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待这真的褪酒醒梦后,未料自己竟这样痛哭流涕着只愿长醉不醒,huáng粱千年。
夏念白这般,以后该是不会同自己有半点瓜葛。
叶添倒想他上来给自己两个嘴巴,也比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人了qiáng。
时入四更,冷风寂寂。
叶添跟在后头,哭够了,想累了。
便掉转了头,不再跟下去。
反正早晚都会有个了解。
本来就该如此。
两个人背道而行,了无生息。
走了半晌,叶添才发觉得有些冷,忙裹紧了衣裳,擦了擦眼,沿着方才追来的路,折回了客栈。
柜台前头的店小二单手撑头,听得又动静,起身正yù迎上前去。
待看清了叶添,便微微点头,继续坐回去打呵欠。
叶添上了楼,停在门口顿了顿,抬手推开门板。
入眼的一双手,手指修长,略有些苍白,实在是不像是一双有力的手。
以至于突然照自己脸上来这么一下,叶添都觉得自己下巴要脱臼了。
楼下的店小二登时就给这一声脆响惊醒。
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只闻得头顶上接着门板重重合上的动静,抬头望过去,却再也看不如任何端倪。
叶添捂着脸,猛然回神,“你疯了?打我gān什么?”
容紫穿戴整齐,立在叶添面前,眼帘微抬,就将人望得心头一震紧缩。
听得叶添这一问,容紫反倒一笑,声音越发安定平和,就像这方才甩耳光的另有其人,或者说,就像是根本没有此事一样,“你不该打吗?”
以往除了夏念白,还未有人跟自己这般凶bào,叶添qiáng忍住还回去的念头,揉揉肿的老高的半片脸颊,没好气道:“你却也使太大劲了吧……”
容紫盯着叶添的眼,答非所问,“你哭了?”
“怎么会,”叶添忙以手揉眼道:“不过是在外头chuī了风,进了沙子罢了……”
容紫冷哼一声,“你这么这样大的人,竟还掉眼泪,实在丢人。”
“都说了是给风chuī的……”
“你当我是那三岁稚儿么?这等蹩脚的借口也信?”
因为
夏念白的缘由,叶添本来就心头郁结难消,进门又给容紫来这么一下,自然是毫无耐xing可言,听的容紫这等紧紧相bī的言辞,便挥挥衣袖道:“罢罢罢,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好了,我是哭了,且是痛哭流涕,捶胸顿足,这样你可满意?”
容紫斜了眼,“不满意。”
叶添紧皱了眉,冷声道:“你在这里空逞口舌之快,莫非是太过闲来无事?”
“叶大人,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竟是脾xing易怒之人。”
“容公子实在太过赞誉了,方才赏人巴掌的可是你……”
容紫声音越发缓慢,盯着叶添,步步靠近,“说的也是……之前我也不觉得,经大人提醒,当真越发的觉得怒火中烧呢。”
叶添眼布惊惧,步步后退,“君子动口不动手……容公子你有话可要好好说……”
容紫上前一步,揪了叶添衣襟,黑眸yīn郁。
叶添面儿上一青,“……君子动手不动刀啊……”
容紫语气冷薄,“刚才过来的,可是夏念白?”
叶添一愣,静默不语。
容紫挺直的鼻梁几yù贴上叶添鼻尖,“他喜欢你?”
“我当你想问什么呢……” 叶添紧绷的衔登时松了劲,不自觉扬唇一笑,“我却记得我跟你说过他对我根本就没……”
话音未落,便给对面的两片薄唇堵了个结结实实。
鼻面相贴,口舌jiāo缠。
叶添眼底些许错愕,盯了眼前细长凤眸,
虽说深邃如潭,却是年轻人固有的清澈透亮,给一层如羽眼睫半遮着,简直要将人的魂魄都吸了进去。
叶添不自觉双手附上容紫后脑,反客为主,深吻上去。
可但凡念头触及心尖上那个人,却禁不住鼻子又是一酸。
瞬时便是意兴阑珊。
叶添垂了眼,不再与其对视,顺手推开了容紫。
容紫望着他,唇瓣莹亮,“他喜欢你也没有用,你早晚都是我的。”
顿了顿,一字一句,露出些怪谲神色来,
“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
叶添听得这少年青涩表白,却只觉得好笑。
到底是血气方刚时,连qíng话都说的如此稚嫩。
你是我的,这样的话,与这浮华尘世里,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况且,一开始自己跟他,也不过是打算只承欢不谈qíng,就像是流烟,或者类似的他们的人,却定不会是第二个夏念白。
容紫未注意叶添面儿上神色,
只顾着低头寻思自己,
静了半晌,恼怒万分,恶狠狠的盯上叶添后,却迟疑了,旋即又哈哈大笑,神经一样,
“我可真是天下至贱。”
叶添讷讷道:“你疯了么?”
容紫看着叶添,眼底的戾气一点点散尽,
静了半晌,又毫无预兆的道,
“我控制不了,什么都控制不了。”
***
转日一早,刑部主事王正便抵达晋安城下。
自京城南下,一路直到晋安,这秋意却也并未减淡几分,jī鸣时分,依旧冷的浸人心骨。
王正裹紧了绣锦披风,下了马车,待立定了身子后,眼见着城楼下众官整衣正冠,于朱漆镏金的城门处列队迎接,为首的老者正是晋州都指挥使司朱润之。
王正又定睛看了半晌,依旧是不见夏念白的影子。
朱润之见王正下车,便缓步上前,拱手微笑,
王正见状忙躬身长鞠,“下官京城刑部主事王正,参见朱大人。”
朱润之顺势上前扶人,“王大人实在客气。”
两人寒暄几句,笑意满面,便自城门处朝里步行,
说话间,王正四下里扫了几眼,竟是连许永也不见。
寻思片刻,王正便觉得事qíng有异。
若说是夏念白因自己官阶卑微而不来迎接,那也算正常,可这许永跟自己是一条船上的人,且两人品级也未差上许多,自己又是尚书跟前的人,他却实在没理由连面儿都不露。
“王大人此番来的倒是急,我也是昨儿个夜里才得了信儿,”朱润之捻须,音色平缓,“却还不知王大人千里迢迢,特意从京城跑一趟晋州,所为何事。”
王正略显苦涩一笑:“卑职此次是奉旨前来彻查晋安白知府南疆一案。”
朱润之长叹了口气,“朝廷明鉴,到底是恶有恶报。”
王正状似不经意道:“话虽如此,可卑职初来乍到,很多事宜都还需同布政使司了解。”
朱润之道:“只可惜许永许大人近日来抱恙在身,已是许多日都不见人了。”
王正一愣,“许大人竟然病了?”
“正是,”朱润之道:“刑部相关事宜,大人可同按察使商量。”
王正点点头,“竟然如此,那卑职先去拜见夏总督吧。”
朱润之面露迟疑,“这……眼下……总督也是不在的……”
王正愈发好奇,“莫非总督人在周安?”
朱润之摇摇头,“说来也怪,总督一
大早就不见人影,差人寻了半天也没见着,光想着来迎大人,便将这寻人之事暂时搁置来,这会还劳烦大人与思补堂稍等片刻,待找到总督,自会接见。”
王正点头答应着,给朱润之引着进了总督府,入了思补堂。
思补堂檀香氤氲。
昨晚上夏念白于香炉里添足了檀香,竟到今早还都未燃完。
待两人落座后,朱润之便将王九叫了进来。
王九单膝下跪行了礼数后,立在一处静候发落。
“王副将,今日练兵之事,且jiāo与颜副将一人督管即可,你去将总督寻回来。”
王九抱拳应道:“是,大人。”
语毕,便转身出屋。
刚巧碰上门外正yù奉茶而入的舒璎。
四目相对间,王九脸腾的一热,挠挠头,“舒璎姑娘……”
舒璎两手端了墨玉茶盘,福一福身子,“王大人。”
王九这几日在府上养得不错,面色红润,立在舒璎前头,也越显身子挺拔。
舒璎见王九不动弹,抬头看他一眼:“王大人,你倒是让奴婢进去啊……”
王九醒过来一样,忙侧身让道,眼见着舒璎抬步进去,便是只穿一身略显肃静的月华裙,在王九眼里,也是仙子一样的婀娜生姿。
舒璎奉完了茶后,夹了茶盘出门,见王九还立在远处,莫名奇妙的竟有些羞愧,却又不好装着没看见,只硬着头皮问了句“……王大人,您在这里傻站着gān嘛。”
王九脸颊发热,垂了眼,不敢去看舒璎,“恩……这就走……”
舒璎也不在说什么,拢了手在一边站着。
王九不舍的走了两步,忽然转头道一句,“舒璎姑娘。”
舒璎应道:“哎?”
王九脸上热度不减,“……不知在下……可否约舒璎姑娘赏花……”
舒璎掩口一笑,“这眼看着入冬,哪里还有花可赏?”
王九搓搓手,“……城外小青山石阶两旁还有许多秋海棠……”
舒璎不忍拒绝,便静静道:“等少爷回来后再说吧……”
王九些许欣喜,“在下这便去寻总督回来。”
语毕便急急忙忙的翻身上马,出府寻人。
***
窗外头天灰蒙蒙的,似风雪yù来。
叶添睁了眼,怔怔的望着头顶一方天地,脑子里江波流转。
也不知昨晚上跟容紫吵到什么时辰,
反正是到最后自己实在困顿,便受不住直接倒在chuáng上睡觉。
念及至此,叶添侧头,盯
着一旁的容紫,正枕着自己手臂,酣睡不醒。
叶添见状,无奈的将手臂抽出来。
容紫昏昏沉沉的翻了个身,面儿朝里,露出脸上给衣裳印出的红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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