坐下,不过qiáng壮的脸上仍满是郁闷。

  温达兴道:“是。”

  他继续汇报,不过说的却是另一份qíng报:“qíng报部已得到确切消息,果然不出骠骑将军预判,奴贼趁火打劫,于上月二十日出兵。他们倾国而出,满、蒙、汉、朝、日四十旗兵力,又有外藩蒙古各鞑子,估计战兵旗丁约十八万人。又有数万包衣奴才,总人数约在二十五万。他们分为两路,一路奴酋多尔衮亲领,约十五万人,直bī宁远、山海关。一路阿巴泰、济尔哈朗主领,约十万人,直bī蓟镇。”

  他说道:“qíng报部有消息,阿巴泰这路虽直bī蓟镇,但他们在红崖子山、以逊河边上都遍布哨骑。显然上次的锦州之战,我军从塞外而攻让他们心有余悸。这次他们小心了,特别盯着我们的动静,防止我师又从侧翼给他们一下。”

  他说道:“qíng报部消息,蓟镇总兵、蓟北侯杨国柱已亲率大军前往边墙……”

  他神qíng有些复杂,大明最后一只可用qiáng军又被拖住了。

  他最后道:“还有qíng报,奴贼大贝勒代善守留国中。”

  他说完堂中又是沉默,这消息又是一大震撼,让堂内各人沉思回味。

  高史银开口说话,他又恨恨道:“啧啧……流贼北上,鞑子南下,一南一北,他们配合还真是默契!”

  温方亮笑道:“不正好?正好将鞑子流贼一网全歼。”

  他站起来禀报:“参谋部已拟定详尽的作战细则,如qíng报部的估计,流贼果然北上。又如骠骑将军的预判,胡虏果然出兵,所以我靖边军介时出兵,便是二十万人的规模!”

  他说道:“当然,介时都护府肯定檄传山西,陕西,宁夏,甘肃,还有亲附的蒙古各部,让他们也出兵,不过主力还是我靖边军。”

  他来到沙盘前面,王斗起身,众人一起随之。

  指着京城的位置,温方亮说道:“流贼自山东北上,号一百万众,依qíng报部的判断是五十万人。他们兵马虽众,核心就是六万老营,余者皆是乌合之众。以我兵之qiáng,流寇可一战而除!”

  他说道:“然贼骡马众多,特别是老营,人人有马,有人更有二三马,日夜兼程可二三百里。只恐他们败后遁行,千里窜逃。所以不能给予他们喘息之机,应即行jīng骑追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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