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飞刀拉着我一路走飞,我还在那惊魂未定中,被他扔进了马车也浑然不觉。
那宫里的御马匹匹qiáng壮彪悍,不费一盏茶的功夫,刘飞刀就把我送到了小狐狸跟前。
当然,他也没làng费这一盏茶的功夫,把我方才演的哪一出问了个明明白白。
末了,刘飞刀居然用一种艳羡的眼光看了我几眼。
果然,有些事qíng就是不能跟太监jiāo心。
小皇帝还是坐在那些重重叠叠的影子里。
将他那一付绝色的容颜,藏了个密不透风。
刘飞刀说他脸色不善,我看也是……所以,我乖乖地双手一垂,眼睛落定在地上,做出了十分靠谱的认错状。
只希望,这次老爷不要又瞎,好歹放我过了这关。
“你还知道来,啊?!”小狐狸哼出了一声鼻音。
我心底一寒,这尾音怎么挑得跟赵传孙一模一样。
“我……”
我刚要声泪俱下地编个谎孝敬他,刘飞刀突然横叉一杠子来。
“皇上,”刘飞刀笑笑地道,“今儿这事真不能怪二爷!”
“哦?”小狐狸抬了抬眼皮,根本就不看我。
“要怪就得怪……”刘飞刀居然还故意卖了关子,顿了顿,看小狐狸眉梢一挑,才继续道,“要怪赵大人,这教儿子也不是这样教的,看把我们二爷吓得,钻窗子往外逃!”
这下,小狐狸饶有兴致地挑高了眉。
我的头垂得更低了,这刘飞刀为了讨好他主子,肯定不会吝惜我这点破事了。
“皇上,您猜怎么的?”刘飞刀眉飞色舞,就跟天桥底下说书的差不多,“赵大人使了一个婢女,教我们二爷怎么dòng房来着,也不知道那女孩儿使了什么了不得的手段,愣是把我们二爷bī得跳窗了!”
我靠……还好我掠过了那段比较刺激太监的,不然此刻还不被卖得一gān二净。
“是吗?”小狐狸眼神粼粼,凉凉淡淡地看向我。
我脖子一缩,不敢回看他。
“可不是吗?”刘飞刀还在兴头上,“不信,皇上您问二爷,您问,二爷肯定说了,二爷他可不待见我们这些奴才知道咯。”
我靠……我谁都不待见知道……
“是吗?”小狐狸说来说去,就这两个字。
“是啊,是啊……”刘飞刀笑呵呵地好像是他自己摊上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刘飞刀你还有完没完……
“刘福全,”小狐狸似乎下什么指令都只要三个字就足够了。
刘大公公一听,立马笑呵呵地退出去了,临了和上次一样,到我跟前,就殷勤地介绍起那个新来的御厨,“二爷,等着,今儿有小笼包,还是广东进贡的鲍翅做的馅……”
说话间,就一阵风似的去了。
南书房又只剩下小狐狸和我,小狐狸在看我,我却不敢看他。
“过来,”那凉薄的声音听不出qíng绪来。
我低着头,然后极其慢地挪了过去,离他三尺的地方,规规矩矩地站定。
“近些,”那声音命令道。
于是,再稍微地挪过去些。
“再近些!”
小狐狸不耐烦地眯起眼睛,这赵小猪还真是会磨工夫。
再近……不能再近了!已经只剩下一个拳头的距离了……再近,我就要踩到龙爪子了,被砍了算谁的啊?!
“蠢材,”小狐狸的声音轻不可闻,犹如微风在耳边那么轻轻地一拂。
突然,他伸出一只手,猛地抓住我的前襟,用力一收!
我一个站不稳,整个人被他拉了过去。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靠,这是什么姿势啊?!
我居然劈开了两条腿,面对面地,坐到了小皇帝的腿上!
小皇帝的那张脸就近在咫尺……他吐气如兰,我大气也不敢喘;他眼波流动,我状若垂死;他凑近,我……逃不开,他抓着我衣襟呢!
“赵、小、猪……”这凉薄的声音就在我鼻尖,像催眠,“来,你给朕说说……那个婢子怎么教你的?她教你什么了?”
……
赵小猪,脸红了。
【八】
这就好比在海上遇到了灭顶的làng头,后一làng永远只会高过前一làng。
“她怎么教的你?她教你什么了?”
赵小猪因为半死在这两句问话中了,所以也就暂时忘了自己还骑乘在某人的腿上。
有些好笑地看着那张全然惊呆的小猪脸……他已经有十年不曾与这只猪那么近了,这张脸说不上哪里好看,只是比其他的九十九头猪稍入眼那么一点点而已……这只笨猪当年到底是为了什么拔腿就逃呢?!
想到这个,拽着领口的手不由地收紧了。
“呃、呃?”脖子上突然一紧,我猛醒过来,小狐狸打算勒死我呢?!
挣扎是每头猪临死前的本能,但是基于我挣扎的对象是小狐狸,所以我还很克制地没有敢“嗷嗷”叫,只是猛烈地尝试可能突破他钳制的角度。
突然……
小狐狸放开了我的衣襟,他的手绕到了我身后,一手托着我的脖子,一手扶住我的背,一个用力,活生生地把我按进了怀里。
我措手不及,下巴猛地磕到了他的肩胛骨,痛得我龇牙咧嘴。
“别动,”他嗓音有些嘶哑,紧紧地按住我。
放心……我不动,下巴痛得我动不了。
“别动,乖……”
他贴着我的耳朵吐气如兰,炙热的气息就那么灌了进来。
我浑身一个细小的哆嗦,整个人白白地僵直在他身上……我僵了、直了……从小长那么大,从来没有过人这样轻柔地叫我“乖……”,还抚着我的脖子……我曾幻想过,那是我娘,轻拍着我的头,对我这般细声细语,也曾唤醒过那是我未来的娘子……
当然,绝不可能是赵传孙。
赵传孙要我做什么,从来不必亲自和我商量,从来都是用“家法”跟我商量。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小狐狸的怀抱好暖。
大约,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也无妨。
但是……因为此人不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平常人,而是小狐狸……所以,这qíng况怎么看,怎么诡异。
更有诡异的是……我怎么觉得我坐的地方有些诡异。
“唉,”小狐狸像是有先见之明似的,叹了口气。
他这口气还没叹到底,赵小猪就亮出小猪蹄子,食指当前,一马当先地往下一戳……
顿时,一片尴尬的死寂。
我刷地脸上滚烫,我发誓,我当真只是想要知道那下面戳得我大腿极不舒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猜可能是小狐狸随身佩带的虎符什么的……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我睁大了眼睛……我好像、似乎、大约戳到了……龙体……的一部分。
祖母啊……孙儿的大限到了……孙儿戳到龙体了。
我缩紧了脖子,拼了小命地把脸藏起来,当然,也只是能够藏在狐狸的颈窝里而已罢了。
那根犯了“万死之罪”的手指,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所以还是杵在了原地,就是龙体的一部份上。
“赵、小、猪……”我听见小狐狸在我耳朵边咬牙切齿。
“我、我……”
“我什么我,”小狐狸彻底呲毛了,“把你那蹄子拿上来!”
“是,”像是得蒙大赦,我立刻抽回了那根犯指,并且将整条犯手、犯胳膊高高地举了起来。
“赵小猪,你胆子大了么……”小狐狸把我从他怀里扒出来,一双眼睛眯着,极其不慡不善地盯着我,“敢动朕了?”
我苦着一张脸,无话可说。
“哪根手指动的?给朕瞧瞧……”
我苦哈哈地放下那只高举的手,就要把食指伸给他看。
“留着gān嘛,”小狐狸冷哼一声,“让刘福全给你砍了吧。”
我靠……立刻马上,再次举高!
“蠢材,”小狐狸眼底正过着千军万马,看样子来势汹汹、来者不善,“说……”
“什么?”
“还会装,啊?”他一把拉住我那只犯手,拖了下来,握在手中,“下次还敢不敢?”
我蓦地张大嘴,一时觉得他脑子也水了,这戳龙体的事,居然还有下次?!
刚想敷衍他几句……臣知罪,臣万死,臣以后再也不敢了……等等云云……
突然……
我能感觉到自己瞳孔骤然一紧……自己的嘴里多了一条滑腻腻的舌头。
但是,不能理解的是……为何小狐狸此时与我居然是鼻尖相抵,气息相jiāo,还那么霸道地堵着我的嘴,胡搅蛮缠我的舌。
他深入浅出……
我呆若木jī。
仿佛又过了十年似的……
小狐狸才放开我,一双眼睛直直地看进我眼里。
半晌,突然要笑不笑地问了句,“……她也教你这个了?”
我……我靠!
“没有!”
小狐狸不知道为什么满意地笑了。
我怒目圆睁,定定地看着他。
“啊?!”南书房里突然响起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不是我呼的,我看看小狐狸……也不是他。
那就……只有……
我慢慢地扭过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刘飞刀。
不过,刘飞刀此时的qíng状颇为诡异,他捧着一个食盒子,索索地发抖,他身后的小太监们全扑在了地上,桌子凳子滚了一地……
“刘福全,”小狐狸的口气又回复了常惯的凉薄,“朕觉得你还是什么都没看见的好,你说呢?”
“是、是、是……奴才老眼昏花了,奴才能看得见什么,”刘福全立刻跪倒在地上,“只有皇上恩赐奴才,奴才才能看得见,皇上开恩,皇上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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