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常文前脚到,那个一直候在府内跟人看病的大夫也跟着来到,把了把脉,倒是无大碍,就是最近思虑过重,夜晚受了凉,服几贴药发发汗就会好了。
开好单子,常文就差人出去抓药,千嘉就守在chuáng尾,乖乖的坐在板凳上,看着常文忙着把洗漱的温水端进来,然后又出去教训着几个手忙脚乱的小丫头,让人把做好的早点拿到屋里,忙里忙外,常文总是唯恐他的主子受到一点委屈,等到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做的时候,药已经抓回来了,他怕别人熬的不好,拎着药包,主动请缨去了厨房,决定自己把药熬出来。
折腾这么久,千嘉等他走了,将桌上的点心端到手里,捧到唐子傲脸前,掰成小块的递到他嘴边让他吃。
“这个不太甜,是咸味的,爹爹吃这个。”
唐子傲素来不喜吃甜点,就连糕点也少吃,不过看着这个孩子认真又关切的眼神,他张开嘴,由着那双手把掰成指甲大小的点心塞进了嘴里。
“好吃吗?”千嘉殷切期盼的问。
“好吃。”
“真的?”急忙又从盘子里找出一块带葱花的圆形糕点,掰了一块尝了尝,也是咸味的,急忙放到唐子傲嘴边:“爹爹,这个也是咸的,你吃。”
“恩。”唐子傲又张口,含进嘴里。
常文熬好药后急忙赶回来,趁热让唐子傲把它喝了下去,要不是千嘉一直在旁边怒瞪着他,还有唐子傲一直赶着他,他肯定会留在这里,直到唐子傲身体好转才离开。
唐子傲不经常生病,这难得的病一回,倒也让千嘉觉得自己豪qíng万丈,尤其是经过了刚才的喂食事件,觉得自己的任务是极其艰巨和重要的。他看着喝完药后,明显jīng神困顿了许多的唐子傲,主动的脱掉衣服钻进被窝里,还把放在旁边衣柜里的被子又拉出一个来,整整三层厚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同时,他把唐子傲的身子扭了个个,让他面对自己侧躺着,然后整个缩进他怀里,死死搂住,美名其曰:捂热,发汗。
夜里睡的本就不好的唐子傲这会昏沉沉的倒也慢慢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周身仿佛置于一个大大的火炉之中,熏烤的他浑身冒汗,焦躁不堪,拧紧了眉头,汗如同大雨一样,从身上哗哗的流下,头脑昏沉,口舌gān燥,正在这时,一口凉凉的水通过嘴唇慢慢哺进,他勉力睁开眼睛,发现是嘉嘉正端着茶水,焦急的看着他,他放松下心神,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千嘉见有用,欣喜的又喝了一大口,低下头继续喂,唐子傲闭上眼睛,感受着那略带凉意的粉唇贴上自己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战栗,凉丝丝的茶水往下流,他什么也不要做,只用吞咽就可以。
就在感觉到最后那口茶水快要没有了的时候,他禁不住嘴唇一啜,含住了那两片唇,微微用力吸吮了一下,在那湿软又沁凉的嫩唇上流连,似乎,在不舍那一抹冰凉和滋润的茶水。
唐子傲松开唇瓣,双手揽住千嘉腰部,扣住他身子,睁开幽深的眼睛,直直望着他。
千嘉见他醒来,高兴的咧开嘴就笑,笑了没一会才发现不对劲,唐子傲这般盯着他,让他觉得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别扭的推了两下,却推不开,腰被揽的紧紧的,根本动弹不了。
“爹爹……”千嘉脸上红红的,小声喊了一句。
唐子傲一下惊醒,松开手,收回视线,淡淡说了一句:“好了,你起来吧,我这会发了汗,估计无碍了。”
“恩,爹爹,还要喝吗?”千嘉晃了晃手里的小瓷碗。
“拿来。”唐子傲直接接过瓷碗,对着嘴喝下去。将空了的碗放进千嘉手中时,看到他不满的撅了撅嘴,似乎在失望他这种喝水方式,却不敢明目张胆的纠正。唐子傲嘴角牵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摸了摸他的头发:“陪我这么久,累了吧?去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一下吧。”
“不,不累。”千嘉笑眯眯的抓着唐子傲的手,朝他身上腻过去,不老实的动来动去,开心的不得了。
“去让常文也给你熬一碗药,你待在我身边,别也传了给你。”
“不喝。”皱起眉头,咕噜打了个滚,滚到chuáng里面。
“那去吃点东西,这会也该吃午饭了吧。”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唐子傲猜测。
“爹爹饿了没?要不要吃饭?”千嘉双眼亮晶晶,翻个身趴在唐子傲上身,翘起两条小腿晃dàng着,兴冲冲的问。
唐子傲看他一眼,清了清喉咙:“饿了,你去给常文说我醒了,让他端些饭菜来,顺便告诉他让前厅等着的人回去吧,有事qíng下次再说。”
“好。”千嘉快速的在唐子傲脸上亲了一口,踢踏上小布鞋跑出去。
患得患失
常文闹腾腾的让一大堆丫鬟端着饭碗进来时,唐子傲已经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披着外衫,正在洗脸。
“主子啊,这水凉,等我去换热水。”
“洗好了。”唐子傲丢下毛巾,走回桌边。
“主子啊,这个板凳太凉,要垫些东西。”常文四处张望,把chuáng上那个薄褥子抽出来,折叠好就要往唐子傲屁 股底下塞。
唐子傲坐在那里不动,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常文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呵呵gān笑两声,把褥子又放回chuáng上:“我这不是担心主子嘛,主子身子qiáng健,难得感染一次风寒,我这平时没有表现的机会,这次琢磨着表现表现的。那个,不说了,那我走了啊,主子有事叫我。”常文在越来越冷的视线中,一步步朝后退着,就在摸到房门的一瞬间,一下转过身,用比他练功时还要快许多倍的速度打开房门,远远离开。
千嘉幸灾乐祸,正气愤他跟自己抢活gān,这下爹爹将他赶走了,正好。
关上房门,千嘉洗好手,紧贴着唐子傲坐下,在他右手边。
盛好一碗白米饭放到桌上,然后劈手夺下他手中的筷子,自己看着菜色,捡看起来好看的夹了些放进饭碗里,拿起瓷勺,把一口米饭和一块五花ròu拌到一起,举到唐子傲嘴边:“爹爹,吃。”
唐子傲眼角一抽,开口道:“我自己来。”
“爹爹生病了,我帮你。”千嘉双眼亮亮的看着他。
“我来。”唐子傲伸手要接过筷子,却被躲开,千嘉低垂眼睫,眼里的神采暗下去,幽幽说着:“都是我的错,昨晚蹬了被子才惹的爹爹染了风寒,我什么也不能做。……”
唐子傲见他低着头,声音低落又失望,心下一软,收回手:“好吧。”
“好。”千嘉听到这句话,头一下抬起来,眼里的光芒比夜晚的星子还要亮,哪里有半分失落和愧疚,兴奋的就差后面有条小尾巴摇来摇去了。
唐子傲怔住,心道上了这小家伙的当,叹笑着张口将千嘉拌匀的一勺米饭吃下,他立刻又夹了一块鱼ròu,放在一勺饭上面,像哄孩子一样,凑到唐子傲嘴边时,还跟着张开嘴,轻喊一声啊……
“慢点,慢点这个热。”
“喝口水。”
“别咽那么快,噎到了。”
唐子傲看着他像哄孩子一样小心又仔细,将骨头和鱼刺都挑出来,吃两口米饭都要给他喝一口茶水,那认真的样子让他一时忘记了刚才只是准备让他喂几口,让他过过照顾人的瘾,然后自己再正经的吃一顿。
这孩子一口饭也不曾吃,小肚子偶尔还咕噜几声,抗议几下,可他却像没有觉察一样,只专心的看护自己,每一口吃到嘴里的菜都跟上一次不重复,这次是jīròu,下次就是鱼ròu,再下次就是莲藕,豆角,唐子傲看着他,一口口的,竟然吃到了饱才想起了自己刚才的打算。
一顿饭,唐子傲手都没有动一下。
等足足吃了两大碗米饭时,唐子傲才忽然发觉自己已经撑的一点东西也吃不下了。
“好了,嘉嘉自己吃,我饱了。”
“真的饱了?”
“恩,饱了,自己吃吧。”唐子傲吃下最后一口他喂过来的米饭,揉了揉他的头发。
千嘉点点头,失望的看着爹爹,还觉得自己没有喂尽兴,恨不得唐子傲再吃上几大碗才算完。他伸手,直接摸到唐子傲的肚皮上拍了拍,小脸正经的绷着,说了句:“果然饱了。”
唐子傲颇有些无奈,抓住他温软的小手放下。
千嘉也不在意,没有换勺子,直接用那个勺子把剩下的半碗米饭扒进了肚子里。
吃完饭,换上衣服,两人分开,唐子傲身子几乎全好了,他自然是不会待在房间里的,jiāo代了千嘉几句就去了武场,而唐千嘉去了那个老大夫那里,继续学习糙药。他走在路上暗暗嘀咕着今天大夫开给爹爹的那几幅糙药的功效和用量。
到了唐府专门放置糙药的房子里,老大夫已经等在里面了,他颤巍巍的推给十几种药材,要他用这些药材写出两个方子,一个是固本培元qiáng身健体的,另外一个是让体内气血混乱神志不清的。
老先生教导过他,纵使是同一种药材,用量的不同以及搭配药材的不同,都会出现完全不一样的效果,类似砒霜,可以是毒死人的药物,但是也可以是治病救人的药物。单单只是药材和方子就足够他学很多年,所以,学了两年了,千嘉仍旧在摆弄药材,他除了学着切过自己的脉和老先生还有唐子傲的脉之外,也没有机会和时间去练习体会。
他接过老先生递给他的药,一样样辨认出来,然后摊开两张纸,分开往里添加药材,眉头时而轻皱,时而舒展,如此反复好多次,中间还翻看了几页书册,才总算配好,满怀期待的让老先生检查。
老先生凑近,扒开后查看一番,最后点点头,夸赞了几句,然后又跟他讲解了在不同的病症下这两种药物的区别,万一有人是本来就染了某种恶疾,那么这两种药物的作用说不定都会适得其反,要根据具体qíng况再进行救治。
千嘉跟在老先生身边虽然没有过实践机会,但是经常听他讲解曾经救治过的例子,而且在教学过程中,从不让他死记硬背,都是把实际的病例应用在其中,让他慢慢领会。到目前,千嘉都还没有什么能难倒他的事qíng,老先生也说,再用不了多久就没什么可以教的了,剩下的就靠自己领会和应用巩固了。
配好药后,天色还不算晚,千嘉拿着书册坐在小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跟老先生聊着,听他讲着自己的经历,偶尔询问几句书册里某种配方的原理和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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