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什么,只要回答是。”本想把话问明白,却发现患得患失让他连这份勇气都提不起,他深吸了一口气,肺部也跟着被抽痛,最终说出口的话是被蛮不讲理包裹住的害怕。
“……是。”云里雾里、莫名其妙,齐齐朝着她压下,她的思维跟不上节奏得转变,只懂傻乎乎地跟着回答。
原来人是可以那么容易满足的,他不着痕迹地吁出一口气,嘴角渐渐上扬,“那就好,没事了。”
嗯,没事了。看他松开禁锢,她也跟着松了口气。等一下……凭什么无端把她按在这儿qiáng吻,吻完还能若无其事说一句“没事了”!姚dàng回过神,用力推开他,“你做什么又亲我?”
“突然很想亲。鱼丸吃腻了,现在比较爱吃你那张嘴。”
“……”这是什么烂借口!又烂,又让人无从反驳。姚dàng心有不甘地咬着唇,比起方才放低了姿态,也放轻了嗓音,“那你吃不下淑雨做的饭菜时,有没有试着吃她的嘴。”
“看起来就没胃口的东西,谁会去尝试。”
“那你有没有跟她说过喜欢她?”
“你觉得呢?”
“我不要模棱两可的答案啦……”
“没有。”
那有没有做过什么容易让人家误会成喜欢的事?
姚dàng终究还是吞下了这个问题,没敢继续刨根究底下去。如果有,她该怎么定位这个男人?该怎么把明显在一点点沦陷的心拉回来?她也想要理智一些,可惜防线早就不争气地在被他一次次啾过后弃械投降了。
“姚dàng。”
他粗哑着的声音很xing感,从喉间挤出的压抑调调很撩人。一声寻常的“姚dàng”带出了阵阵苏麻感,轻易把她从恍惚间拉了回来。她轻哼应声,仰起头,“嗯?”
苏步钦嘴角动了动,眼瞳捕捉到的那张脸有让人很想咬一下的yù望,无预警地冲着他笑,惹得他胸间灼热,喉头轻颤,“我……”
旦旦说:想要说什么就说出来,想要做什么就赶紧做。
这是苏步钦唯一听过的指点,他毫无怀疑严格执行。想做的做了,想说的……卡在齿关,正要飘出时,身后传来了不太和谐的轻咳声,让神经彻底紧绷的他立刻转过身。
“咳……咳!”卫夫人本是想尽量含蓄地打断他们,没料到苏步钦会有那么大反应,对上他的视线后,她当真被口水呛到咳嗽。
“你在这做什么?”不同于以往的毕恭毕敬,这一次的打断足以惹恼苏步钦。
“亲好了吗?八皇子,我不得不提醒您一下,这儿是学府。”很快,卫夫人就拾回冷静,用刻板到毫无起伏的口吻说道。
“我问你在这做什么?”他不再维持逆来顺受,有哪个正常男人可以容忍这难得的甜蜜气氛被破坏殆尽。尤其在感觉在面前女人羞红着脸,恨不得挖个dòng把自己埋了,他愈发装不出好脾气的模样。
以往经验让卫夫人知道,还是不要太挑战他的底线为妙。她没好气地别过头,斜睨着苏步钦,冷声道:“四爷来接姚dàng,替她请了假,说是有事。”
“没空,姚dàng很忙……”
“我不忙我不忙!这就可以收拾东西走,卫夫人,转告我四哥等我,我马上就好。”仅仅是“请假”这两个字,就让姚dàng的双眸瞬间放光。她大声表态,掐断了苏步钦自作主张的拒绝。
“回来!我还有话没说完!”他伸手,抓了个空,指尖的失落感聚拢了他的眉端。
姚dàng脚步顿了顿,yù言又止地看了眼卫夫人,低声咕哝,“又不是见不到,晚上再说也行呀。我不想再进去了,我怕……”
她怕等太久,这“假期”就失效了。并不是想躲苏步钦,而是她处理不来太杂乱的人际,很难想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淑雨闹开后,该怎么回去面对。
“我陪你走。”尽管那话讲得含糊不清,好在苏步钦总算还是会意了。想到方才的画面,再进去,的确尴尬。
“你不行。”无奈,卫夫人又一次不识相地出声,“你师父一会要来,说是想见你。”
一堆不慡积在了苏步钦的喉咙,他甚至差一点想飙脏话,可最终在听完卫夫人的解释后不得不全数压下。
“等我……”他苦笑看向姚dàng,想说些什么,可话才起了个头,就被他自己吞下。
等我回来陪你用晚膳。不过是句很简单的话,他不敢讲,只因为曾经讲过,可是那一晚,她未留只字片语跟着姚寅走了。
“我等你回来一块用膳,这次天塌了都等你,真的!”似乎有时候人和人之间,当真会有灵犀,看他yù言又止,她依稀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或许没能猜对,姚dàng还是郑重其事地许诺。
他点头,笑容一直刻入了眼瞳深处。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难以形容,心又刺又酸,梗着,却不难受。
﹡
从山脚看,通往山顶学府的那条阶梯很长,看不见尽头,民间有人把它形容为天阶。
姚寅微仰着头,出神地看着天阶,过分耀眼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但仍是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那抹银红色的身影,蹦蹦跳跳的,连走个楼梯都不能安分,非爱两阶两阶地跨,随意垂在肩侧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晃着,她玩得很认真,连头都不抬,只顾专注地看着脚下的路。
那种俏皮里又透着几分妩媚的感觉很冲突,直到她的身影越来越靠近,停格在了触手可及的眼前,姚寅才回过神。
“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姚dàng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呵……”他轻笑,没急着让她上马车,忽然把手伸出车窗,指尖穿过她的发,落在她的后脑勺,一用力,就将她拉近。近得能清晰感觉到她的睫毛轻划过她的脸颊,他恶作剧般地张嘴,用力咬了下她的脖颈。
“啊!啊,很痛耶!”这完全不是逗着玩的咬,制造出的感觉很奇怪,是刺痛。姚dàng挥舞着手怪叫,好在力道虽猛,持续时间并不长。看面前的四哥笑得格外餍足,她气得鼓起腮,“讨厌,你多大了,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恶趣味。”
“哪有你恶趣味,喜欢盯着臀咬。”
“因为咬那边最痛啊。”她回得理直气壮,要咬人当然得挑最痛的部位下手。听闻到前头驾车的随从抑制不出地喷笑,她才意识到太旁若无人了,“四哥!你很过分欸!做什么把人家六七岁的事拿出来说!”
“好了,不闹你了,上车。”因为六七岁的时候她最乖,只懂天天抓着他的衣袖,死掰都掰不开。哪像现在,大了,眼睛里能容下的人也远不止他一个了。
姚dàng听话的绕到车门,边往里钻边问道,“要去哪?”
“陪我巡视商铺。”
“欸?为什么?”她从来只知道四哥是个商贾,其他信息,他从来不主动提。以至于她逐渐也养成了不多问的习惯,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甚至直接带着她一块巡视。会不会很拽?老板的妹妹耶!
“因为有些老掌柜太关心我的私事,说我该娶妻了,所以……”他突然一顿,看向窗外。
半晌,都没再有动静。还是姚dàng率先耐不住,“所以什么?”
“所以有必要把老板娘带去给他们看看。”
第三十二章
——所以有必要把老板娘带去给他们看看。
姚dàng以为这只是个玩笑,一种很无聊偏偏他从小到大特别爱开的玩笑。以至于,她自以为配合地一笑而过,并未太当回事。
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开玩笑是不需要那么大排场的。
她端着老板妹妹的身份,跳下马车,大摇大摆地尾随四哥跨进面前那间铺子,享受到的却是地地道道老板娘的待遇。
一路夹道被人奉迎进铺子,为了她的造访,门边儿挂上了“当家有喜,歇业半天”的招牌。
掌柜屈尊降贵地亲自跑来伺候,唠唠叨叨地像是生怕把她给怠慢了。
“十三小姐,听四爷说你最爱吃丰裕楼的点心,我特地让人去买来的,趁热吃。”
“好……”她是爱吃丰裕楼的点心没错,但并不喜欢被十几个人伺候着用。
“十三小姐,喝点冰镇酸梅汤消暑,四爷说您爱吃酸的。这是我夫人特地为您调制的,加了不少山楂,味道更酸些。”
“谢、谢谢。”在四哥手下做事真累,不仅要把铺子打理好,还得动用家眷伺候主子的妹妹。
“十三小姐,要不要带您参观下铺子?看上什么您说,我找人替您包起来。”
“……”一家专卖文房四宝的铺子,她能看上什么?完全和她的气质不搭啊!
姚寅一眼便看懂了她那一脸纠结表qíng用意何在,忍不住出声,“不用了,这些东西她不会爱的,你就算给她一方镇店砚台,她也会用来垫桌子。”
“拜托,谁要用那么厚的东西垫桌子。”
她很卖面子的用反驳间接证明了姚寅对她的了解。一旁伺候的老掌柜紧抿着唇,生怕稍稍动一下,就会笑出声。尽管已经忍得很辛苦了,不安分的笑依旧从鼻间冒了出来,招来四爷漫不经心的瞪视后,他赶紧没话找话地为自己圆场,“我、我我没有嘲笑十三小姐。我一直很景仰十三小姐,见过她的墨宝后,我深信十三小姐的涵养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墨宝?”她怎么完全不记得有流传于世的墨宝。
“十三小姐不知道?四爷手下每个掌柜天天都是对着您的墨宝gān活呢。”说着,他身子挪了挪,眼神状似不经意地撇向身后那堵墙,又拿捏得当地及时收了回来,偷睨起身旁脸颊微红神qíng极不自在的四爷。
“噗!”看清墙上那幅大作后,姚dàng抑制不住地将口中的酸梅汤喷了出来。见状,候在一旁的丫鬟赶紧上前帮忙拾掇,她任由着别人忙碌,也顾不得自己的láng狈,满眸尽是愕然,“四哥……难道你一天到晚bī着我写‘寅’字,就是为了挂到铺子里证明这家店是你开的?你如果想要我帮你设计招幌,明说呀,我可以把字涂得更漂亮些。”
“是吗?那回去继续涂。”他不停呷着茶,用来掩饰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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