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的午后_于睫【完结+番外】(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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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忘。我不想签。”

  “你什么意思?骆格格的抗议书和你中午的说法不是意见一致吗?这离中午才几个小时啊,你又改主意了?”齐歌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

  “对了!不是你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现在改主意了。”不理他错愕的表qíng,我扭头就走。

  回到家里,我吃了半碗速食面,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九点多钟了,齐歌还没有回来。第二天没有早课,按惯例今天应该到我家过夜。我不想气得睡不着觉,决定练一会儿琴平复qíng绪。拉了几个小节普罗可菲耶夫的《三个橙子进行曲》,我觉得弦有点松,就停下来紧,可是怎么拧也拧不动,我找了一把钳子,没拧两下又把弦轴拧断了。我生气地把琴和钳子扔到了茶几上,这时,齐歌回来了。

  他看了看我的琴,又看了看那把老虎钳,半轻不重地拧着我的脸说:“这也值得生气?明天换一套新的4/4弦不就行了?”

  “快过来签上你的大名。”齐歌从书包里拿出那份抗议书,摊在桌上招手叫我过去,“我刚才在学生公寓又问了几个咱们系其他专业的同学,大家都等着抗议书传到他们班呢!”

  “不签!”我板着脸严辞拒绝,像被捕后拒绝写认罪书的革命战士。

  “嘿,我说你这是犯什么拧呢?怎么一会儿一个主意?”齐歌走过来拉我。

  我甩着手扭着身子嚷:“老子今天就拧上了,不签就是不签!打死我也不签!”

  齐歌被我气得笑了:“你gān嘛呀?这又不是卖身契。”

  我踢了他一脚,大声说:“签卖身契也不签这个狗屁抗议书。”

  齐歌的脸拉了下来,一下从背后抱住了我,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按在了书桌上,“看咱们今天谁拧得过谁!”

  “管弦系几百号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你他XX的,凭什么qiáng迫我?”我的脸抵着那份骆格格写的抗议书,整个上半身被齐歌压在书桌上。

  “今天我还就qiáng迫你了!”齐歌说着,塞进我手里一枝笔,抓着我的手,在那张抗议书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于睫”两个字。

  齐歌放开了我,举着那份抗议书得意地说:“瞧,不用打死你,你不是也签了吗?”

  我站在屋中央大叫:“不算!不算!那不是我写的,不算数!”叫嚷中,心里不由一阵难过,真的有种签了卖身契、被卖了的感觉。

  “明明是你的亲笔签名,怎么不算?”齐歌斜靠着书桌,好笑地看着我,如同看一只被耍弄的猴子。

  我声嘶力竭地喊:“是你拿着我的手写的,不是我自愿的。妈的,你,你qiángjian民意!”

  齐歌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我说:“qiángjian民意?亏你想得出来。我连你的人都jian了,还怕jian你的意吗?”

  我的脸霎时变了颜色,一步步后退着跌坐在违规上,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齐歌看出我真的生气了,蹲在我膝前慌乱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话,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下狠劲踢了他一脚,从齿fèng间迸着字说:“混蛋!看你敢再jian我!”

  齐歌双手捂着裤裆侧躺在地上,身体缩成一团,眉尖突突地跳着,额上渐渐沁出了汗珠。我有些害怕,想去扶他,他却挣扎着坐起来。我以为他要打我,暗自握紧了拳头准备应战。他眼神凌利地she向我,看穿了我的想法,苦笑着说:“你放心,我发过誓,决不会再伤你一根手指。”

  我喉咙一哽,扭头不再看他。他不会懂,他无意间说的一句话,做的某件事,比他真的动手伤我更有杀伤力。我冷笑着走进卧室,钻进被子里。

  在我朦朦胧胧快睡着时,齐歌一把掀开了我身上的被子,压在了我身上。他疯了似地使劲吻我,双手在我身上摸索着撕扯我的衣服,我拳打脚踢地推挡着他。一番ròu搏战之后,他的身体伏在我身上压制着我,使我不能动弹。我们就像两个叠在一起的十字架,在chuáng上僵持着。这让我想到“献祭”一词。

  齐歌俯视着我喘着粗气说:“死小子!你下脚那么狠,总得让我检验一下是不是被你踢坏了吧?要是不能用怎么办?”

  我黑着脸答道:“你别把老子惹急了,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齐歌颓然放开我,重重地翻身,背对着我低声咒骂着:“小心眼儿!真他妈小心眼儿!”

  我咬着嘴唇不吭声。我知道我小心眼儿,可是,有些事,我真的大方不起来

  牧神的午后 正文 第10章

  章节字数:5693 更新时间:07-09-18 16:04

  “玩儿的就是心跳……”

  可是,玩过了,心也跳过了,真的能什么都抛下什么都不在乎吗?

  闭着眼睛做的梦,常常淡忘了。

  但睁着眼睛做的梦,却永远紧攫住我的心。

  也许,只有呼吸停止的时候,

  梦才会真正的完结。

  学校擅自扣除的那部分演出费补发下来没多久,到了十一月。2000年11月23日,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却使我和齐歌的法国之旅成为泡影。

  那天上午,第一节课是公共课艺术概论。课堂秩序特别不好,阶梯教室的各个角落都传来窸窸窣窣翻报纸的声音和嘁嘁嚓嚓压低嗓门的说话声。

  “怎么了,又要闹学cháo?”齐歌一脸诧异地问孙琛。

  孙琛递给他一张揉得皱巴巴的《北京晨报》,小声说:“瞧瞧,真他妈龌龊。”

  我瞄了一眼标题,“2000年11月22日晚,歌手毛宁在北京同xing恋聚集地──某某公园被扎伤”。原来,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

  开始,我对那件事没有任何反应,我不知道毛宁是谁,他是不是同xing恋也与我无关。但我的同学对毛宁遇刺事件的反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虽然他们大多和我一样不了解流行音乐。在媒体的qiáng烈攻势下,毛宁遇刺事件很快成为整个社会的话题。随后,“毛宁的同xingqíng人小玉自杀获救”,“露点照曝光”,“公安人员答记者问”,“同xing恋聚集地──某某公园探秘”等无数后续报道铺天盖地的袭来,大街小巷到处都充斥着各种对毛宁、对同xing恋的侮rǔ与谩骂。“恶心,无耻,下流”成为人们口中同xing恋一词的定语……

  “毛宁事件”使我和齐歌不得不再次面对那三个字,虽然我们都刻意回避,但自那节西方音乐史课之后,我们在心里不得不开始正视我们之间“友谊”的xing质──一对好朋友绝对不会把纯洁的友谊发展到chuáng第间的。

  齐歌开始有意地疏远我,不再去我家,不再和我一起去琴房,公共课也不再和我坐在一起。不久,他开始与骆格格出双入对。

  “齐歌这小子够有手腕的,一场圣诞音乐会就把咱管弦系的公主诱到手了。”孙琛边擦拭他心爱的大提琴边忿忿不平,“多少人穷追猛打两三年,都被拒之门外。”

  骆格格的美丽与优雅当之无愧“公主”的称号。大概因为多年演奏竖琴,她举手投足间都带有一种迷人的古典魅力,再加上天然的美貌,使她成为我们管弦系乃至全院色láng的追逐目标。没想到她拒绝了所有的追求者,如今却在齐歌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

  “不知道吧,公主早就对齐歌有意,就等齐家少爷开口呢。”孙琛一副“百事通”的模样。

  我想起第一次全系合练时骆格格的眼神,还有国庆音乐会的种种……

  复调合堂大课,齐歌和骆格格并排坐在角落里,齐歌侧着头和骆格格耳语,公主抿嘴轻笑,齐歌也笑了……

  我感到胸口有些发闷,调转视线轻声骂了一句:“真他妈没劲!”

  “听课是没劲,谈qíng多有劲啊!”孙琛用胳膊肘杵我的手臂,冲着齐歌的方向努嘴,“齐歌这小子,真他XX的重色轻友,有异xing没人xing!有了公主就不理咱哥们儿了。”

  “格格是公主,齐歌就是咱管弦系的王子。王子哪有闲心搭理老百姓?”马潇潇开玩笑地说。

  “他不是王子,他是牧神。”我轻声嘟囔。

  “你说什么?”马潇潇侧过脸问我。

  “别烦人了。听课!”我假装听讲,目不斜视地看着教授翕动的嘴唇,脑子里却乱哄哄的,什么也听不进去。

  老师刚宣布下课,我第一个窜出教室,逃一般冲出了校门钻进地铁。拉着吊环闭着眼站在车厢里,我感到胸口仿佛有针在扎,那种一疼就急切想回家的念头又出现了,觉得地铁好象在和我做对一样开得奇慢无比。其实从复兴门到军士博物馆只有三站地,我在车上呆了总共不过十几分钟。

  走出地铁,我听到出口的通道里传来一阵低沉喑哑的歌声:“玩儿的就是心跳……”

  我鄙夷地皱眉。这句话最近在北京很流行,标榜着一种寻求刺激不计后果的新时尚。可是,玩过了,心也跳过了,真的能什么都抛下什么都不在乎吗?

  我冷笑着穿过通道,走近那个弹唱的年轻人。他垂着头,凌乱的半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地上打开的吉他盒里零星散落着几枚硬币和数张角票。他的音质不是很好,但拨弄琴弦的手却灵活而娴熟,吉他声如行云流水,顺畅灵动,我不禁多看了几眼他拨弦的手指。

  曲停,他撩开头发和我对视,我有些尴尬的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纸币看也没看就塞进他的手里。我无法象施舍一样把钱放在地上的琴盒里。

  “这可是一张百元大钞!”他夸张地qiáng调“大钞”两个字,握住我拿钱的手往上抬了抬,象是在看我的手又象是在看人民币。

  “嫌多?”我冷笑。

  他用另一只手弹了那张纸一下,放开我说:“不如你请我吃一顿吧,找零我收下。”

  我想扭头就走,又迟疑了。也许这是他维持尊严的一种方式?

  “好吧!要是超出一百块你补上。”

  “没问题!”他快乐地蹲下收拾东西。

  我们坐在军事博物馆对面一家名叫馥chūn洲的餐厅里,他点了几个菜,吃得láng吞虎咽。我没什么味口,转着手里的茶杯看着他。

  桌上的饭菜下去大半,我翻着菜单问他:“再加几个菜吧?”

  “唔用,唔用。”他嚼着食物含糊不清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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