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驶往医院的车上,齐歌脸色苍白的嘲笑我:“就你这小身板儿,瘦得跟琴弓似的,还跟人打架呢!”
坐在前排副座的马潇潇转过头看着齐歌,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真他妈困。”齐歌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他失色的唇几乎与脸色同样苍白,裹着纱布的小臂又渗出了暗红。
“你先把汗擦擦,找个地方顺着气等我们。”在医院的候诊大厅里,马潇潇塞给我一包纸巾,愤懑地说,“早知道你晕血就不让你跟着了,真碍事!”
马潇潇拖着齐歌进了急诊室,我坐在医院的休息椅上,冷汗滴滴嗒嗒地落在手中紧攥的那包纸巾上。
“喂!你别瞪着眼装疯啊!”马潇潇用力推我的头,又看了看被我额头的汗沾湿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大声说,“他没事!没伤着尺神经!伤愈后不会影响拉琴!”
我像踩了弹簧一样跳起来,伸头往马潇潇身后找:“他人呢?”
“在观察室输血,伤口已经fèng合了。”马潇潇欣慰地笑着,“他让我告诉你,要是还有口气,就进去陪他聊天!”
看着病chuáng上笑眯眯的齐歌,我手扶观察室的门框,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随后而来的马潇潇把我推进了房间,按坐在chuáng边的方凳上。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晕血的毛病?”齐歌指了指身旁的血袋问我,“看见这个晕吗?”
我恍惚着摇了摇头:“以前没有,我也不知道……”
齐歌躺在chuáng上,冲马潇潇挤了挤眼睛,坏笑着说:“幸亏他是个男的。要是个有晕血症的女的,可怎么办啊!”
“你现在活过来了是不是?”马潇潇笑着说,“这么快就要实施打击报复了?”
我听不懂马潇潇的话,脑子仍有点发懵。
“你不知道,刚才这小子打麻药的时候,疼得哇哇乱叫,胡乱喊着非要好好收拾你不可!”马潇潇主动为我解释‘打击报复’的起因。
齐歌暧昧的看着我,语带双关的说:“你自己说,我要收拾你,你躲得了吗?”
“我不躲。”我看着齐歌黑亮的眼眸,发誓一般地说。我知道,对他各种意义上的收拾,我都无法招架,无从躲起。
“咦?你现在脾气怎么这么好?这时候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刚才怎么会冲动得和人打架呢?”马潇潇不解地看着我。
“那场架,不能不打。”引起我冲动的原因,我死也不会说。
“切!你们这些北方人,怎么也学不会君子动口不动手!”马潇潇这个浙江台州的小南蛮,又开始发表地方论的歪理邪说。
齐歌看了我一眼,说:“这说明我们北方人豪慡。”
“豪慡?恐怕是借豪慡之名行鲁莽之事吧?”马潇潇不屑地反驳。
因为不好意思抛下马潇潇一个人,我们三个人一起回了学校。晚饭是我和马潇潇从学四食堂打回寝室吃的,怕食堂人多,碰了齐歌受伤的手臂。
吃完收拾完,孙琛还没回来,我们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马潇潇坐在我和齐歌的对面,斟酌着字句说:“齐歌,你拉小提琴也有十几年了,怎么一点保护手的习惯都没有呢?大块的镜子往下掉,你为什么伸手去挡而不用脚去踢?”
齐歌看着自己被包扎成白胖肘子的小臂,扁着嘴说:“谁知道?不是急疯了,吓傻了,就是鬼上身了!”
“齐歌,还有十天就是预赛吧?你打算怎么办?”马潇潇提出一个很重要却被我们遗忘的问题。
我看向齐歌,悔恨与内疚在心中绞成一团。
齐歌侧过脸冲着我微微一笑,转头对马潇潇说:“怎么办?凉拌!已经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让系里再重新安排人呗!”
马潇潇板着脸严肃地说:“齐歌,我和于睫都是你的朋友,当着我们的面,你能不能说句实话。”他顿了顿,咬了一下嘴唇,低声说,“对不起,你从老师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不是恰好经过。你和演奏老师的话,我听到了。”
“靠!这种听墙根儿的事,你也gān得出来?”齐歌仰天chuī了口气。
马潇潇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我开始以为你们在争吵,想进去劝解,没想到听见……”
“算了算了,听到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齐歌抢过马潇潇的话茬,“我是和演奏老师的意见有些分歧,心里憋了火。看到于睫和钢琴系的打架,一冲动就忘了保护手。妈的,空弦带音是我的老毛病,一时半会儿怎么改得了?这下也好,省得我被淘汰的时候他后悔用错人!”齐歌满不在乎地说。
我刚想数落他几句,门被撞开,孙琛象一阵风似的刮进来。
“大哥哎,我半天不在你就受了伤,让我这做弟弟的qíng何以堪?”孙琛捧着齐歌的白胖肘子做出一副痛不yù生状,害得我们三个人抖落一地jī皮疙瘩。
“你这死小子,上哪风流快活去了?抛下我们被钢琴系的欺负。”齐歌假装委屈地抱怨,配合孙琛的表演。
“都怪那个小妖jīng,硬拉着我看什么经典电影回顾。回头我就休了她!怎么能让女人破坏我们兄弟感qíng呢?”孙琛半蹲在齐歌脚边,深qíng地说,“大哥的左手受伤了,我就是大哥的左手。大哥要拿什么,我帮大哥去拿;大哥想做什么,我替大哥去做!”
我们三个人同时哆嗦了一下,又是一人一身jī皮疙瘩。
“你刚从醋缸里爬出来吧?”齐歌忍不住笑着踢了他一脚,“我现在要去洗澡,你侍候我?”
孙琛拍着胸脯说:“兄弟我当仁不让!大哥让擦哪儿我就擦哪儿,保证绝无偏差!”
齐歌瞟了我一眼,一脸邪气地说:“我觉得,我养伤这段日子,应该让那个害我受伤的家伙做我的左手,好好服侍我才对。”
“我觉得也是!”马潇潇随声附和。
我坐着不肯动,因为我从齐歌的眼睛里读出了色qíng的意味。
“小子,还不快去。”孙琛用力把我拉起来,威胁道:“我哥为你受的伤,侍候不好他,我饶不了你!”
我慢腾腾地磨蹭到齐歌的身边。马潇潇塞给我一个塑料袋:“别让他的伤口进水。”
我低下头解着齐歌衬衫的钮扣,他带有淡淡薄荷味道的鼻息软软的落在我的脸上、颈间,温热的痒。左边带血的衣袖在包扎伤口时已经被剪开,衬衫很容易就褪下来,露出他胸肌微凸的胸膛,肌ròu的线条完美,紧绷的肌肤闪着健康的光。我早已熟悉那里的触感。
当我把塑料袋罩在他裹着纱布的左臂时,他轻轻吻我的额头,呼吸有些短促。
“你别胡闹!”我警告他,解开了他的皮带。
我克制自己不去看他胯下已经略微抬头的地方,挽了挽袖子,拿起花洒试水温。
他伸出右手从身后环住我的腰,吻我的后颈和耳垂。花洒从我的手里滑落。他拉我转过身,俯首含住我的唇,缠绵地吻。
“快脱!”他急促地说道,单手扯着我的裤子。
“你找死啊!”我踢了他一脚,双手抓着裤子后退,“犯禽shòu看清楚地方,这不是在家里,外面还有人!”
“你他妈少废话!你不是说你不躲吗?”他欺身上来拉我。
我退到了洗手池边上,压低声音说:“我说的不躲不是指这个。”
“我管你指的是什么。害我受那么大罪,我今天非好好收拾你不可!”
他抱着我啃咬我的喉结,我想推开他,又不敢乱动,怕碰到他带伤的左臂,只能小声地和他商量:“齐歌,改天,改天回家我随便你,好不好?孙琛和马潇潇都在,他们听到了怎么办?”
他吻着我的锁骨轻声地笑:“你别叫那么大声,他们不会听到的。”
“你这个混蛋!”我屈膝撞向他的小腹,“你流出来的血怎么会是红色的呢?是huáng色的吧?”
我终究还是拗不过他,看到他用带伤的左手解我的皮带,我不得不自己动手。然后,双手撑在洗手池上,屈起一条腿,借着沐浴rǔ的润滑,让他顺利地进来。但是我实在是太紧张了,听着浴室外面隐隐传来的音乐声,马潇潇和孙琛的说话声,我全身的肌ròu都绷了起来,怎么也无法放松。
“你放松点啊!这么紧让我怎么动?”齐歌伏在我背上气喘吁吁地抱怨。
我扭过头愤恨地瞪他,看到他脸上的汗水,恶意地想,活该,谁让你在这种地方犯禽shòu!
他的手伸到我前面不轻不重的揉搓,我由于过度紧张,很快就泄了。他伏在我的后背上嘲笑我:“真没用!”
他右臂扣着我的腰开始前后的冲撞,我的身体仍不能放松,全部的jīng力都用来倾听室外的动静。他费力地动了几下,无奈地丢盔卸甲。
他垂首在我的胸前,我拿着花洒帮他冲洗头发上的泡沫。他突然含住我一侧的rǔ首,略微用力的拉扯,我痛得弓起身子抽了一口冷气。
“胆小鬼!看我将来怎么收拾你。说好不许躲的,你别耍赖!”他不满地嘟哝着。
第二天的演奏课上,老师无限惋惜地当着全面同学的面数落了齐歌一顿。当老师讲到“对于一个乐手来说,双手比眼睛还重要”时,齐歌无所谓的挑了挑眉毛,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宁愿没手,也不想当瞎子。”
接下来,老师宣布,由我代替齐歌参赛。这令我很惊讶。老师解释道:“你的演奏技巧基本上已经jīng确到无可挑剔,致命伤是缺乏感qíng。虽然这和xing格有关,也很难改正,但我希望你能从乐曲的理解开始,学习投入。你如果做不到,就只能祈祷参赛的指定曲目不要是太煽qíng的作品。”
我感到压力很大,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在演奏时溶入感qíng。在我眼里,所有的乐曲都是音符的不同排列组合,我能做的,就是把它们准确无误地转换成琴声。
预赛的指定曲目是巴赫的《恰空》,那是一首极看重演奏技巧的曲子,而且我曾经练过三千多遍,能够顺利通过是因为我运气好。复赛的指定曲目却是拉威尔的《茨岗》,长长的58小节无伴奏,需要独奏者用小提琴的低音弦奏出刚烈、苍凉的浓重调子。这首乐曲内涵比较深,是一首需要以qíng打动听众的作品,正好是齐歌的qiáng项,我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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