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都过去了,还在痛吗?”越浩懊恼地闭上眼,将手中地碗搁置在一旁的凳子上,伸手揽过她,边安慰着边在她的额间印上浅吻。
“还好。”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种痛,“只是……我很想有个像我又像你的小娃娃,感觉好奇妙。”
看她扁着嘴满脸委屈的模样,越浩苦笑,“那就再努力,还是说你对能力有怀疑?”
“我是被你和杨钊吵醒的,你真的一点都不怪我把孩子弄没了?”
“嗯,不怪你,只要你别把弄没了就好。”
“可是你的脸上有泪痕。”她承认自己有点咄咄bī人,只是不愿意看他把什么事都压抑着,连难受都想要一个人扛下。
“……”面对她的敏感,越浩无言以对。
“从商和从凉出生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开心?他们刚生下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皱巴巴的,很丑,夏影那时候瞧了也说很想他们丢出去。”越浩轻笑,回想着夏影生孩子的时候,那画面着实混乱。
“我一直以为你不太喜欢和孩子相处,看来你还满喜欢孩子的。”
“是不太喜欢,可是如果是自己亲生的总有些不同……”话到一半,越浩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就停了下来。
却还是引来了夕蕴的狐疑,“亲生的?从商和从凉不是你生的?!”
“……嗯。所以你不用想太多,他们出生的时候我虽然也很开心,可是那种开心跟为人父的感觉不同。”既然瞒不下了,他也不再打算对夕蕴隐瞒下去了。
“难道夏影……”偷男人?
“自从嫁给我之后,她一直恪守本分,从来没有对不起我的事。再娶她之前,我就知道她怀孕了。我不能看她被人笑话,也不想让她肚里的孩子知道真相,那时我以为自己不会对任何人动心,我娘又希望我能遵守父母之命娶她,所以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顺理成章?也就是说你根本就不爱她,只是为了责任?照顾一个女人有很多方法,你可以买一栋宅子,让她待产;可以请一堆丫鬟家丁照顾她和孩子,甚至可以不断地给她银子花,可是你居然用了个最可笑的方法,不仅仅赔了自己的幸福,也束缚了她的幸福。也许,孩子的父亲只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离开她呢;也许,还会回来找他破镜重圆呢?又也许,将来她会遇见爱她的良人呢?”
夕蕴很累,可她更想骂人,因为她接受不了这个真相。先是那个莫明其妙的大师,再是好笑的责任,她曾经那么多的付出,就全败在了这些原因上?!
“孩子的爹永远不可能再回头,夏影已经给不了他想要的了。对那个男人来说,财势远远重过爱qíng,他可以因为财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为了他的背叛夏影寻死过很多次,我不能看着她死。”
“那又怎么样,你能给她幸福吗?能给她想要的爱qíng吗?”
“我们一定要为了一段往事吵架吗?我们都有年少冲动的时候,也都为此付出了代价,如果没有那些yīn错阳差,可能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有多爱你。”看她气得脸都涨红了,越浩担心她的身子受不住,只好软下气势。
“哦……那也就是说,你现在知道你有多爱我了?”夕蕴忘了生气,有些促狭地笑了。
“嗯……”越浩尴尬地转过头,轻声回应。
“多爱?”
“我不懂得怎么说,只懂得怎么做。”
“做……”爱?
夕蕴抽搐着嘴角,瞪大眼斜睨着他。
“你最好擦掉你脑子里的念头,虽然我很想满足你,可是你现在的身体恐怕承受不了,忍着估计会很难受,不如gān脆别去想,先吃饭,再喝药,乖。”只需要一眼,越浩就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
“呵呵。”夕蕴傻笑点头,喝了口粥后,又忽然开口:“相公,等我身子好了以后,我们赶紧多赚点银子,然后去深山里盖很大很大的金屋,一定要很大才能容纳你‘做’出来的爱,再然后你天天陪着我和一堆小闷骚玩,没银子花了,我们就从金屋上刨一些下来。我想好了,老大叫展开,老二叫展望,老三叫展钊……”
“去他娘的,你都去深山了还要带着杨钊!”
“……你说脏话。”
“说脏话怎么了,不准叫展钊,叫展剁钊!”
书房里的烛火摇曳了下,杨钊忽地放下书卷,猝然觉得有阵yīn风嗖嗖地飘来。
年关将至,杨府也跟着开始张灯结彩,原本越浩打算带夕蕴回扬州过年的,眼下看来是不可能了。
好在夕蕴很自得其乐,这随遇而安的xing子很像某种打都打不死的动物……
想着,越浩眯起眼,有些不悦地瞪着眼前的女子。她正埋首握着笔,面前桌案上很乱,时不时地她会抬头看一眼坐在窗边看书的杨钊,那眼神别提有多专注了。
只要杨钊稍稍动一下,她就会开始吼:“不准动,马上就好了!”
“万漠当真教过你作画?”虽然她画得很认真,架势看起来也算有模有样,可杨钊还是很怀疑。
“是啊,我是他唯一的传人,连谦镇他都没教过。”夕蕴扬了扬眉,模样看起来很得意。
“唯一?”那应该不会差太远吧?
……
可是后来杨钊就知道自己错了,“唯一”并不代表“优秀”,看着眼前的那副画像,他如鲠在喉,挣扎了好久,只挤出一连窜胸闷气喘的猛咳。终于明白,为什么越浩用凶狠的目光瞪了她半天,她还是坚持只替他画。
他误会了,这不是示好,是打击报复!报复他一早让越浩去左邻右里送压岁钱……
“娘子,你画艺进步不少啊。”越浩在见到杨钊抽搐的脸后,忍不住凑上来看了眼,跟着搂过夕蕴由衷地赞道。
去他的进步!摆明了就是睁眼说瞎话!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这只猪跟当年她在向扬酒馆剁死的那只忒像了。
“你……万漠到底怎么教你的?!”忍耐这东西是有一定限度的。
“就只教我画竹子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gān脆把我画成竹子!”至少绝对会比一头猪帅气。
“我……”
夕蕴刚想说话,门外就传来轻叩声,随即家丁的声音响了起来:“展当家的,府上有掌柜找你,说是让你赶紧回去一趟。”
“好。”越浩应了声,看了眼身边满脸担心的夕蕴,轻拍了下她的脸颊,笑言:“乖乖待在屋里,别受凉,要按时吃药,等我回来陪你玩。”
“嗯,早点回来,等你用晚膳。”
又在她的唇上吻了下,越浩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刚到门外,就见到了那个面色焦急地掌柜,撇了眼后,他快步往前走,先前挂在脸上的笑意褪去了,“有吴越的消息了?”
“……不是。”掌柜颤巍巍地回答,实在是因为查了太久都没收获,有些无颜见当家。
“那是什么事?”越浩皱眉,斜睨着他。
“是……徐瓷来了,说要见你。”
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屋里的两人也渐渐回过神,隐约杨钊能感觉到掌柜会找得那么急,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为了不让夕蕴多心,他故作轻松地开口:“知道你们恩爱了,也不用那么旁若无人,至少顾忌下我的感受。”
“是啦是啦,继续看书,我重新帮你画,这次好好画送给你,你一定要拿去好好裱框,然后挂中堂上,算是……过年礼物。”
“好……”虽然并不期待效果会怎样,但杨钊相信他还是会傻乎乎地拿去裱框,然后挂出来。中堂可能还不够招摇,挂门楣上不错。嗯,就这么决定了……
《二两娘子》安思源ˇ第四十二章ˇ
又是琵琶声……
悠悠扬扬从正厅传来,唯一不同的是,徐瓷很陶醉。越浩远远看着正厅里的两人,那画面简直就像子期和伯牙,高山流水终于觅到了知音,太可歌可泣了。
“展当家,你回来啦!”一见到门外银灰色的身影,琵琶声就停了,青衣像只蝶似的飞出来迎。
越浩撇了她眼,又惊恐地瞪了眼她紧抱在怀里的琵琶,直接饶过她撩袍跨入正厅,冲着徐瓷牵了牵嘴角,连虚伪笑意都端不出:“来找展某有事吗?”
“在下能否和展当家单独聊会?”
徐瓷刚说完,一旁的丫鬟家丁就全都识相地退下了。唯独青衣还傻愣愣地站着,直到两道火辣辣的视线投来,她才咽了口口水,默默告退。
“呵,展当家还真是桃花不断,方夫人走了,又来了个更年轻的。”看着青衣的背影,徐瓷有感而发。
“唔……你们如果两qíng相悦,请带走,君子成人之美嘛。”
“展当家严重了,只怕那小丫头对你死忠得很,看不上徐某。”徐瓷陪着笑。
越浩斜睨着他,回得漫不经心,“也是,姿色问题很难后天弥补。”
“哈、哈哈……没想到展当家那么会说笑……”
“我不跟陌生人说笑。”面对徐瓷尴尬的笑脸,越浩耸肩,严肃了几分,“徐当家是来长安散心的吗?”
“呃……算是吧。又正好听闻展当家在长安,就顺便来拜访一下了。”想了会,徐瓷笑言。
“顺便吗?好像我们之间不算很熟。”
“应该算很熟了吧,展当家对徐某的动向恐怕是掌握得比谁都清楚。就连徐某明年chūn季想推出的新货,你似乎都一清二楚。”
“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也知道的,拙荆最近出了些事,扬州丝栈的事展某许久没有过问了。”
“展夫人的事我听说了些,此番来拜访展当家,也是想澄清下,那件事绝非徐某所为。在展夫人出事前,扬州和姑苏的丝市就已经争得火热了,有传言说扬州丝市之所以能异军突起是因为展家丝栈和如意坊的联手;还听说扬州丝商会忽然一起会针对姑苏丝市,全是因为徐某,这些……展当家应该有听说吧?因为那些讹传,徐某也没少遭人排挤,丝栈生意更是一落千丈,这些事就已经让我应接不暇了,又怎么会有空来长安对展夫人下手。何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展夫人和杨御史之间……呃,该怎么说呢……总之有杨御史挡着,徐某怎么也不敢动展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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