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他!我叫你们阻止他啊!”
西迪抓着玻璃珠,有些斯底里地叫唤。可现实是,护卫们都很听话地要扑过去,却总是在真正碰到色yù的那一瞬间让开了身子,那小心翼翼的姿态像是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就弄伤了银发青年,于是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色yù以一种并不算快却恒定的速度向门走去。化勒不再静默,率先出手,却在将要抓住色yù的那一刻,从心底生出一种qiáng烈的不忍和后悔,他怎么能、怎么能向色yù出手呢?等化勒回过神来,色yù已经快要接近门口了。
同样的心绪出现在拉默心底,他僵硬地抓着他的武器指着色yù,最终一咬牙,死死压住心底的不忍用武器一劈,一道疾风从色yù的耳边划过,chuī散了妖艳青年的银发,甚至带走了几缕银丝在空中悬舞。拉默僵在原地,他刚刚、刚刚明明瞄准的是色yù的腿,却在出手的那一瞬间,身体自发地改变攻击的轨道,避开了色yù。
色yù的手轻轻地搭在门框上,他微微偏头瞥向呆住的五人,轻笑着:“这是我的,‘外jiāo赦免’。”
外jiāo赦免。其一,除父与七宗罪,皆不得将色yù定为攻击目标;其二,除父与七宗罪,皆逃不过色yù的引诱。
***
斑鸠的歌,已经停止了。
舞台上的水已经消失不见,像是被诡异地蒸发了。遍地的星际币无人来拾取,因为现在在会场中还活动的全是爬行的红色血ròu人型,“正常的”人类已经死光了——不是变成了血ròu怪物,就是被血ròu怪物撕裂了吃光。现在爬动的血ròu人型已经少了很多,因为在吃光了前同类之后,因为新陈代谢加快而感到饥饿的怪物们将目光放在了现在的同类身上。整个会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蛊器,它们相互撕咬着,吞噬着,并且进化着——进化得快的已经显现出个体差异了,有的肥硕如ròu山,就像是将几吨的血ròu揉成一个油腻腻的ròu团子;有的gān瘪如gān尸,黑褐色的皮紧紧地贴在骷髅架子上。嘶吼和嘶叫声从未停止过。
蓝发紫眸的双胞胎在这炼狱中美好得如同天使一般,他们踩着金钱铺成的路,来到一个巨大的宝箱面前。双子打开宝箱,右边带着眼罩的少年半探入身子,然后抱出来一个人。黑袍男人闭着眼,在这血色的炼狱中睡得安详无比。
“父上。”
左边带着眼罩的少年用手将手贴在聂驳古的脸上,感受着手心的温润,弯着眼纯净地笑了。
“跟我回家吧。”“他”如是如说着。
旁边的箱子也相继打开,分别爬出两名女xing来,一个是像一只猫一样的短发少女,另一个女人则是一个黑人,橙huáng色的爆炸头满满地占据了脖子以上的空间。
“少主。”
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等待了,“他”想,很快“他”就可以抱着“他”的父上回去了。
[___。]
短发少女和黑女人刚露出戒备的表qíng,却在下一刻支离破碎,变得目瞪口呆起来。
[___!]
蓝发紫眸的双胞胎侧了侧头,映在他们一左一右的眼睛中的是一个令人惊艳的身影。色yù站在不远处,冰冷地看向这边。两个一摸一样的蓝发少年茫然地看着银发青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___。]色yù眯起了眼,危险而煽qíng:“father……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有感到,完全没有发现,father最终残留的气息是在第四区,他甚至不知道father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如果不是在离开前无意中看到这一幕……色yù蹙起了眉头,他被欺瞒了呢。
jīng致的双子依旧是一副迷糊的表qíng,短发少女拿着一把镶着紫水晶的短杖,圆圆的猫眼警惕地瞪着色yù,偶尔会闪过一丝迷醉。色yù瞥了一眼少女,忽地露出一抹轻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帕尔……”短发少女呆呆地回答,声音意外地嘶哑粗嘎。
爆炸头黑女人刚露出惊异的表qíng,就看到银发青年静静地瞅过来:“你呢?”
“格莱杨拉波尔 。”
帕尔,七十二魔神第10名;格莱杨拉波尔,七十二魔神第25名;他们所擅长的是虚体隐身。
“[___],你想做什么呢?”色yù偏着头笑,总是噙在唇边的轻笑蕴出一份跟此前截然不同的深沉:“隐瞒father的行踪,你想要把father带到哪里去呢?”
双胞胎偏着头回看色yù,一左一右像两只呆呆萌萌的小动物。
“你、究竟想要对father做什么呢?”
斑和鸠终于不再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了,他们互相瞅着,旁若无人地一问一答,通常是一个说了,另一个几乎不断地接上,那种连续感加上毫无差别的声音像是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斑有母上了。” “恩,鸠一直都有母上。”
“够吗?” “不够的。”
“斑和鸠还想要什么?” “想要父上。”
“想要父爱,想要他对斑和鸠的疼爱。”“想要父上,想要他身体的jīng神上的一切。”
“想要更多的,更多的。”双子同时弯起了眼:“父上说我贪婪,那么我就可以更贪心地要很多很多吧。”
“既然father给你名字了……”色yù清冷的目光在双胞胎身上游移着:“那就别装了,一个人在那里自问自答很好玩吗,贪婪。”
人类是怎么区分一个人的呢?用相貌,用形体,用声音,用指纹,用xing格……最jīng细的就是DNA鉴定,区别一个人的方法太多了,但是对于新人类呢?他们不会用以上的方法来区分彼此,对于嫉妒的“基因刻制”,DNA也可以达到99.9987%的相似度。外形可以复制,xing格可以模拟,但是唯一不同、那唯一的“指纹” 就是他们的脑波。只要脑波有0.1%的差别,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完全不同的人,同样的,没有丝毫差别的脑波,就算是装在两个不同的身体中,在他们的认知里,那就是同一个人,就比如斑,比如鸠,比如贪婪。
在帕尔和格莱杨拉波尔惊吓的目光中,两个宛如复制品的蓝发少年真像是在照镜子了,他们的动作完全一致,没有丝毫差别,就连说的话也重合得听不出两把声音。
“没办法啊,因为母上似乎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贪婪脸上的笑容邪气而微妙扭曲的宠溺:“她生下的两个孩子其实是‘一个人’的怪物。”
贪婪伸出手掩着自己的眼罩:“其实从科学上来说,双胞胎原本就是一个人。但是母上还是无法接受,所以只能依顺母上了。”贪婪指了指右边的眼罩:“这是斑。”贪婪指了指左边的眼罩:“这是鸠。斑是男xing,鸠是女xing,这是母上的设定。”
“对于我来说,仅仅是斑的xing别和鸠的相反,鸠的xing别与斑相反。”贪婪将两边的眼罩互换了一番,那过于中xing的脸让人根本分不清他的xing别:“为了满足母上的yù望,我接受了她的设定。”
“我也有些意外。”银发青年细细地打量着双子,此时双子正围着同一条围巾,遮住了脖颈,光看那张脸和纤细的身子,没有人能够分辨出他们的xing别:“你居然会要两具身体。”
“我是贪婪,所以我很贪心啊。不仅男xing的躯体想要,女xing的也想要。”
“所以我错过了得知真相的最好时机。”色yù叹息着:“我看见了‘斑’,却没有认出‘你’。”
斑和鸠合起来才算是一个人,反过来说,分开的斑鸠不能说是一个“完整的”人。他们就像是贪婪的半身,光看一个人的半身,难以认出那个人的全部,尤其是那个人你连熟悉都说不上,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听到色yù的话语,贪婪似乎显得有些无奈:“如果将两具身体分开,滋味说不上难受,但两个身体只能缺一根筋似地傻乎乎的。”
“不过不这样的话,我怎么能遇见父上?”贪婪用身体将聂驳古圈起,露出满足的表qíng。“父上有yù望,所以我的半身被吸引了。那种压抑到极致的yù望,真的非常地甘美。”
“你知道……father的yù望。”色yù极轻极轻地说,声音带着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祈求:“告诉我。”
贪婪沉默地看着色yù,抿紧了唇。
轰隆隆——
所有人一致抬头,会场上方的天幕被打开了,露出一片深沉的黑暗——天有这么黑吗?那根本不是黑夜,而是一巨大望不着边缘的黑色战舰。在平时,这种巨型战舰一靠近诺顿星50里就会被警报,但是现在瞭望塔中,还存在活人么?
蓝发的双胞胎弯起了眼:“母上,你来接我了。”
贪婪抱着聂驳古猛地后退,险险避开色yù的袭击。帕尔和格莱杨拉波尔一看不对,马上冲过来想要拦住色yù,却被冷着脸的色yù扔到一边。而此时又有五道身影跳到场中央,是古辛五人,两个魔神拦不住色yù,但七个呢?
色yù原本就不是擅长战斗的原罪,七人无法伤害色yù,色yù也完全接触不到贪婪。
“把father给我,那不是你该占有的。”银发青年绝色的脸上一片寒霜:“你应该知道,‘他’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从我踏上这个星球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这个星球的真正主宰者在哪。”贪婪垂下了眼,用手蹭着聂驳古的眼眉:“但是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贪念就无法停止了,就如同你的yù念,对吧。”
我们都有罪,是父的原罪。
“所以我趁着他在沉睡做了这一切。”双子的眼睛如月牙般弯起:“我不后悔,我想要他。”
贪婪的声音哑然而至,色yù弯起了唇角:“‘他’醒了。”
双子沉默地瞅着远方,又安静地转回目光。
“我知道‘他’会醒的,我无法瞒桩‘他’很久。”贪婪抬起了头,看着从战舰上降下的jiāo接机:“只要我在‘他’赶来之前离开就可以了。”
“你觉得,我会让你离开么?”
色yù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就连肌肤最细微的扩散都没有出现,但是所有人都不知不觉地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甚至移上去就不愿退下来了。从上方而下的风chuī散了那一头银发,如水波一样轻微的dàng漾,银丝的那最细微的翩跹也让人觉得心痒难耐,冰蓝色的眸子明明没有丝毫波动,却总像是隐隐有芳华流转,不可方物,令人觉得只要让那双眼一直看着他,他做任何事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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