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ròuròu转身跑开了,她只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然后离开蓟都。她知道自己待不下去了,不然,她会连念修都会想杀了。
没有人有动静,珏尘靠着墙沉默不语的bī视着念修,气氛死寂。对于ròuròu那些话,晋王反倒是一笑而过,皇上妥协了,为了救郑皇后的命,他愿意杀了周择逸,改立莫堃为后,左淤为太子,所以他今日心qíng格外的好。
对于这一切,也就当作闹剧一场,甚至于ròuròu的反映,他也只认定是一个悲伤至极的丫头,在说气话,叫嚣过后也就烟消云散了。
第二十节
周择逸始终一口咬定是郑皇后指使他做一切的,消息传回晋王府后,可把珏尘等人急坏了。经历了这些事,蜀王多少对ròuròu他们有些惺惺相惜,明白他们的心思,暗中安排了让他们去探望周择逸,也好劝劝。
可惜,这回就连珏尘、ròuròu和念修轮番上阵,那家伙就是吃了称砣铁了心,好说歹说都一口赖定了郑皇后。
“你想死我不拦你,但是别连累了皇后。你以为自己这样很伟大是不是,爱她就为她牺牲,也不管她这么做是对还是错?”珏尘有些火了,夜半的牢里很静谧,他的怒吼显得格外骇人。
“你没有爱过,你不懂。”
ròuròu朝天翻了翻白眼,都快半天了,这家伙终于憋出句话来,却气得她想吐血。爱!这样就叫爱了吗?爱一个人,难得就非得这样死去活来的表现一番?
还没来得及让ròuròu发泄不满,珏尘已经骂了回去:“是,我没爱过。可我至少知道,爱一个女人为她牺牲或许没有错,但是前提她的幸福必须是你给的!你能给她幸福吗?还是你以为你这样就是让她幸福了?”
“我知道我给不了,不是因为我不想给,是我不起。珏尘,你应该了解我的……”
“我不了解,我了解的周择逸死了!你给不起,很好!既然给不起一个女人幸福,你凭什么去说你爱她!”珏尘是真的被气到了,他不会gān涉周择逸的私事,只是为莫堃去赴汤蹈火,不值得。
实在说不下去了,他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qíng绪,转身就往外头走去,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了。念修想追,却被ròuròu猛地拦住,“让他去吧。”
“那书生他……”念修左右顾盼着,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是。
ròuròu没动声色,静静地看着默不作声,紧闭着双眼的周择逸。没好气的赏了他一记白眼,“也让他去!自生自灭,他自己选择的路,谁都阻止不了,陪我喝酒去!”
“我?”念修显得很吃惊,事qíng闹开后,自从那天他公然护着盈夜起,ròuròu已经再也没和他说过话了。这会突然找他陪着喝酒,说不上为什么,念修觉得喜出望外。
“随便你,你不去我找董盎去。”实在没心qíng多说话,ròuròu转身刚想离开,忍不住还是扔了句话给周择逸:“你确实没有对不起谁,但是,你真的伤了珏尘。”
念修没有cha嘴,沉默地凝视着ròuròu,隐约觉得这丫头变了。或者起初她也是当真关心书生的生死,可是到了这会,仿佛她更在意的那个人只是珏尘。本想说些什么的,但是一回神时,ròuròu已经大步往外头走去了,他也只无奈的看了书生一眼,赶紧追出去。
兴许是积压了太多天的郁结,知晓安旅死的那天,ròuròu痛痛快快的哭了场后,就再也没流过泪。她想,那是安旅自己选择的方式,或许安旅会觉得自己很幸福。并非不伤心,只是晋王府里里外外的人,都让ròuròu觉得,没有一个配看见她伤心的模样。
忍太久了,好不容易出来透了下气。当酒下肚,火辣的感觉直窜心腹,她一时涣散了。紧绷了好些天的qíng绪,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ròuròu开始不顾念修的阻拦,一杯一杯不停的灌着酒。她还记得,原先自己的酒量很差,全是念修灌出来的,说是这样能保护自己。多可笑,原来练就一身酒量的目的,就是为了浇愁。
“云龙,别喝了,该回家了。”实在看不下去了,这般纵容她下去总不是法子,念修只好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酒坛子。索xing扔下银子,猛地将她扛了起来,安置在了背上,确认安全后,大步往酒馆外走去。
这两人总算是走了,酒馆老板赶紧招呼小二把店门给关上,生怕他们又折回来继续喝。开酒馆的,最怕的就是这种烂醉不走的客官。
听到身后重重的关门声,念修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ròuròu吵了一阵,硬是想从念修的背上爬下来,好不容易安分了,嘴里却开始不停的叨念:“要回家了吗?回临阳吗?好呀,我好想老爹,好想胡大叔……”
“嗯,回临阳了。我们去看老爹,看胡大叔,他一定会嚷嚷着要你把铁铺里,那个恩公牌位给扔了。顺便去看看四广林,他不是常说你给他取的这名字好,等他飞huáng腾达了,要好好请你吃顿饭吗,还有……”
念修也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很多事,不去想它的时候觉得也不过就是寻常事,现在才忽然觉得寻常也有寻常的好。就如他和ròuròu,曾经寻常熟悉到他一直都没去留意过的感qíng。
“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ròuròu略微挪动了下身子,头偏向了另一边,喃喃低念。呓语般模糊的声音,让念修心头一悸,不是第一次听ròuròu说这种说,此番却有种久违的温馨感。
让念修连心窝都是暖的,他浅笑了下,刚想说他知道。身后的ròuròu又开口了,“珏尘……带我回临阳,好不好?”
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念修就像瞬间被定格了一样,僵硬在原地,没了反映。就像从头到脚被人泼了盆凉水,一直凉到了骨子里。从前,他总是义正严词的劝ròuròu不要喜欢他,没曾想,当这一天真的来了,她不再执着的时候,他的心可以疼成这样。
……
厚重的夜倾圮而至,印衬得晋王府大门边悬挂着的灯笼格外晃眼。珏尘来回度着步,神qíng焦虑,频频地往不远处的巷口探望。是当真被择逸给气坏了,他竟然就这么把ròuròu给扔下,独自走了。
忘了自己这么徘徊了多久,只觉得天从深蓝变成墨黑,跟着又变了回来。
就在他快失去耐心,想进府牵匹马出去寻时,远处终于出现了一道身影。待渐渐走近,珏尘才分辨出是念修,他的脚步看起来有些蹒跚。
跟着珏尘才瞧清他身后背着像摊烂泥似的ròuròu,不禁心里有些窝火,口气也不怎么好:“带她去哪了?”
“酒馆。”不止是珏尘,就连念修也变得很淡漠。
“怎么让她喝成这样。”看着偶尔会痛苦呻吟两声的ròuròu,对于他们的行径,珏尘显得很不苟同。
“醉一场也好,总比她什么事都憋心里的好。”睨了眼珏尘,念修说得意味深长。
“把她给我。”珏尘没有心思和他争辩,更担心ròuròu,看她紧拧着眉头,像是很痛苦的模样,心跟着一颤一颤的。
原本并不怎么想配合的,可忽地想起了ròuròu方才的醉语。念修显得很无奈,还是吃力的放下ròuròu,jiāo托到了珏尘手中。有些东西错过就是错过了,就算勉qiáng去攫取,注定还是会失去。
他看着珏尘将ròuròu打横抱起,很是小心翼翼的模样,眉心皱了起来。觉得有丝不对劲,有哪个男人会用这种方式抱男人的,不敢挑开了说,念修试探xing的唤住了他,问道:“珏尘,如果云龙是个女孩子,你……会不会喜欢她?”
怔愣了下,珏尘没想到念修会突然这么问,也这才思忖起一些事。想来,自己最近的举止确实不曾压抑过什么,对ròuròu的关心也显而易见。念修不像ròuròu那么迷糊,却也不曾惊讶,该是早知道ròuròu是女孩,才会问出这番话。
“我早就爱上她了。”想了会,珏尘略微侧过头,不做隐瞒的扔下话,转身就要进府。跟着又想起了什么,“对了,郡主在正厅等你,哭闹了很久不肯回去,去看看吧,ròu团子我来照顾就好。”
~﹡~﹡~﹡~﹡~﹡~﹡~﹡~〖。笙乐嫣宁。〗~﹡~﹡~﹡~﹡~﹡~﹡~﹡~
这踏踏实实的一觉,ròuròu实在睡的有点过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宿醉让她的头炸开般的疼,每动一下都会痛一下。可她也不愿继续闷在屋子里,一睡醒梳洗了下,不怎么想去饭厅,生怕见到晋王、郡主他们控制不住,就索xing跑出去chuīchuī风。
ròuròu没有胡乱走动,晋王府的人她不想多见,郡主每天都会来府哭哭啼啼的缠念修,搅得大伙都不得安宁。最后,她爬上柴房的屋顶,听董错说这里是偷懒的好地方。
果然,这里不仅通风,也算得上是观景的最佳位置。ròuròu索xing仰躺了下来,眯着眼,看有些暮色的天,日落的气息她一直不怎么喜欢,最近竟也觉得这份宁静安然,也能醉人。
“吃点东西。”
正沉迷,头顶飘来熟悉的声音。让ròuròu去看,也能猜到是谁,嘴角露出久违的浅笑,她懒得起身,咕哝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找了一圈,阿盅建议我上来瞧瞧。”单手拖着一整盘的饭菜,珏尘生怕弄洒了,小心翼翼的撑着,在她身旁曲膝坐了下来。
“真是个宝贝,我都快饿死了。”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饭菜香,ròuròu俐落地起身,笑呵呵的看向珏尘。
就是这张天塌了都透着坚韧的笑脸,让珏尘对ròuròu愈发痴迷了。他真的很好奇,有什么事会让她再也无法qiáng颜欢笑的,“那就多吃点些,慢点,我吃过了,不打算跟你抢。”
“嗯嗯。”嘴里塞了满满的食物,不方便说话,ròuròu胡乱应了声。她向来是不顾忌吃相的人,自己开心就好,又不是吃给别人看的。
“皇上下圣旨判了择逸斩首。”沉寂了片刻,珏尘慢慢的收回目光,望着远处被夕阳染红的云。这似血的红,让他觉得有丝萧瑟,口吻不免跟着沉重了不少。
“什么时候?”ròuròu也静了,筷子停在半空中,眼前的美食瞬间失去了诱惑力。她没有抬头,装作若无其事的问。
“三天后。”
好快。ròuròu坚信左淳虽然优柔寡断,xing子温顺,但也不是什么糊涂人。对于晋王他们使的这手段,他心里了然得很,可无奈贵为天子总是难免伤害了自己最想保护的人。也唯有这么迅速的处决了择逸,灭了所有知qíng人的口,晋王他们可能才会放过郑皇后,留她一条命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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