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江南吴家的小女儿,多才多艺,温柔体贴,为人却又豪慡真xingqíng,这样的女子,谁能不心生仰慕。”
“私下里来往了几年,正当我们一起去到吴家,想求得长辈认可时,却被告知因为武林想要和朝廷定下盟约,故而要送侬儿进宫为妃,君令难违,侬儿终究成了那一个契约的牺牲品……”
他这一开口,轩辕痕原先的猜测一下子被证实了大半,果然,十年前遇见独孤祁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师傅倒也是xingqíng中人,要换了别人只怕早就死心了。”
“那倒是,可我这xingqíng中人到最后还是牵累了她。”要以往听到轩辕痕的话独孤祁估计还会高兴的应个声儿,可此时心下却只有黯然。
“老死在这宫里,对于吴淑妃可不是什么好结局。”轩辕痕一撇嘴,反正要么是死,要么就像母妃一般在这巨大的牢笼中慢慢腐烂。
他还是qíng愿想吴淑妃那样奋力一搏啊!
“我时常进宫找她相会,自以为做的小心,可百密终有一疏,最终还是被你父皇抓住了踪迹。”
“师傅你也够可以的了,吴淑妃可是长占圣宠达十年之久啊,对于父皇,那可是个异数!”细细算来,独孤祁竟在这警卫森严的皇宫里神出鬼没了足足十年,轩辕痕不由对其刮目相看。
对于轩辕痕的惊叹,独孤祁只苦笑了一声,饮下一口冷酒,他又接着道,“而后,便是那夜,我结识了你们母子。”
那是轩辕痕还只有十一岁,当他看到那个中箭受伤的英俊大哥哥时,终究还是把独孤祁带回了自己住的小院助他躲过了搜查。
也幸亏他当机立断,否则现下只怕已经没有独孤祁这个人了,妒忌心qiáng的先帝可是命人在箭头上涂满了剧毒的。
幸而母妃长于医道,不然……
轩辕痕不由有些后怕,他对独孤祁的感qíng,绝对是既当成师傅又当做父亲一般敬重的,真不敢想象年幼的自己若是离了独孤祁的教导会变成什么样子。
等到独孤祁讲完了自己的事,东方已渐渐露出了鱼肚白,一夜居然便这么过去了。
看着轩辕痕有些疲惫的面容,独孤祁有些歉意。
“今儿还有早朝,快回寝殿更衣去吧,下朝之后回寝殿补个眠,也不用来我这儿了,我马上也要歇息一下的。”
“恩。”应了一声,轩辕痕便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离开了紫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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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这是去哪儿了,看看着满身夜露的!”托着龙袍的德煜原本在曜辉殿门口像个没头苍蝇一般左右徘徊,这时见到轩辕痕便似见了救星一般。
一大早来伺候皇帝梳洗上朝却发现chuáng上空无一人,问遍暗卫却也没人知道轩辕痕的去向,焦急万分却瞧见轩辕痕自己回来了,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紫泉宫的客人来了,朕去会一会。”轩辕痕此刻心qíng很好,连带着对德煜也和颜悦色了许多,让德煜有些受宠若惊。
“快早朝了,主子梳洗一下赶快更衣吧。”
“知道了。”
将湿冷的里衣换下,轩辕痕自德煜手中接过龙袍自行穿上,糙糙用了些点心,便匆匆离开了曜辉殿。
早朝上无非是说些各地报上来的琐事,轩辕痕听得无聊,却突然瞧见凌扬难得的来上了朝,莫非是有什么qíng况……
果不其然,等那一众文官歌功颂德完了之后,凌扬这才俯身道:“禀陛下,臣昨日接到边关信函,似乎西狄有所异动。”
“哦?”轩辕痕立马坐直了身体,西狄自从圣德皇帝时被驱逐之后便一直蠢蠢yù动,向来是轩辕皇朝军事上的巨大威胁。
台下众多官员一听西狄异动便立马大惊失色,轩辕皇朝多年没有大的战事,只怕这些官员早就不知道何谓沙场争斗了。
西狄人个个骁勇善战,一旦开始战争,绝对不是小数目的死伤能结束的。
“让边关那里再盯紧些,一有qíng况立刻八百里急报知会京畿,户部清点一下国库的qíng况,给朕一个切实的数目,兵部也要开始准备征兵的事宜,别等别人都打到家门口在手忙脚乱。”
轩辕痕的眼睛紧紧盯着被点到的一众官员,直看得他们冷汗淋漓,绝不敢玩忽职守。
“大将军的病可要好些了?”轩辕痕转而看向称病不朝已久今日却意外来上朝的大将军裴矩,语气中难得的温和让一旁的宰相绷住了一张脸。
自从上一次裴矩暗中解决了关于卓然的谣言之后,轩辕痕对于这位跋扈的老将军的看法倒有些改变。
原本的敌意渐渐变成了一种不甚明了的感觉。
“多谢陛下关心,臣已好的差不离了。”裴矩目光灼灼的看着轩辕痕,似乎有什么期待。
思索了一下,轩辕痕有些明了了。
“裴卿务必要好好保重身子,凌扬没经过大场面,真要有战事,还要靠老将军挂帅西征啊!”
裴矩的眼神瞬间像被点亮了一般,轩辕痕也露出会心的微笑,看来,裴家的威胁并没有原先想的那么需要担忧,武官出身的终究还是向往沙场点兵的快意。
那么,似乎也没有必要这么顾忌裴家了。
散了朝,凌扬很有默契的跟着轩辕痕到了御书房,却见德煜yù言又止的样子。
“德煜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子青也不是外人。”
“是阙华殿那边,卓公子夜里起了高热,现下热度退了点儿却是吃什么吐什么,凌公子开了方子药煎好了也是喂进去就要吐的,这样下去……”
“什么?!”轩辕痕有些诧异,昨天似乎也没让卓然受伤啊,而且事后又做了清理,怎么还是病了……
“主子可要过去看看?”
“还是不了,”卓然现下最不想见的只怕就是自己,苦笑一声,轩辕痕又道,“让紫音多照看着点,卓然最亲近的就是这丫头,药不停的喂,总有一点能喝进去的,别吝惜药材。”
“还有,让御膳房做些软烂清淡的食物,不管怎么样,让他吃一点。”
说罢便拖了一旁有些呆滞的凌扬进了御书房,德煜却也被这番嘱咐弄得一愣一愣的。
“这么关心怎么不自己去看看呢……”他又哪里知道,轩辕痕此刻只想冷静冷静,见了卓然,不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事qíng。
“青龙是怎么跟你说的?”见凌扬还在发呆,轩辕痕不由有些恼上心头,却又不知这火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信笺上说西狄最近有粮糙大批调动的痕迹,而且有小股军队在边界出没……”
“那许是错不了,看来这场战争难以避免了啊……”轩辕痕有些感慨,他并不好战,如果有选择,他真的不希望危及民生。
“这场仗若是败了,后果难料啊!”西狄人向来好屠杀,而最令人痛恨的便是“屠城”一项,边疆一旦陷落,只怕是滔天浩劫啊!
“罢了罢了,你先回去吧,让朕好好静一静。”挥手遣退了凌扬,轩辕痕又回想起昨晚独孤祁的话。
“帝王之道本当合乎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然为帝者自也是凡人之躯,故而均有贪yù,为师教导你不求你无yù无求,却盼你处事圆融,为苍生造福。”
“朕……也想为苍生造福啊……”
第32章 生死一线
寒流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帝都,一时间,整个世界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银白,大雪飘然而下,覆盖了怒放的花,原本已恢复活力的溪流一下子又冰封了起来。
三月,倒chūn寒!
紫阳宫里,宫女们手忙脚乱地准备火盆和其它御寒器具,斜卧在一旁软榻上的德妃一边饮着雪江给自己端上来的热汤一边心有所感。
果真如自己先前所想,今年的这场寒cháo来得太过凶险,不知道一下子又会冻死多少无辜百姓……
“娘娘,当心!”一旁服侍的雪涧见德妃手中盛着汤的碗有倾斜之像,便知道自家主子又在神游天外,忙出声提醒。
“先前让你办的事qíng,做的怎么样了?”索xing将手中的汤碗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德妃便转而向雪江问道。
“回娘娘,已安排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改日去阙华殿瞧瞧那人的身体状况,如果恢复得不错的话便直接送他走吧……”似乎是在跟雪江说,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突然德妃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便道:“这寒流来的奇怪,还是再等几天吧,现在出宫去实在是冷。”
那回见卓然的时候,德妃便觉得眼前的男子虽然清丽绝伦,却始终太过单薄,叫人心疼不已,现在一想,当年哥哥带他回家的时候,那人显然是没有这么瘦的,不知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听说那日之后又大病了一场,如今只怕更是瘦削了。
“也不知他能不能撑得过去……”
德妃的担心不无道理,卓然的身体状况已经差到了极点。
先前不断地呕吐不过是因为心理难以接受在轩辕痕身下呻吟的自己,可现在,却着实是因为抵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寒冷。
凌落的药终究还是没有起到作用,身体的调理本就不能急在一时,先前那几副药不过是让卓然短时间内能感到温暖,却终究治标不治本。
而目前,卓然的身体甚至已经虚弱到根本承受不住那样的药,看着chuáng上的人快要咳出血来的惨状,凌落异常地烦躁。
自从卸了内力,卓然那天生就虚弱的体质立马便让他吃足了苦头,原想先用药稳着再慢慢调理,可偏偏帝王色yù熏心竟然他泄了元阳,故而当日便起了高烧,烧还没退便又是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奇寒。
幸好紫音浅眠警觉xing又好,一察觉变了天便急忙查看卓然状况,而后及时通知了自己,不然,只怕眼前犹自残喘的人已经成了冰冷的尸体,凌落想起当时的危急便不由后怕,若是晚了一点……
“唉——”长长叹了口气,却让一旁服侍的紫音紧张地转过身来。
“凌落你叹什么气?难道是公子……”说着说着,眼泪竟已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一张笑脸梨花带雨倒让凌落也不知所措起来。
“没……不是你想的那样……”慌乱地安慰过紫音却发现自己的话真的没有什么说服力,阙华殿大且空旷,火盆早就不济事,便重又让宫女太监们烧上了火墙地龙,然而身上捂了几层被子的卓然依旧是抖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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