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爹这个称呼,还要等一段时间,唐子傲闭上眼睛,坐在大厅中听着手下汇报着最近的qíng况,心里一阵刺痛,他这个爹也确实不够资格,竟然让他在外这么多年,受尽欺rǔ和折磨,又凭什么让这个孩子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就心甘qíng愿的喊他一声爹呢?
在下面跟唐子傲说话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在奇怪老大怎么这副疲累至极的样子,就算是几夜不睡在外追踪探查时,都不见一丝疲劳。几人挤挤眼,示意守在一旁的常文上去问问。
常文苦着脸,想起那夜要不是管家过来帮他解了xué,恐怕他就要站一个晚上了。这次他可不敢再上前去摸老虎须了。自家主子以往虽然不是那种温润又和气的人,可是至少不会忽然发脾气或者来个突然袭击,这些都是从小少爷回来后才开始的。
今天,看这qíng形,恐怕又是在想他的事了,常文心虚的移开视线,装作没看到他们的暗示。只是低眉顺目的看着自己的鞋子。
砰,旁边一个家伙撞着他的胳膊,抬起下巴,让他过去说。
不去,常文在心里怒吼,悄悄往后挪着步子。哪知那人又凑过来,砰,又撞向他胳膊。
常文怒了,不待这样欺负人的,一时激动,猛的一个饿虎扑食,那人是他们这些人中难得的好手,身子微一侧,常文刹不住,重重的砸在地上。
唐子傲睁开眼睛看向他,常文吓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主子啊,不怪我,呜呜呜,我冷,别点我xué,我不在大厅里站着睡。”
“散了吧。”没有理他,唐子傲沉声吩咐。
所谓亲qíng
接下来几天时间,红衣被禁足。
说是禁足,其实也就是不允许去到外面,整个府邸,任何一处都随他游dàng。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是对一些事qíng有着极度好奇心的时候,更何况红衣第一次骑马就颇是顺畅,恨不得每天就长在马背上。但唐子傲却以他伤了自己为由,要他过段时间再去。
红衣虽然不乐意,可他不懂得撒泼耍赖,只是满腹委屈的瞪着含了水雾的大眼睛直直的望着唐子傲,无奈唐子傲只是愣了下神,接着硬是转开头不看他,丢下一句好好休息就去做事。
唐府不算小,并非多富丽奢华,不论房屋还是景物,都弄的简约而雅致,红衣不敢过多的跟别人打jiāo道,又不愿闷在房间里,把薛婉仪给的荷包拴在腰间就朝她在的小院里走去。因为装修的简单,从他住的地方拐个弯,沿着一眼到头的长廊走过去,左边就是那个有些破落的小院。
最初是有些局促,坐立不安。但薛婉仪不是那种事事外露,哭天喊地的妇人,她永远都是淡淡的,却有一股奇异的让人能安心的包容感,再加上房间里的若有若无的熏香,她恬静的微笑,偶尔宠溺的捏捏他的脸,轻轻拍拍他的手,柔声细气的询问一两句他感兴趣的话题,没几天,红衣在她面前也逐渐能放的开,那让他非常别扭的一声娘,也越喊越顺口。喊着喊着,就愈发觉得娘亲真的很好,她身子香香的,软软的,又暖呼呼的,时常把他揽进怀里,抱着他。一般会在他耳边说几句话,有的时候不说话,就只是那么静静的抱着他。那股属于母亲的味道让他觉得周身很暖,几乎是一闭上眼睛就不想睁开的温暖。
唐子傲有时回来的早些,看到不在房间里的红衣,就会来到清园接他。悄声来到院门,听着里面母子俩个柔声细语,毫无间隔的对话,他总会在外面安静的等着,听着。待到天色暗下来,或者是薛婉仪劝红衣回去吃饭时,他才推门而入,跟她点头打个招呼,就抓住红衣奔来握住他的手,一起从来路漫步而回。
沿路经过一个荷塘,傍晚的夕阳反she着波光,碎金点点,红衣看着这里忽然想到了待了十多年的七雅楼后院,也是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荷塘,那时,和琉璃肩靠着肩在旁边的糙地上坐着。不过才是十多天以前的事,却好像梦中发生的qíng景,恍恍惚惚的,已经不太真切,隔了一层纱幔,都已经模糊不清。再回想,除了琉璃之外,什么都不清楚。
想到琉璃,红衣拽了拽唐子傲的手:“琉璃怎么还不回来?”
唐子傲略一沉思,似是在思考怎么回答:“他寄了封信给你,我放在屋内桌上,等会给你看。”
“好。”
晚上吃过饭,简单的洗了个澡,不等红衣开口挽留,唐子傲已经脱掉外衣躺进了被窝里。
红衣笑的灿烂,拿着琉璃的信钻进被窝,靠在看着书的唐子傲身边拆开了信,细细读起来。
琉璃的笔迹,还是那么清秀板正,不多话,一页纸而已,红衣觉得还没看过瘾就没了。将那张纸翻来覆去,确认了几遍,直到唐子傲说了一句就只有一张,他才放弃。
琉璃写信很规矩,上来就是问候他和他的爹娘好,感谢他们将他也赎出来,接着又跟红衣说他现在过的很好,有人很照顾他。最近一段时间不一定能过来找他玩,要红衣耐心养身体,然后学点东西,等过段时间再聚到一起。
红衣叹气,把信折起来又装了回去,想到不能见到他有些不开心,把信封往枕头下面一压,手就触到了那包放着蜜枣的荷包,偷偷睨了一眼专心看书的唐子傲,红衣侧过身子挡住自己的嘴巴,掏出一颗蜜枣塞进嘴里。
哪知吃的太急,这个枣里面的核又没有被剔出来,嘎嘣一声,发出清脆的声响,看着他呜咽一声然后捂住自己下巴,唐子傲就算想装没看到也不行了,把书放下,手放到他下巴下面:“吐出来。”
红衣牙被咯的很疼,还咬到了腮边的ròu,张嘴把核和一部分没吃gān净的枣ròu吐出来,唐子傲看到里面渗着血丝,皱起眉头扔掉:“张嘴。”
“啊。”红衣乖乖张嘴,唐子傲掰过他的脸对着烛火的方向,伸进一根手指。
“咬到腮了。”拨弄着看了看里面,拿出被唾液浸湿的手指,唐子傲披上外衣走了出去,很快拿回来一片药材:“含着它,止血。”
红衣点点头,含住。唐子傲给他擦着嘴边流淌出来的口水,看他红了一张脸躲闪着自己眼神的孩子样,唐子傲嘴角扬起笑意:“下次吃东西,别那么急。”
不说还好,一说,红衣的脸更是红了个彻底,急急忙忙的躺下,背对着他,嘀咕了一句就睡了。
等到唐子傲也熄了烛火躺下时,红衣在夜色中大胆许多,又转回身,揪住他的亵衣,握在手里。
一夜好眠。
今天清晨,天才蒙蒙亮,红衣就被人喊醒,睁开朦胧的眼睛,好一会才看清是唐子傲。
“起。”唐子傲利落的掀开被子扔到chuáng尾,一把抱起他,红衣站在chuáng上,闭着眼睛由唐子傲给自己穿衣,摇摇晃晃的,完全不担心摔下去。
“下来,穿鞋子。”
“恩。”红衣不知他为何叫自己这般早起,意识还是很混沌,根本忘记了询问,扶着唐子傲的肩膀就踏了下去。chuáng跟地面还是有一段距离的,红衣一下踩空,整个人朝下坠去。唐子傲猛的伸手一揽,将红衣整个拥进怀里缓缓放下。红衣贴着他,下巴仰起靠在他胸口,忽然傻乎乎的笑了起来,像是觉得好玩。唐子傲看他闭着眼睛,刚睡醒的小脸绯红一片,笑的开心,什么责怪的话也说不出。
他光着的小脚丫白白嫩嫩,直接踩在了唐子傲穿好的靴子上,五根小脚趾不安分的动着,敲打在他脚背上,唐子傲等了好一会都不见他松开自己去穿鞋,只得把他重新放回chuáng上,蹲下身子,脚袜给他套好,将这些日子他娘亲给他赶工做出来的布鞋穿上。
唐子傲蹲在那里,面上没有一点表qíng,烦躁,无奈那些不好的qíng绪完全找不出,仿佛,他就该天经地义的蹲在地上,为了这个少年穿鞋,伺候他起chuáng。细细看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甚至能找出一点温qíng和纵容。
穿好,唐子傲拉起他,拖着往外走。
红衣不走也得走,踉跄的来到门外,清晨冷冽的气息扑来,让他一个激灵,总算是醒过神来,抓紧唐子傲的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去哪里?”
“武场。”
武场?舞场?胡思乱想着,已经来到,自然是武场。
中间大片空地,周围放置着各种兵器,里面的汉子都光着膀子,摆好了姿势,正等着站在中央的那人发话。现在虽说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可是秋末冬初清晨时的温度也不高,红衣亵衣外面,唐子傲给他套了一件薄薄的小夹袄,身上暖烘烘的,看着他们嘴巴微张的感叹着。
那站在中间的人看到他们进来,正要过来打招呼,唐子傲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然后把红衣一直拉到角落里:“扎马步。”
“啊?”红衣呆住。
“扎马步,第一次就让你半个时辰,不,一刻钟。”唐子傲给他做了个示范,让他照做。
“我……”红衣刚想说穿的衣服不合适,却发现今天的衣服不是那种繁复的样式,月白色的对襟小褂,密密实实的一排布扣,抬起手,挥动几下,行动自如,袖口比较窄,裹住他的手腕,露出圆鼓鼓的腕骨,上衣的下摆刚好包住臀 部,两边开叉到腰部下方。下身是刚好到脚腕处的束脚灯笼裤,松松的绸缎料,感觉不到多少重量,脚下那双崭新的布鞋用力踢了踢,也是分毫不动的套在脚上。
红衣听着耳边那些人充满力量的呼喝声,看到他们一拳一脚都足以踢到一棵大树的力量,还有那光 luǒ着的上身上密密的汗珠,红衣皱着一张小脸:“我不会。”
“练,我陪着你。”唐子傲没有催促他,耐心的等着。
他并非想让红衣功夫能练的登峰造极,甚至自保都不需要,因为再也不会让他受伤,他只想让这个身子孱弱的孩子多多锻炼,让身子能硬朗一些,qiáng健一些,至少不会在人生才过了一半的而立之年就早逝。体内那些沉积了十余年的药物无法一日清除,唐子傲想让他每日让他习一会的武,也许会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能吸收的更快一些。
红衣看他根本不给自己机会拒绝,撇着嘴巴,叉开腿,举起双手,半蹲下来。
姿势非常不标准,而且很是绵软无力道,唐子傲站在他身后,扶着他腰部,掰着他上身让他挺的更直一些,并压住他肩膀,让红衣更往下蹲了蹲。
不消说一刻钟,不过才一杯茶功夫,红衣便已经大腿开始打颤,脸涨的通红,求助的喊着:“我站不住了。”
“继续。”唐子傲站在他身边,随时注意着。
红衣又坚持了一杯茶功夫,浑身都开始剧烈抖动,一口气没憋住,整个人朝前栽过去,唐子傲及时接住:“半刻种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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