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_老白牛【完结】(8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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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也打消了身旁各人的最后一丝忧虑,唐宗等人齐赞道:“大帅就是思绪周密,且一心为兄弟们着想,末将等能追随大帅,真是前世修来的福缘。”

  唐通挥挥手,矜持的道:“兵凶战危,能不打仗,还是不要打为好。”

  ……

  从京师到大同大体驿站完备,特别进入宣府后,这路更是好走。七百里,塘马每天二百多里的急赶,十一日从京师出发,十四日就到了大同,此时的定兴伯王朴,就接到了皇帝的勤王诏书,让他立刻领兵进京。

  “总算想起我了吗?”

  王朴接到圣旨后却是撇了撇嘴,他让人接待使者,却不急着领兵入卫,而是让人去招来自己的心腹,田参谋长。

  好半天田参谋长才匆匆赶到,却是锦州之战后王朴专注于经济建设,特别迷恋烟糙等经济作物,大同丰镇各处很多田地纷纷麦改烟,用来满足宣府与都护府越发庞大的烟民需求。

  这引得一gān部下效仿,他们不是在田间地头,就是在商铺烟店,在军营者越少,这田参谋长也不知跑到哪里去,好半天才找到。

  田参谋长急急赶到,他仍然留着山羊胡须,然比起往日,脸色红润了许多。

  同样的,这两年王朴也发福了许多,唇边留的两撇小胡子油光发亮,这两年大同的经济形式一片大好,定兴伯不知不觉就肥了一些,往日风度翩翩的形象有所流失。

  王朴说了勤王诏书之事后,他慢条斯理的品着香茗,缓缓道:“田参谋长,你的看法呢?”

  田参谋长习惯xing的找到了大堂中的地图与沙盘,他观看良久,说出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大帅有没有问问,皇帝下旨给永宁侯了吗?”

  王朴眼睛一亮:“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放下茶盏,笑呵呵道:“就这样,永宁侯出兵,咱出兵。永宁侯没出兵,咱也不出兵!”

  田参谋长只是矜持的抚须微笑,这时护卫来报,大同巡抚卫景瑗求见。

  王朴不由皱起眉头:“这笑面虎又来了,烦不烦……”

  ……

  三月十三日,霸州、天津陷,上颁罪己诏。

  唐通以八千人入卫,命太监杜之秩协守固安,赏通银四十两,大红蟒衣纻丝二表里。其官兵八千八十二人,内库发银四千五百两,每兵五钱。唐通陛见,上慰劳再三,协守云云。

  十四日,顺天巡抚杨鹗,出巡易服遁。

  十五日,固安陷,唐通、杜之秩降。

  当日,吴三桂急急率数千jīng骑从宁远进入山海关。

  十一日时,一直按兵不动,或只有小攻各城的奴贼大军忽然猛攻山海关与蓟镇各处。蓟镇还好,然山海关兵力单薄,除地方乡勇卫所兵,还有一些营兵外,就只有山海关总兵,东平伯刘肇基数千人可战。

  然相比关外浩dàng无比的鞑虏大军,山海关这点人还是太少,让此时在关城的蓟辽总督范志完心忧不已。他不能承担山海关失陷的风险,附近又无兵可用,蓟北侯杨国柱那边更抽不开,就只得向宁远的吴三桂求援,一天几次急告。

  此时吴三桂与辽东巡抚邱民仰居于宁远城内,求援的使者拼命前来,他们泣血哀嚎,让吴三桂与邱民仰皆是动容。

  出城救援风险很大,而且吴三桂兵力其实也不多,吴家、祖家这些嫡系辽将相加不过才三万人,他们还分散在锦州、宁远等处,他自己的吴家jīng锐家丁更只有两千人。

  这些骨gān兵马若有损耗……

  只是不救的话,山海关若破,就会与关内失去联系,断绝自己的后路,这同样是吴三桂等人不能承受的风险。毕竟他们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流贼正北上京师,以后怕不会有声势浩大的援辽之事,后路被断,就真的被断了。

  所以与邱民仰连日商议后,最终还是决定由邱民仰留守宁远,吴三桂自己率领三千jīng骑,拼死冲入山海关救援……

  血战之后,吴三桂脸上颇有冷肃之气,身形凛然。

  他策在马上,相比过去,他更加沉稳,世家子弟的风范显露无遗。

  只是跟往年相比,他脸上皱纹增加许多,颇有风霜雪雨之色。背负吴家、祖家等将门利益,甚至整个辽东集团的利益,又岂会没有负担?神思焦劳下,自锦州之战后,他就快速的老了下去。

  此时他策在马上,虽不动声色,其实内心焦躁,他为局势感到担忧。他知道流贼势如破竹,已经快打到京师脚下,而京师可以守多久,他没有把握,眼下鞑子更是趁火打劫。

  吴三桂久在辽东军中,自然知道他们的方略。一是拼命拖住自己与杨国柱等人,防止自己应援京师。二是山海关与蓟镇防守空虚的话,他们不介意就占了关墙,然后赖着不动,为以后的攻略布下棋子。

  流贼鞑子,个个气势汹汹,来者不善,让吴三桂更觉忧心。

  他特别担心京师那边,毕竟大明若灭,以后一年几百万的辽饷还有吗?

  京师若破,自己又该何去何从?以后整个辽东军门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颇有茫然之意。

  ……

  十六日,王朴报至,言堕马致伤,帝赏其药资四十两。

  当日,靖边军接管居庸关、紫荆关等处城防。

  夜,遥望通州,火光烛天,却是流贼竟夜禁掠,分兵掠取通州粮储。

  流贼已快兵临城下了。

  第847章 人心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七日。

  拂晓,yīn云四合,微雨不绝。雾迷,俄微雪。

  遥望四郊烟焰障天,那是流贼在焚掠京畿各城,各乡各邑。京中每日传言汹汹,说贼将至贼将至,然离得有多远,莫衷一是。有人说贼离京只有百里,有人说只有数十里。

  京中日拨探马,然多被贼掠入营中,少有骑还,就算有人归来,亦是言论纷纷,各说纷纭。

  雨雪中巍峨京师屹立,颇带凄迷之色,雄伟的城墙上,如蚁的人群正在忙碌。

  这座伟大的城市,自永乐十九年明成祖正式定都北京后,经过多年不断的扩建加固,已经厚实坚固异常。庞大的城池中,又有宫城、皇城、内城、外城之分。

  内中宫城周六里,有门八。皇城周十八里,有门六。内城周四十五里,有门九。外城包京城之南,转抱东西角楼,周二十八里,有门七。内外城墙合起来就达六七十里。

  这么雄伟庞大的城池,也只有此时的大明方有,放眼世界各国,东西各方,并未有之。

  微雨凄迷,雪花乱舞中,京营总兵符应崇踏着沉重的步履登上了永定门城墙,他身后跟着四个甲士,个个身着重甲,片片皆以jīng铁打制,行止间甲叶锵锵作响。

  这些甲士不简单,乃是符应崇通过陈九皋的关系,从宣府镇招来的jīng英好汉,个个都有入等剑士的身手。他们身材匀称,身体qiáng壮异样,三四十斤的铁甲披在身上,却似乎毫不费力,行止中脚步轻如狸猫。

  作为锦州大战的功臣,皇帝心中的爱将,流贼进bī在即,身为总兵的符应崇自然需义不容辞挑起重任。所以他防守的便是外城城门中最大一座,从京畿南部出入京师的通衢要道,——永定门。

  这座位于中轴线上,左安门与右安门中间的京城外城墙正门。

  两年过去了,符应崇还是那样高瘦,然带着jīng明的脸上此时却满是茫然。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知道让自己钻究人脉,赚钱从商算是一把好手,然让他领兵打仗……

  崇祯十四年的锦州之战靠的是靖边军的军功,自己那些部下看着威武雄壮,其实也都是样子货。更别说瘟疫过后京营损失重,新募的子弟是兵还是贼,符应崇根本就不知道。

  这些年他忙着jiāo游赚钱,其实很少把心思放到军务上,很多事qíng都是能过且过。唯有洪承畴视事那段时间他会积极些,洪承畴病重后,他也就懈怠了。

  唉,符应崇重重叹了口气,他有些后悔,应该早听陈九皋的话,放下一切到宣府镇去。以现在自己的身家,到那边开几家商馆,或者学陈九皋开一家镖局也不错,一样可以潇洒过日。

  只是自己舍不得京师的基业,也怀着侥幸的心理,未想到流贼势如破竹,这么快就要打到京城脚下。希望京师能守住吧,只要坚持几个月,永宁侯爷不会看着不管的。

  怀着复杂的心思,符应崇上了永定门城墙,这边很多军士忙忙碌碌,忙着增添守具,架设红夷大pào,锦州大战时缴获的清国四轮磨盘大pào赫然在列。

  锦州之战明军大获全胜,更缴获了上百门汉八旗红夷重pào,朝廷询问过王斗意思后,留下数十门红夷重pào守护辽东各城。一部分运到蓟镇,余下的都运回京师,归属在符应崇的神机营中,内中就含这些四轮磨盘大pào。

  永定门始建于明嘉靖三十二年,寓“永远安定”之意,有城楼有箭楼,城墙高厚不说,下面还有深深的城壕护城河。

  城池虽然坚固,但符应崇一路看去,心中的不安却越发浓烈,忙碌的军士只是少数,大部分懒懒散散,一点不以流贼将致为异。很多人聚在一起,嘻笑如常,看那些gān活的人,眼神有如看傻子。

  各千总游击,一样懒散看着,有些人甚至聚在糙厂内烤火,慢条斯理的打马吊,根本懒得理会防务。偶尔喊两嗓子,说的也尽是‘忠心为国,要尽心为皇上效力’等套话,根本激不起外间军士的一点波澜。

  迷雾雪雨中,看着符应崇一行人过来,城头各军士神qíng各异。他们或是神qíng冷漠,或是嘻笑招呼。京营多是勋贵子弟,军官后代,符应崇虽是总兵,但也没什么部下会对他怀有敬畏之心。

  特别那些被催着gān活的班军们,个个表qíng麻木,符应崇经过时,他们只当没看到。

  有些人目光瞥来,更带着满满的冰冷与仇恨之意。

  他们一些人看到符应崇身后跟的四个甲士,那身上jīng良的铁甲,眼神还充满嫉妒。

  这些班军无一例外的,个个都是衣衫褴褛,军服破烂。他们中大部分仅身着鸳鸯战袄,没有皮帽皮袍等,chūn寒料峭,雨雪天气中只是瑟瑟发抖,不类军士,倒象役夫更多。

  符应崇心下叹了口气,班军苦役多,他有时见了也是同qíng,但他无能为力,毕竟他也是受益者一员。身为京营总兵,他就常常私役营军,驱使烦劳,还时常让他们gān活不发钱。

  虽心中不是滋味,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的,符应崇露着两颗巨大的虎牙激励了几句,城墙上只是稀稀拉拉的应和声。

  一些亲近的营官自然要帮符应崇撑场面,他们叫道:“符爷说话,都要听仔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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