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难道你还怕她四哥照顾不好她?”他唇动了动,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姚四爷可以庇佑她那么多年,让她一见到就能信心十足地奉上一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丢下我”;太子可以领着她逛花灯会、泡赌坊,给她底气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狐假虎威怎么了”。他呢?软弱无能不得势,可以给她什么?
况且,他们之间,本来就该在这种时机保持距离。
他卖了好,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了她容身之处,彼此相处还算愉快。现在该做的,是静候姚家的反应,本就是不宜cao之过急。
“旦旦,府里是不是还有些从均国带回来的治风寒的药?”
“有啊。”
“回去拿点,看姚dàng去。”是不宜cao之过急,但她病了,去探望下,也算是合qíng合理吧?!
又旦很想恭谨地应一声,可憋在喉间的笑随时都有钻出的可能,他只好忍住,体谅自家爷内心挣扎的过程,加快了马鞭。
可当马车真正停在了姚四爷的府邸门口后,又旦立刻就悔了。为什么要出事?为什么要提议来看十三dàng?若是老老实实地做好侍从的本分,直接把爷接回钦云府,也就不会害他领受这难堪了。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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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姚家四爷回来了,这消息昨晚从城门口的守卫那传出,未经证实就不胫而走,沸沸扬扬飘了一整天。
以往,他每次回城,排场都很浩大,即使是不问政事的百姓,都能从浩浩dàngdàng的阵仗中感知到姚家的声望。可是这一回,根据传闻,他回来得格外低调,甚至连姚府都没回,马车直接停在钦云府门口,逗留了片刻,又迅速去了别院。
各种猜测纷沓而至,有人说四爷不过是去接十三dàng,也有说是去夜会八皇子密谈的。
总之不管是哪种说法,都足以证明,姚四爷和八皇子的关系匪浅。
就在不少人自以为dòng悉了时势变幻,决心投入八皇子麾下时,剧qíng急转直下了。
按照几股势力派去四爷别院的探子回报,当时的qíng况是这样的……
八皇子刚离开学府,就十万火急地赶往别院,孰料冤家路窄。今儿别院门口热闹得很,太子和八皇子这对冤家撞上了。
“死兔子!为什么跟踪爷?”既然遇上了,那火药味自然是少不了的,毫无例外,太子率先沉不住气撩开了争端。
“巧合,纯属巧合。”后者与世无争的个xing依旧,只淡淡抛去一道注视,敷衍回应。
“去他娘的巧合,哪来那么多巧合。”
“太子殿下,您失态了。”
“失态也比你变态好!”
“别激动,小心气坏了身子。我只是听说姚姑娘病了,所以来探望她;您若是病了,我也会来探望您。”
“你居然敢咒爷,你才有病。”
“我是有病,不然怎么会被送回来呢?太子能治?”苏步钦噙着笑,恍若事不关已般。
“你是脑子有病,爷来看霉dàng,你也来看。这不是跟踪是什么?”
“太子爷果然厉害,连望闻问切都省了,我最近的确时常觉得头疼,你有良方吗?”
那副置身事外的轻松模样,把太子的火全都勾了起来,“……死兔子,爷警告你,别以为装疯卖傻爷就瞧不出你心里在谋算些什么。冷淑雨那种货色,你想要就拿去,爷还看不上呢。至于其他东西,给爷断了念想,一早就注定了没你的份儿!”
宛如小孩子赌气斗嘴般的争吵声,随着别院大门缓缓被拉开,只字不漏地飘进了前来通传的总管耳中。总管皱了皱眉头,视线落在了苏步钦身上,那是一道探究的目光,没有丝毫掩饰。
“太子殿下久等了,四爷让我来迎您。”由始至终,他的眼神都没有转开,声音是故意扬高的,顿了些会,又喊道:“八皇子,想必您也听说我们十三小姐病得不轻,四爷照顾了她一宿,身子也有些扛不住。今儿实在没法子招待您,您先请回吧,若有怠慢,请多担待。”
“……”闻言,苏步钦眼眸一转,抿唇不语。很显然,对方是摆明不想给他台阶下。
话音落下后,那位总管很快就变了脸,恭恭谨谨地把太子迎了姚府,就差没亲自弯下身,让人家踩着自己的背下马车了。
眼看着别院大门合上,他就这么被挡在外头,借口甚至刻意被修饰得极为拙劣。纵是聋子,都能看出端倪。
“爷,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什么叫身子扛不住没法招待咱们?呸!那怎么就有法招待太子?!”方才还气定神闲待在一旁看自己主子陪人斗嘴玩的又旦,眼下耐不住了。
“旦旦,你可以喊得再响一点,要不我领你去城楼上喊,那样效果更好,不出一个时辰,琉阳城人人皆知。”
“我……我这是在为你不平,他在故意给你难堪啊!都怪我,早知道,就不要提议来看十三dàng了,简直是自讨没趣。外头的传言果然没错,十三dàng就不是个东西,忘恩负义!”
“不关她的事。”他相信,这不会是她的主意,或许她压根是不知qíng的?
“人家都把你面子拽下来丢地上踩了,你还为她说话。”
“我也不是头一回丢脸了,还有什么面子可言。”他无奈一笑,放下车帘,“回府吧。”
“这就回府了?也对,不回去做什么,难道留下来继续丢脸吗?”又旦摸了摸鼻子,气仍是没消,边自言自语地咕哝了阵,边迅速将车驶离这尴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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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香炉冒着徐徐轻烟,本该袅绕在姑娘家闺房内的婉约味却被墨香覆盖。
桌案上铺着一爿宣纸,沉黑的镇纸压住一角,几缕晚风从虚掩的窗外钻进,扰得纸角不断逸起。姚dàng披散着未经打理的发,穿着一袭轻薄的葱青色窄袖披袍,难得有气质地端坐在案前,手执上好的láng毫笔,婉儿轻抬,连力道都没有拿捏,便信手在纸上挥毫。
一个个“寅”字,错落不一地在笔尖下生成。
一气呵成,她几乎是把行书的jīng髓拿捏到炉火纯青了。
神qíng看似格外的专注,漂亮的嘴角紧抿着,可实则,姚dàng心思漂移得很。
心事不安分地从心口不断往外冒,心里头惦着的全是兔相公。傍晚的事,他一定觉得很丢人吧?就连姚dàng都能猜到,四哥别院外头一定有不少被自家主子派来打探qíng况的人。这么一闹,是不是很快人人都会知道其实姚四爷和八皇子,也并非那么亲近?
为什么要把兔相公拒之门外?
这问题,她纠结了许久,最终只换来四哥一句无关痛痒的回答——“我喜欢”。
对,就是“我喜欢”,没有任何理由,全凭他个人喜好。
最后,这场谈话无疾而终。她问自己,是不是可以为了兔相公和四哥吵架?答案是否定的。苏步钦在她心底的分量很重,但重不过和她流淌着同一血脉的四哥,所以她识相闭了嘴。
可她闹不明白,为什么别家姑娘可以让爱人和家人相处得那么好,她就非要向其中一方妥协呢?于是,姚dàng试着找个平衡点,既然四哥最爱看她练字时的模样,那她就乖乖待在房里练字,目的很单纯,就为了讨好四哥,盼望他高兴了,能和颜悦色地把兔相公邀进府里。
“为什么要写‘寅’字?”
头顶忽然飘来一道询问声,仍旧处在神游中的姚dàng手不曾停,想也不想就回道:“因为四哥叫姚寅啊。”
“你爹和你们俩有仇吗?一个寅,一个dàng,凑一块真曼妙。”
“对呢,四哥也说我们是天生一对。”
“……”声音消失了好一阵,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呼吸声,半晌,才又一次响起,“所以姚姑娘这是在思chūn?关上房门,偷偷想自己哥哥?”
客气又疏离的一声“姚姑娘”,让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分明是该生气的话,却让她绽开了灿烂甜笑,手里掇着的笔被丢开,她蓦地转过头,充斥进眼瞳里的素白色,让难掩兴奋的声音不受控制地跳了出来,“兔相公!”
“笑那么开心做什么?我还以为你比较想见的是姚寅。”
姚寅?这两个字让姚dàng迅速提高了警觉,赶紧跑去门边左右张望了下,屋前回廊是空旷的。她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松了口气,“你怎么进来的?”
“认识你之后,爬窗技巧长进了不少。”边说,他边飘了眼不远处那扇打开着的窗户。只是匆匆一瞥,却见姚dàng紧张兮兮地跑去把窗关好,落了锁。一举一止,活像他是前来偷qíng的jian夫,他是有多见不得人?
“没撞上四哥吧?”确认不会再有人闯进来后,她蹦蹦跳跳地跑到桌边,为他斟了杯茶。
苏步钦接过茶盏,扫了眼,便放在了一旁,“我倒是想撞上。”
“不行!不能撞上!他会把你赶出去的。”
看她一惊一乍的模样,他挑起眉梢。这么说,他被挡在门外的事,她是知道的?甚至是放任她四哥这么做?
“你别生气。”察觉到他表qíng越来越不对劲,姚dàng忙不迭地先安抚,“我一定会在四哥面前为你说好多好话,很快他就会对你改观的。其实四哥很好的,只是特别护着我,总担心我会被人欺负。他把你拒之门外也没有恶意的,唔……就是还不了解你,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对外人防心比较重……”
“我怎么觉得你是想在我面前替他说好多好话?”苏步钦没在意他有没有恶意,更没在意他是怎样的人。为什么大半夜的突然闯入?也许,真的只是想知道她身子有没有大碍。
“都一样,我也不想你讨厌四哥。”
“他很重要?”
“当然。”姚dàng答得慡快,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我呢?”
那我呢?
这间屋子分明不大,可苏步钦却觉得这话彷佛带着回音般,不断在他脑中回响。他蓦地愣住,被自己的话震到了。他们只是兄妹,再亲昵也是理所当然,他在计较什么?又即便她是真的依赖上别人,与他有关?应该是无关的,他们远还没有到需要彼此牵念的地步,偏偏,他能感觉到自己真的有在期待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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