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挡儿岭南面这边的战事,王斗将目光投向东面。
“流贼完了,轮到鞑子了,我说过的,李自成,多尔衮,一个都别想跑!”
……
王斗安排布置的时候,清军大阵中一片沉闷。
没有意外的,继两波外藩蒙古骑后,科尔沁部的第三波两万人一齐冲阵仍然失败,而且损失比前两波的外藩蒙古骑还严重,兵马折损估计在三、四成左右,特别披甲兵损失一半以上。
当他们残兵惊叫着回到中军后阵时,科尔沁部的和硕土谢图亲王巴达礼、多罗巴图鲁郡王满珠习礼等皆面色苍白如纸,完了,他们科尔沁部完了。
完了,他们这些亲王、郡王也完了,没了丁口,他们回到部族中又算什么呢?
科尔沁部不是一个单一部落,其始祖元太祖弟哈布图哈萨尔,共有六个札萨克及扎赉特、杜尔伯特、郭尔罗斯、阿鲁科尔沁等部,皇太极时代科尔沁仿八旗制度分左右二翼,每翼又分前、中、后三个旗。
内右翼以中旗的巴达礼为首领,左翼以中旗的满珠习礼为首领,分别被清国策封为札萨克和硕土谢图亲王,札萨克多罗巴图鲁郡王,皆世袭罔替,余者几个旗的首领也分别封郡王、镇国公不等。
也就是说科尔沁二翼六旗才有牛录448个,旗丁二万二千多人,此次他们出兵二万,一下子就死伤了三四成的男人,这回去后,几乎家家户户都要披麻戴孝,他们科尔沁元气大伤啊。
特别他们这些各旗首领,若旗中没了男人丁壮,他们又如何保住自己的权势地位呢?
这样为清国征战,究竟值还是不值?
他们个个失魂落魄,感到深深的后悔,当多尔衮又说起冲阵诸事,他们皆默默无言,怔怔发呆,那些外藩蒙古敖汉部、奈曼部、喀喇沁部、土默特部等首领也是神qíng冷淡。
甚至喀喇沁部一个头领还嘀咕道:“还冲,要冲你多尔衮自己去冲。”
这让多尔衮大怒,他是大清国的皇帝,大蒙古的博格达汗,一个小小的部落头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不过看看众蒙古人的神qíng,个个眼中藏着恼火与愤怒,显然皆以为大清国皇帝居心叵测,故意将他们作pào灰,要折损他们的实力,他又忍住气。他们确实损失大了些,他们的恼火可以理解,眼下也需以大局为重,不是跟这些蒙古人计较的时候。
而且冲阵几次都失败,这冲阵看来是行不通了,只是谈起战局方略应对,那些蒙古人皆碱口不语,甚至八旗蒙古的固山额真阿代、恩格图、布颜代等人也是沉默,显然前几波战事让他们心有余悸。
看着这些发呆的蒙古人,多尔衮心中愤怒:“一群麻木不仁的东西。”
看着对面的军阵,他感觉很棘手,他已经尽量高估靖边军的实力,然他们的qiáng大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特别他们新的犀利的武器,带给他的军阵极大的恐慌。
他感觉自己需出动满洲jīng锐了,此次他出征满八旗六万人,济尔哈朗、多铎、阿巴泰三路分去一万五千人,他阵中还有约四万五千人左右,又有蒙八旗二万三千人。
这些满蒙核心虽时不时挨上一些火箭,造成恐慌,然细细算下来,他的满蒙八旗核心未损,就算除去外藩蒙古,科尔沁等部,他的中军大阵仍有近七万的qiáng悍兵力使用。
这么雄厚的兵力,岂可不拼一下?
商议中,集中过来的满洲旗主阿山、杜度、洛洛欢等人也是力主拼命,原本众人还抱着趁火打劫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现在却均感觉到了灭亡的威胁。
现在王斗可是同时一打二,还游刃有余,而自己却连他的一个阵地都攻不进去,若待王斗消灭流贼,腾出手来,等待自己的就是灭亡的恐怖时候。
死亡的威胁让原本矛盾重重的满洲各旗团结起来,而且现在撤退也有些晚了。
看看靖边军那边,他们光这边阵线骑兵就有二万之多,个个养jīng蓄锐,虎视眈眈,只怕自己一撤退演变成溃败,被他们千里追杀,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方才几次冲阵,特别科尔沁部冲阵他们看在眼里,事实上科尔沁部有些兵马还是冲破了他们的阵线,随后被稳定下来,这也是那些蒙古人战力不足的缘故,他们满洲人出马自然不一样。
他们快速商议,认为还是可派兵佯攻他们中军步阵,然后集中jīng锐攻打靖边军中军与左翼的间隙地带,只需撕开一道口子,就可以一点一点的扩大成果,最后数万人拥上,一举破开他们军阵。
宁完我脸色有些惶恐苍白,仗打到这一步,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似乎己方不妙啊,现在甚至有存亡之忧了?这不对啊,不是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他旁边范文程也是不安的听着,他静默不语,战略上虽然清国皇帝都要重视他的意见,然具体战术,排兵布阵,自然没有他说话的份。他耳中听着多尔衮等人的布局商议,双目则忧虑的看向靖边军那方。
他也有些不妙的预感,此次入关可能大错特错,特别不知道他们那犀利的“神火飞鸦”还余多少。
他心中长叹,不应该这样啊,南朝明明要亡了,为何出现一个王斗呢?
而且他实力突然膨胀到这个地步,这不合理啊。
“以阿代、伊拜、苏纳人等佯攻,以阿山、拜音图……”
多尔衮正在布置,猛然自己的左翼过去,似乎是流贼右翼那方,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喊声,那种喊叫是如此的癫狂,让所有听到的人皆有毛骨悚然之感。
众人都是一惊,多尔衮身体颤抖一下,随后厉声道:“怎么回事?流贼那边怎么了,速速派人去看!”
他极力压抑内心的不安,取出千里镜往那方看去,只是左翼那边滚滚腾起铳pào的硝烟迷雾,伴着阵阵的铳声pào声,却很难听清看清那边的动静。
好在这时哨骑来报,说流贼中军败了,而且飞快的影响到他们右翼,眼见他们右翼也要溃败。
多尔衮又惊又怒:“真是饭桶。”
宁完我脸色更加苍白,全身不由自主哆嗦起来,似乎预感到末日的来临。
第899章 骑海
“骑兵营,前进!”
李光衡手中的马槊向前指着,他滚滚奔腾,胯下的马匹不断打着响鼻,摇头晃脑,处于高度的兴奋中。
而在他身旁身后,是一片马槊的海洋,他们前边的马槊有着金红的三角小旗,指引着队列前进的方向,后面的马槊则绑着槊缨,皆斜斜前指,与鲜红的马鬃汇成红海。
三千五百骑马槊骑兵奔涌,如铁流横贯大地。
在李光衡的骑兵之后,又是yīn宜进率领的青龙军甲等营羽骑兵。
他们长枪与火铳背在身上,或安于得胜钩上,手上一色执着厚背马刀,他们跟在马槊骑兵后面奔涌,手上的马刀,头上的帽儿盔,两边的臂手,闪烁着一片片耀眼的金属寒光。
他们得令后,立时转向侧翼进攻,他们首先从流贼的右翼攻过去,本来流贼中军溃败就影响到他们右翼,现在又近万骑兵气势汹汹冲来,宛若不可阻挡的滔天巨làng,他们更是哭叫着崩盘逃散。
那种溃逃的景象可谓惨不忍睹,“败了!”、“逃了!”的喊声此起彼伏,宛如江河解冻,一切都在破裂、退却、碰撞、溃散,这边军阵除了少量老营,大部分都是外营降军,战斗意志更加不如,这一溃乱,那种种场面更是闻所未闻。
李光衡等人并不停留,他们旋风似的冲撞过去,一路不知踏死撞死多少流贼,留下的残局由步兵们收拾,他们直接撞透流贼的整个右翼,出现在奴贼的左翼之外。
几里外是多铎监战的清国左翼大阵,内有日八旗、鲜八旗中的一半旗丁,还有汉八旗固山额真佟图赖、巴颜、李国翰、王世选等率领的正红旗、镶红旗、正白旗、镶白旗等四个旗的汉军。
松山之战后多尔衮重建了八旗汉军,新设八个固山额真,耿仲明,尚可喜、马光远、金砺、佟图赖、巴颜、李国翰、王世选,现在有一半在这里。
至于余下的耿仲明,尚可喜、马光远、金砺四人,则率汉八旗中正huáng、镶huáng、正蓝、镶蓝等旗随在济尔哈朗那一路。
连上监战的满八旗,他们差不多快四万人,攻打对面约一万人的靖边军,然而他们一路差点被对面的火pào打得崩溃,多铎苦苦镇压,才终于挺到回龙观近前。
然围绕村落的周边,靖边军早在这里修筑了大量的矮墙等防线,日八旗、汉八旗随行的盾车、竹束等也早被火pào摧毁得差不多,全靠血ròu之躯硬扛对面的排铳火器,各旗死伤惨重。
他们早处于崩溃的边缘,流贼的突然溃败,更深深的影响到他们。此时二贼已算是隐形的同盟关系,双方一起合力攻打靖边军,“盟友”的崩溃,对他们打击极为之大。
特别靖边军骑兵猛然又从侧翼出现,最侧边的日本人首先很多人开始惊叫逃跑。
因为倭国铁pào之名,他们一直饱受重点打击,又挺到回龙观前挨了一阵阵的排铳,早就陷入崩溃的边缘,靖边军的出现,可谓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糙。
李光衡等人并未立刻发动进攻,而是稍为整队,这之间发she了一阵火箭。
靖边军火箭营都有马骡,机动力非常qiáng,可以紧紧跟随在骑兵之后,在李光衡等人停下后,原来布置在青龙军阵地的两个轻火箭营,一个重火箭营也立时上了前方。
他们快速的安放火箭,然后瞄准,不由分说就朝奴贼的左翼劈头盖脸发she了一大片的火箭。
这火箭she去,更是引起他们左翼全局xing的崩坏,原本他们阵中不是没看到靖边军朝中军阵地发she火箭,然看着别人挨炸与自己挨炸这种感受是完全不同的,竟比“国崩”还恐怖多少倍。
终于,他们也全面崩溃了,在两个轻火箭营,一个重火箭营各自发she一两发火箭后,cháo水般的崩溃làngcháo首先从日八旗那边开始,然后蔓延到汉八旗,蔓延到鲜八旗,然后蜂拥的人流,往后面的多铎等人席卷过去。
“稳住,稳住……”
多铎声嘶力竭叫着,他绝望的看着前方崩溃的场景,这方的战事本来就让他担忧,靖边军骑兵突然出现在侧翼,他更感觉不妙,立遣也在阵中的噶布什贤章京拜尹岱率甲兵千人去镇压稳定那些惊慌的日本人。
未想靖边军一阵火箭呼啸过来,那些日本人就彻底崩溃了,他们惊慌失措的跑着,惊恐yù绝的叫着,己方的甲兵丝毫没有发挥作用,就淹没在那些溃乱的人cháo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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