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晚些再商量吧。ròu团子的伤还没全好,义父也说不急着离开,先别想太多。”
大伙都在深思着,猜不透余念修这到底又是在盘算什么。珏尘倒是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嘴角还带着几丝笑意,说得云淡风清。
在众人还没会意过来时,就蓦地一把揪起ròuròu往门外走去。
“gān……gān什么?”被人这样悬空提着的滋味,很不好受。ròuròu尝试着挣扎了两下,想让自己的脚着地,以求寻找些安全感,可惜徒劳了。只好边挥舞着双手,边大嚷出声。
“刚才不是说饿了吗,带你去吃东西。”
一听有的吃,ròuròu就放弃抗争了,堆起一脸讨好的笑,仰起头:“可是刚才不是说你做给我吃的吗?”
还真是个得寸进尺的丫头,他的气还没消,带她去吃已经不错了,竟然还那么多要求。
被珏尘这么一瞪后,ròuròu识相了很多,迅速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一个劲的冲着珏尘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再多嘴了。
眼瞧着这俩人旁若无人的背影,端润觉得欣羡极了。从前她一直觉得若是被珏尘看上的女人,定是会被他宠坏的;也一直以为自己和珏尘那是早晚的事,他往后要宠的女人一定会是她。
可是那时候谁也没想过,在临阳会突然杀出个时云龙。其实说是不在意了,端润心里哪能那么快就释怀的,只是输给了云龙,她多少还是有点服气的。瞧他们恩爱的,明知qiáng求不得呀,还不如成人之美。
“走,陪我洗衣裳去。”眼见珏尘和云龙都走了,想来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董错瞄了眼还在犯傻的许逊,搂住董盎就朝庭院里走去。
“可是……”董盎还是恋恋不舍的频频回头看着端润,美人伤心了,他有大好的时机能安慰,说不准还能趁虚而入,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
到底是自家弟弟,董错一眼就瞧出了他的心思,不忍打击他,可他跟端润实在是不般配。心里清楚若把话挑明了,这小子定是会不服气,到时就没人给自己洗衣裳了,想着,董错只好连骗带哄的在他耳边咕哝:“从前念修教了我不少追姑娘的法子,我突然很想全传授给你。”
这话果然奏效,董盎不再抵抗了,拍了拍胸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率先主动往庭院走了。
都走光了,客厅里只留下yīn沉沉的许逊,还有神游太虚的端润。忽地一阵冷风刮来,让马盅觉得yīn嗖嗖的毛骨悚然。赶紧起身,就怕惊动那两位沉思,蹑手蹑脚的度到了侧门边,见他们并没反应才嚷道:“董盎,等等,以前我追安旅的时候,念修也教过我,我也有衣裳要洗。”
一片寂静中,yīn冷的风刮得更烈了。
“娘的!”许逊忽地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许久不再骂过的粗话迸出唇间。
大咧咧的朝端润走去,也学着珏尘方才揪云龙的模样,用力的揪起端润:“老子看得出你心qíng也不慡,走,咱们喝酒去!”
“好!”端润倒是应的慡快,可是两人僵持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终于她忍不住了:“说是让我走,你倒是放我下来我才能走啊。到底还要不要喝酒了!”
“走!”许逊很听话的,立刻就放下了端润。
两个身影就这么大大咧咧的互勾着肩,跨门而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会,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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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一大桌,全是ròuròu爱吃的东西,小二端着菜皱眉盘算了半天,总算是找到空余的位置安置了。
ròuròu还是一脸垂涎三尺的模样,可是却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不吃?”终于把珏尘bī得忍不住了,做正经事的时候说饿了,现在带她来吃了,又没反应了,这算什么?
“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他还真能憋,一路走来可以一句话都不说。ròuròu可再也憋不住了,她怎么也不觉得珏尘特意带她出来,只是为了吃东西。
“嗯。”应了声后,珏尘看向街边,“念修和左沅的事……不用去想太多。”
他知道,ròuròu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念修的改变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毕竟,那是她曾真心尝试爱过的男人。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展成现在这样,谁能当真洒脱得起来。
“我只是想不透,从前大家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也在生死边缘徘徊过。那时候的他,就连做了个小小的县令,就已经满足的不行了。可是现在,就为了这一文不值的权,至于吗?权倾天下了又怎么样,不得民心,还不是树大招风,人人喊打。我真后悔,后悔那天没有下手再重一点,gān脆一剑刺死他得了!”
ròuròu真是认不得念修了,她甚至开始觉得害怕了。
“你是不是太激动了?”还真没见ròuròu那么激动过,珏尘挑了下眉,示意她好歹也收敛些。他的确可以不计较她曾爱过谁,但是必须得计较她现在心里住着谁。
“珏尘。”抿了下唇,ròuròu安静了少许,气也调顺了过来:“我怕了,说是一文不值。可是我也知道权力这东西有多诱人。我怕有一天大家都会变了,董家兄弟、阿盅、你或者我……”
“我不会。”
珏尘格外坚定的打断了她的话,看向ròuròu的眼神很灼热,带着几分未褪笑意:“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我要天下,可我更清楚在我心里,比天下更重要的是什么。所以不会迷失,你也一样。”
“也许吧。”真的只是也许了,ròuròu开始发现,太多事都是人为把握不了的。
往后,会有一场场接连不断的争端,他们是不是真的都能全身而退。到最后,赢了,又如何?回头只是一地苍凉残骸,还有人会记得她爱吃ròu吗?
“如果你真的怕了,我们回塞北,带着义父。什么都不要去理会了,天下少了我们一样是天下,总有一个适合的人可以去坐拥。”珏尘想透彻了,他只是凡人,所谓的责任使命,不过是留给自己的借口罢了。
没有什么是非扛不可的,前申若是复辟不了。他纵是背上无数骂名,至少仍能幸福。相较之下,如果有天真的失去ròuròu了,即便是得到了一切,高处不胜寒。
闻言后,ròuròu的表qíng轻松了不少,耸了下肩,笑道:“义父会答应吗?如果他能放下前申的担子,当初何至于离开殷后。”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乐坏了。这个男人,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终究愿意为了她抛下一切。
这qíng,言止于此,足矣。
“当年固执的人,不是我爹,是我娘。他会答应,因为他清楚男人不是为江山而活的,更不是为任何人,而是为自己。”
“可是凌珏尘,我可以试着戎马峥嵘、刀口舔血。我也不为江山,更不为任何人,只是为了你。不要再说刚才那种话了,如果有一天我们远离这一切,也是完成了你该完成的,我不会做逃兵,更不会要你为我不忠不孝。你要天下,那就放手去拿,我在你身边。”
这话真ròu麻,ròuròu说完后,自己都忍不住打了寒颤。却惹得一旁的珏尘大笑,她有些羞赧的避开他的视线。低下头,拼命的想装出大快朵颐的样子。
心底却也是甜着的,她还是怕,但是身边有个人,说过爱她,他们dòng房过了,他还愿意和她一起生一窝的娃娃,多好。
第四十二节
开chūn了,边陲小镇的chūn是朴实的热闹。
由于这里的冬天太冷,乡民们习惯了种chūn麦子,chūn播秋收。凌申军都是些粗野散民聚集而成的,眼见种麦子的活不禁觉得亲切极了,大伙几乎是抢着去帮忙的。
再加上ròuròu带着端润和马盅,到处布施东西,见人就说“跟着凌申军,打昶军,分田地,领牲口”。这话虽是简短,可深得民心呀,百姓们哪管天下是谁的,只管自己有没有田,田里有没有牛耕耘。
这一番折腾,最近珏尘每次征收新兵时总是收获不少。附近村子的壮丁都涌了来,对他们来说在家也是饿死,倒不如拼上一回。
眼看着凌申军日渐壮大,大伙最近的心qíng都不错。只除了董盎。
“这死小子不知道要这么折腾多久?”侧坐在马车上,董错看了眼车里头醉生梦死的董盎,无奈的抱怨着,满心的恨铁不成钢。
“呵,由着他吧。”珏尘倒是纵容,兴许好好醉过几场后,该忘的也就忘了。
只是苦了他们每天要这么满大街的找他,跟着还要小心翼翼的把他给运回家。
彼此互视了一眼后,董错也只能冲着珏尘摇头叹笑,年轻气盛,总有太多事是避不开的。
“你不懂!”忽然的,董盎的头就从前头的车窗里钻了出来。吓得毫无准备的董错险些坠下马车。
他像是清醒了几分,摇头晃脑的咕哝了一阵,说话终于渐渐清晰了些:“这是我的第一次啊,失恋啊!心,拨凉拨凉的,以后肯定会有yīn影的,天下间会从此多了个流连花丛、没有真心的俊小伙……”
“喂,够了吧,适可而止。”阿盅颇为不屑的声音从车里头飘出,尝试着想将董盎给拽回来,到底还是没能成功。
“你别烦,也不知道曾经是谁,为了安旅三个月不理云龙的。我正郁结着呢,最近别让我见到许逊,不然我一定也让他留下yīn影!”边说,董盎边用力的一脚把马盅给踹开了,他正火着呢。
“你做什么尽喜欢往我的痛处踩,董错也是啊,天天被人家姑娘的爹娘赶出门,还天天乐此不彼的送上门去讨骂。”阿盅也不服输,临死也想拉个垫背的。
话题不知不觉的扯到了董错头上,他愤恨的撇了眼那两人,故意把马车驾得更快更颠簸了。心里头重重的默念起了“时云龙”这三个字,算来,不管是从前的他或者阿盅,还是现在的董盎,都是那丫头给闹的。
说起董盎的事,着实好笑。那夜,只瞧见许逊和端润俩喝得大醉回来,还大大咧咧的一块跑到他的房间,把他给赶了出去。无奈下,董错就想着跑去和珏尘挤一间房,偏偏又瞧见了不该瞧的东西。
他打扰了人家的好事呀,珏尘倒还没火,只是一旁偷笑着。反倒是云龙怒了,大半夜的就冲去找许逊和端润了。恰好瞧见端润被许逊给踹了出来,嘴里不停的碎念着:“人不可貌相,太小了,实在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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