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在忠什么?忠什么啊?
——忠在不想辜负自己的千年等待,不想làng费用千年修为换来的这一生。
心底有个声音在无力地诉说,让笑chūn风的唇不禁轻颤起来,觉得委屈,却连个可以哭的人都没有。
“笑chūn风。喂,你是叫笑chūn风吗?”
眼泪酝酿到崩溃边缘的时候,充满童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笑chūn风转头循声看去,瞧见了个清秀的男孩,大约五六岁,正凑近了在打量她。
“怎么没有礼貌呀,我在跟你讲话呢,你到底是不是笑chūn风啊?”
“是啊!”过分,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没礼貌了,她可是一直都很听佛的话,有礼貌到出名的。
“哦,这个给你,看完就烧了它。”说着,他手一伸,硬塞了张纸给笑chūn风。
随后,一溜烟就跑开了,那速度快到让人咋舌。笑chūn风愣了半天,都没能搞明白他是怎么进来、怎么出去的。
刚想看看手里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一不留神,忽然有双黑乎乎的手窜出,用力抢过那张纸,很是尖锐刺耳的声音随之而来,“什么东西那么鬼鬼祟祟的,给我看看,我就说空xué来风必有起因嘛,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吧,你一定是私通燕山。”
“给我,给我。”笑chūn风急了,跳起来想去抢,搞不好这还真是大当家兄台让人捎来的信,要真被抓住扫地出门怎么办?
无奈,那个那小厮仗着自己人高马大身子壮,手一扬抬得高高的,无论笑chūn风怎么跳都徒劳。
“管事,嬷嬷,兰姐姐,都来啊,笑chūn风私通燕山!”信还没看,他就扯开喉咙喊。
“我没有!”她不擅长吵架,只是紧握双拳,大声为自己辩驳。
“都有罪证了,还说你没有!等管事来了,有你好受的。”
没见过男人那么好管闲事的,笑chūn风这才想起这就是以前明兰派来监督她gān活的那个人。完了,新仇旧恨加一块,这人非得整死她不可,就算没事也会被夸大化。
事实果不其然,那人冷笑了几声,幸灾乐祸地骂开了,“你活该,谁让你上次在少主面前告我的状,还诬赖我。你不看看自己什么长相,一天到晚缠着少主,现在一见新来的管事漂亮,又贴上去了,你有没有贞cao观啊。”
“gān哩娘,我也是有脾气的!弄死你,弄死你!”都说人善被人欺,果然没错,笑chūn风只是不想与人结怨,什么事都忍气吞声,不代表她就没有脾气不会发火。算这人倒霉,每次都撞她枪口上,偏偏她今天心qíng差得很。
边吼,她边眯着眼,一道淡紫色光芒渐渐聚拢在她的指尖。流光一转,纤指落在了小厮的喉间,无声无息,顷刻间整个世界安静了。只瞧见他的唇一张一合,偏是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惊恐地瞪大眼。
刚想再用妖术抢回那封信的时候,晚了,一些丫鬟和小厮们全都闻声赶了来。
“瞎嚷嚷什么?兰姐姐昨晚伺候了个客人一整夜,这会正睡得香,要是吵醒了她,你担待得起吗?”率先出声的是明兰的丫鬟,狐假虎威得很。
“……”小厮发不出声,便用力推开笑chūn风,冲到那丫鬟跟前,挥舞着手里的纸。
“什么东西?”那丫鬟开始觉得狐疑,接过信,飘了一旁的笑chūn风一眼。
“不准看!那是我的东西!”眼看她就要翻开那张纸了,笑chūn风也顾不得太多,态度很是qiáng硬地跑上前,试图想从她手中把纸抢回来。
“滚开点。”丫鬟眉一皱,转眸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小厮,“愣着做什么,去拉住她,吵死了。”
那群小厮很听话,二话不说就齐心协力地把笑chūn风拖到了一旁,任是她怎么挣扎,都抵不过几个大男人的力气。眼见阻拦无望,她忽然静了下来,眉梢涌上一股戾气,双眸紧锁住不远处的丫鬟,分外平静地低语:“你若是敢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是妖的本xing,笑chūn风曾答应过佛只要能回到千年前,甘愿放弃千年修为,也一定会收敛住嗜杀的脾xing。可是他们触碰到了她的底线,也唤醒了她的妖气。
“嘁,你有这能耐吗?”显然,那个丫鬟并未把她的话当回事,手中动作依旧不停止。
笑chūn风没有动静,冷着眼,面无表qíng。
“qíng……qíng信?!”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丫鬟口中会溢出这两个字。就连这丫鬟自己都没法相信,翻来覆去地把那纸看了个彻底。没有什么见不得的秘密,更没有什么足以把笑chūn风逐出驿风楼的证据,这不过只是一封qíng信?
“哈?”笑chūn风的气势一下子全消失不见了,qíng信?怎么可能?难道不是大当家?那更不可能了,怎么会有人给她送qíng信。
“不可能,怎么会有人看上你?哦,怪不得现在懂得打扮了,啧啧,瞧瞧这衣裳,卖弄什么风骚?不过就是陪了个客人,就忘了自己的斤两,居然还开始勾男人了。谁给你的qíng信?说。”丫鬟还是不肯罢休,固执地觉得其中有诈,不依不饶地bī问。
“我……”笑chūn风语塞了,连她自己都在纠结的问题,要怎么回答?
“我写的。”勇敢者出现。
一gān人等视线全都齐刷刷地看了过去,只瞧见新来的管事发髻微乱、衣衫微敞、睡醒朦胧,含着一丝迷离的笑,慢条斯理地朝着他们走来。扑鼻而来的龙脑香气,更为他添了几分倜傥之姿,那股与生俱来的仙气更是让大伙都傻了眼,一时忘了反映。
小光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脚步停在了笑chūn风面前,自在地将她拉到身边,保护之意溢出言表。再转身,一句话,轻易唤醒了众人,“呵呵,我写qíng诗给我的女人,你们似乎很不满?”
“少主,我们驿风楼是青楼啊,当初也是你教导我们说只要客人有要求,就要竭尽所能去满足。难得有客人那么喜欢笑chūn风,难道我们还藏着掖着吗,又不是什么稀罕货色……”后院吵得很,声音一直传到了前厅,管事没空理会,只顾着先搞定眼前这个发着无名火的少主。
加快脚步竞走冲刺的明月光“咝”的一声停下,回眸一瞪,眼风吓得管事立刻闭嘴,规行矩步地尾随。
“哎呀少主,那也是证明您眼光好,才会把笑chūn风那水灵灵的丫头给带回来。放眼普天之下,能如此高瞻远瞩的也就只有少主您了。”实话实说的闭嘴了,紧随而上是谄媚的老鸨。扭腰摆臀,挥舞帕子,为了追上少主的脚步她已经快接不上气了。
又是一瞪,意识到自己拍错马屁的老鸨也消声了。
终于,始终沉默的司云宿忍不住了,“少主,别忘了主公一直叮嘱你的话。”
明月光的身子一僵,脸上并未表露出多少痕迹,却能感觉到他的步伐略有迟疑,最后还是不顾一切地朝着后院冲。
——人在生,责在身,最忌被qíng牵绊。
他记得,爹的耳提面命想忘都难。只是那又怎样,他对笑chūn风又非男女之qíng,只是忍受不了一个刚被开苞的女人还恬不知耻地跑来啃他的嘴而已!他不过只是单纯地想抽她,就这样很简单,真的很简单!
只不过……当跨入后院后,明月光的想法刹那间发生了颠覆,抽她?绝对不够泄愤。她何止是恬不知耻,简直不知检点。公众场合,那么多人在场,她还能若无其事地偎在男人怀里,还很配合地紧拉着人家的衣裳,那请问那个吻究竟是什么意思?逢场作戏?
“呵呵,我写qíng诗给我的女人,你们似乎很不满?”
像是觉得明月光眸中的火苗燃烧得还不够旺,某个只露出背影的男人还不知死活地又加了句对白。
“没想到你还有闲心写qíng诗给女人?”如果那道背影只是让明月光依稀猜到他的身份,那这道满是戏谑的声音,愈发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带着几分调侃,他提起嘴角轻笑,缓步走到那个正处于木讷状态的丫鬟身边,从她手中抽出那张纸,扫了眼。
“我不像你那么冷感,qíng诗这东西我向来拿手,只是看对手值不值得。”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小光微讶,片刻后立刻恢复镇定,戏反而演得愈发bī真了。感觉到身边那个身为始作俑者的女人想逃,他落在她腰间的手加重了力道,让她没有了退路,只能乖乖待在他身边。
“嗯?”又端详了会那封所谓的qíng诗,明月光挑眉,故意不去看眼前打得火热的那两人,“你拿手的水准真是让人不敢恭维,不如读来听听?”
死定了。笑chūn风绝望地垂下头,连她都没看过那东西,更不可能猜出那个思维很跳脱的大当家兄台这次又在玩什么,想提醒都无从下手。篓子是她桶的呀,这种时候想逃也晚了,笑chūn风gān笑了几声,硬着头皮打圆场:“哈……哈哈,少主真会开玩笑,这、这种夜半无人私语时的话,就别读了吧……”
“你还知道要脸?”一个一边趁着黑灯瞎火粘上他的唇,又一边跟某个不知名男人互通款曲的女人,还知道要脸?没错,明月光完全不信这诗是出自小光之手,“读。”
“chūn色无边làng几时,只待月光隐树枝,今夜子时城东楼……你敢不来要你死。真是的,刚睡醒时写的qíng诗难免有失水准,不过,chūn风喜欢就好。”他低头,看怀里的女人,眼神透着柔。
“你的眼光跟你的qíng诗一样。”还真是一字不差,明月光略微抬眸,掌心下意识地将纸揉皱,攥得死紧。
“过奖过奖。”小光咧开嘴角,笑得很谦和,又刻意偏过头,唇擦过笑chūn风的耳边,顺势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呢喃:“我是不是又救了你一次,你欠我的越来越多了,兴许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呢。”
“你就是qíng诗写太多了才会不举,有空多睡睡觉,养好jīng力,也不会沦落到半夜只能对着纸笔发qíng。”做人不能有偏颇,明月光自然不会忘记还有个更欠教训的人,目光轻移,停在了笑chūn风身上:“还有你,很喜欢神jiāo是么?很喜欢守活寡是么?丑不是错,你又何必自甘堕落,非要挑个不举的?”
一连串的话脸不红气不喘的从他唇边飘出,感觉到继续待下去行为会失控,明月光很理智地举步拂袖离开。
只听闻一句自言自语般的“结案陈词”飘散在人群中。
“qíng诗?嘁,有空chuáng前明月光,不如一试地上慡,搞什么神jiāo,我就讨厌有内涵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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