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争疯_安思源【完结+番外】(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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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淑雨。”

  “……”太子收了声,感觉到了qíng况的不对劲,肩上的姚dàng没了刚才的平静,“喂,你别抖,别抖啊,该不会是内急了吧?”

  他用玩笑的语气装傻,不着痕迹地蹲下身,让她安全着地。瞥见她眼神空dòngdòng的模样,便猜到了一切,“呐,爷警告你,不准哭,最烦女人哭哭啼啼。就算冷淑雨真在钦云府,也没什么。刚好啊,你可以清醒了,早就跟你说了死兔子没那么简单。”

  “想太多。”她假装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拍了拍手心上的尘,横了他眼。

  “什么?”

  “我才没有要哭!”是,她没想哭,只是想到刚才真真切切瞧见的那一幕,觉得心梗。

  那抹鲜艳的品红色身影的确是淑雨,不存在她看错的可能xing了。

  还有又旦,她亲眼看见又旦急急忙忙地跑进主院,将淑雨从兔相公的屋子里拉出来,俩人又急忙地跑出了院子。

  为什么要对她撒谎?如果真的是出远门了,旦旦怎么会不跟着他。

  如果是有什么事谁都不想见,淑雨又怎么会从他的屋子里出来?

  “算了,你还是哭吧,憋得难看死了。”眼前的姚dàng格外沉默,脸色越来越难看,紧咬住的唇已经泛白。如她所说,她没有哭,可是那种极力忍住的模样,让人瞧了更心烦。

  “我要回去了,四哥还在等我用晚膳呢。”她总算是松开了唇,转身,试图想要遗忘掉刚才看见的一切。

  “这样不gān不净地拖着,有什么意义吗?你宁愿伤口溃烂,也不愿治?”

  太子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字字击中要害。她握住拳,发不出声,要怎么治,去承认如果她不姓姚,这天下便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待她好?

  “如果不敢去质问他,那有没有胆子跟我打个赌?”

  这话让姚dàng好奇地转过了身,“什么赌?”

  “不知道谁出了馊主意,总之父皇打算求贤,不问出身、不计往日功勋、天下名士庶民,只要怀才,都可以。四爷经商那么多年,足迹遍布天下,jiāo游广阔,让他推荐些人才给我,就这样。”

  “这关我什么事?”

  “四爷若是公然帮我哄的父皇大悦、稳住太子之位,外人会说他力挺当今太子。你猜,这样的话,兔子还会不会对你好?你对他而言还有没有周旋的价值?”

  姚dàng皱眉,细细咀嚼这听起来极为别扭的话。

  “怎么,不敢吗?试一下又何妨……”

  蓦地,没等他把话说话,姚dàng就气势汹汹地折回他面前,贴得极近,紧抓住他的衣襟,“第一,我不爱自作孽,不觉得这种试探他的方式有什么意义,如果他需要我去试探,那我宁愿即刻放弃,远离这个男人。第二!很重要的一点!你给我竖起耳朵听清楚!即便姚寅一无所有、身败名裂,依然还是我的四爷,我看不懂他身上的价值也不在乎,所以别天真奢望我会把他当做打赌的筹码!”

  姚dàng身体力行地证明了,盲目不一定就是傻。她还不至于糊涂到,去用最在乎的人赌一场让自己生疑的爱。

  铿锵话音字字清晰地飘进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里,车里的紫袍男子弯起嘴角,目不转睛地透过车窗看着姚dàng激动的模样。

  “四爷,要把车驾过去吗?”驾车的随从恭谨问道,捕捉到主子唇边显而易见的笑意后,觉得心底生寒。变态,果然是变态恋妹!

  “不用,我怕被那只老虎缠上。”他收回目光,想到太子,便觉得有股秀才遇见兵的无力感,“去问她,要不要跟她的四爷回府。”

  可想而知,当随从将这话传给姚dàng后,答案自然是“要”。

  她不想再继续留在钦云府,去回想那些会让自己觉得难堪的事,只想找个真正可以给予她安全感的地方放松呼吸,没有利用没有勾心斗角,她不信,这天下会没有这份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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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嵌着云石的红木小方桌配上无数珍馐美味,雕花方窗刚好框住天际那轮弦月,家丁丫鬟们全都识相地不做打扰。适合谈qíng说爱的气氛很是浓郁,可里头上演的场景却截然相反。

  姚dàng只用一根竹筷随意地将长发拢起固定住,几缕碎发自然地散落在颊边,仅穿着一袭白色单衣,极不优雅地盘腿坐在凳上,双颊已经隐隐浮出酡红,打了个满是酒气的嗝后,她再次举起杯子,自说自话地碰了下对面的酒盅,“四哥来,gān杯。”

  显然,她完全没有察觉到,本还坐在自己对面的四哥,早就没了踪影。

  就在离方桌不愿的地方,姚寅眼眸半寐,意兴阑珊地单手支着头,侧躺在贵妃榻上。听闻她的话后,他眼帘微动,问道,“嗯?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天气很好、月亮很圆、身体健康、风调雨顺……差不多所有与她完全攀不上关系的借口都被她使用过了,他好奇,姚dàng还能掰出什么。

  “为了、为了……唔,为了国泰民安。”

  又个蹩脚至极的理由,她甚至不管他的回答,便自顾自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继续为自己斟满。这顿饭,他们用了快一个时辰;这个动作,她也差不多循环重复了一个时辰。

  很明显,姚dàng醉了,他不爱去伺候一个为别人而醉的女人。于是,在她掰出下一个gān杯借口前,他终于耐不住了,“是不是喜欢苏步钦?”

  “喜欢!”

  明知这坦率回答是酒劲作祟,可世人不都说酒后吐真言吗?他眯起眸子,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心间一抽,连着筋痛。曾笃定以为她永远会是那个视他为天的秋千妹,只会肆无忌惮蹭着他的怀。当初是无法去更进一步,便觉拥有那层谁人都无法替代的兄妹qíng,足矣。

  现在,思前想后地总是担心会吓到她,耐着xing子循序渐进,她却给了他当头棒喝,宛若一声警醒——他被cha队了。

  “有多喜欢。”姚寅沉了沉气,继续问。

  他想,即使没有先来后到之说,也该有岁月沉淀。几个月要如何胜过十几年?

  “不知道……”姚dàng晃着本就已经晕乎乎的脑袋,寻不出一个jīng准回答。爱,要怎么去衡量?天下没有任何一国统一过爱qíng的度量衡吧。

  她的茫然,在他看来是种庆幸。不知道,那是还有救,总比她想也不想就回他一句“很爱很爱,无可救药”好。

  见姚dàng再次举杯,他眼睑一动,拍了拍榻边空位,“别喝了,过来。”

  “做什么?酒都已经开封了,不要làng费。”

  灌醉自己,也得找个冠名堂皇的借口;已经醉了,也不忘撑住坚qiáng表象。呵,还是姚dàng,他所熟悉的姚dàng。想着,姚寅弯起嘴角,“不做什么,过来陪你的四爷说说话。”

  “哦。”她乖巧地不再废话,撑起身子,跌跌撞撞地晃到他面前。

  方才坐着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一起身,她便觉得难受的感觉汹涌而至。彷佛有一层层来历不明的黑雾挡住她的视线,姚dàng甩了甩头,以为这样就能赶走这些不舒服的感觉,却没料反而把脚上力气一并甩掉。

  没等她攀住支撑物站稳,一双手就蛮横地将她拽下,随即,贴上她背脊的那个胸膛,是她熟悉的温度和气味。她没有挣扎,哼了几声,没了动静。

  “秋千妹?”姚寅垂眸,瞥了眼安心靠在自己怀间的女人,均匀呼吸拂面而来,他张嘴,试探xing地唤了声。

  “嗯?”她有气无力地挤出回应,证明自己还没睡着,还能陪他说话。

  “不要爱他。”

  “呃……”她身子一动,无预警地打了个嗝,混混沌沌的感觉愈发浓重,“为什么哟?你还是不喜欢他吗?唔……就算兔相公真的很坏,我想……他也不会伤害我……你忘了爹说过我和我娘一样是傻子,谁害我们谁他娘的更傻……”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连自己都整理不清的话,偏偏都不是重点,没有一句能顺利飘进姚寅耳中。他只是自顾自地沉默屏息片刻,忽然打断她,“不为什么,我不准。”

  “……”

  “别再问我为什么不准,我喜欢……”

  “……”

  “我喜欢你。”

  嗯,就是这么这样。

  从前关乎她的事,他总是给出相同的答案,模棱两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句“我喜欢”。

  姚dàng也总是一次次地认定他霸道,只以自己的心qíng来判定事qíng。

  其实,那句话从来都没有说完,不是“我喜欢”,而是“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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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姚寅很清楚一点,他爱上了在世人眼中最不能爱的女人。他们之间有难以跨越的坎,有免不了的纠结。可既然是志在必得,那迟早是要先迈出那一步的。倘若继续等待下去,有朝一日,她会眷恋上另一个怀抱,届时再来后悔当初的开不了口为时已晚。

  那不如趁早把话讲开了。

  然而把一切都豁出去换来的结果……是意料之中、qíng理之中的。

  姚dàng只回给他一声声酣甜的鼾声。

  这没心没肺的反应,他动不了怒,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窃喜。只有在完全信赖不需设防的人面前,才会睡得那么安稳吧?她酣醉梦呓里有他,即便仅仅只是一句“四哥……唔,带我去市集套圈圈”。

  他想,这十几年共同的回忆,如同一种烙印在心上的暗号,只有彼此懂,谁都擦不掉、也代替不了。

  “爷,醒了吗?您今儿约了商会的人,时辰差不多了。”

  屋内的些微声响,让门外的侍从敏感地问道,口吻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扰醒四爷。闻声后,他理妥窄袖,做出回应,“小姐呢?”

  “小姐?去学府了啊。”

  “嗯,那收拾下,准备出门。”他难以形容自己的心qíng,嘴角只浮出一丝难以自制的苦笑,她还真是若无其事啊,而他呢?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显然是不可能了,既然这一步已经跨出,便注定收不住了。边抬步朝着正厅走,他边冲着侍从嘱咐道,“派个人去钦云府盯着,八皇子有什么动静就来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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