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áng责抬手点名要子懿与他一战。
子懿淡漠的望着huáng责,他对这种事从来不要qiáng,他目前身体不好这种挑衅没必要理会。huáng责瞧子懿似乎并不想应战怒容可掬,这小子连续骗了他两次,还盗走他尔城中的军粮,此时心中只想教他出来单挑以瞧瞧这人到底有多少斤两。可不想这小子年纪轻轻竟如此沉得住气,huáng责便命人在城外叫嚣谩骂,言语粗鄙不堪入耳,yù将子懿bī出。
子懿微扬了眉梢,面色毫不在意,唇边轻笑:“传令,不准任何人出城迎战,让他们骂。”
城楼上的众将一阵鄙视,虽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个将军,可是到底没多少人见过子懿动武,就连上月平定言城,这位空降的少将军也只是只言片语就让言城献城请降了,也未见他真刀真枪的gān过什么敌将。再加上今日一举,大伙都觉得这人该做参谋文将而不是武将,如此没有骨气傲气实在让人鄙夷。大家本就不服这个小将军此刻更是不满到了极点,城郭外还躺着三位兄弟,不应战岂不涨了自己志气灭他人威风?
庞松感觉众将又些骚动想起临行王爷jiāo代他要帮助子懿只得以身作则,微微躬身抱拳对子懿复令:“是,末将领命!”庞松也是军中老将,跟随平成王十数年出生入死,军中威信不低,大伙看庞将军都接令了,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每个人脸上都是不满与忿忿不平。
安子羣在一边冷目观看,对于这样的安子懿他没见过也不习惯。他十二岁第一次见到那个骨瘦如柴的小孩子仰望着父王的眼里全是怯怕,可眼底深处却是渴望。那年他知道了那个浑身是伤的孩子就是他所谓的四弟,曾让他母妃和稚小的他在冷落空寂的院落里孤伶生活。
在王府里安子懿只要看到他们都得下跪,这不是父王要求的,而是他的母妃要求的。母妃那么痴恋父王,可自从那个景苒公主入府后,他们的日子除了不愁吃喝便再也得不到半分父王的qíng意。他看着母妃和他的两个弟弟总是变相折磨那个小小的孩子,他也只是冷眼旁观,幸而父王对他们的小动作从不过问也不曾理会,只是有令不准伤及xing命。
而今这个所谓的弟弟成了镇北将军,见他时也不会再行跪礼,身份竟是与他平起平坐。明明以前活得如此卑微低下,如今却已是不卑不亢,仿佛被压制了十八年后这才是真正的安子懿。
安子羣攥得手心生疼,所以儿时他表现得再好,父王对他的赞赏笑意永远抵达不到眼底,原来即便再恨,父王依旧如此偏爱。
城外粗秽之语一直持续到了第二日,军中将领若不是怕抗了军令早就要冲出去把梁军搅一搅。可子懿满不在意,他以前没少被骂,王府里的人,经历过十八年前燕夏之战的将军,谁不是对他又恨又怒又打又骂,若是被骂就要出去与人打一场那他早死了。想着子懿垂下眼睑,看着城外那个负责rǔ骂夏军的梁国小兵微微出神,过去的种种冰冷的躺在过去,他却依旧觉得此时也很冷。
huáng责瞧子懿避而不战觉得这人定没什么能耐,忽悠人倒是一身的本事,像这种无耻无赖之徒激将根本没用。听闻平成王的长子安子羣就镇守尉城,激不出那个小子不如就换个角色激,他率军追到这,不能什么都不做,攻城之前起码要让士气高涨好一鼓作气取下尉城夺回粮糙。
果不其然,安子羣哪曾受到过如此侮rǔ,被梁军指名带姓的骂,将他父王母妃皇伯伯甚至整个夏国皇室都问候了个遍。安子羣气得满脸通红,他虽不喜武可是以前也没少学少练,来到尉城若不是他母妃怕他受伤他早也随军披坚执锐奔赴沙场了,怎会缩在军后出谋划策。
李斯瞿饶有兴致的看着城外那个躲在坚盾后的梁国小兵忍不住赞叹这骂人的功夫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得多学学,以后遇到这qíng况他就可以骂回去也不吃亏了。
安子羣怒不可言,“取枪来!”身后众将看这个小王爷开了口便都向安子羣请缨,“小王爷,让末将去,末将定取了那贼将的首级!”“让末将去,末将的兄弟正是被那厮斩杀的!”“小王爷让末将去……”请命的声音此起彼伏,安子羣接过士兵双手递来的长枪喝道:“我亲自去!他胆敢rǔ骂父王,我定要了他首级!”说着快不步下了城楼跃上骏马,命人打开城门。
子懿一惊脑中闪过三年前二王子镇守潼兴关之事和最后他跪在马车一角看着王爷搂着二王子的画面。子懿不敢再多想忍着腰上的痛楚追下城楼,一把牵掣住安子羣的马,“世子,不可!”
“滚开,你不配为夏国战将!”说着安子羣双腿狠夹马腹,马奔驰而去。
马缰脱手,子懿蹙眉从身旁的将领腰间取出长剑,弃剑留鞘,将剑鞘掷于安子羣坐下马前蹄上,马蹄被绊,战马扑跪在地,安子羣也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却并未受伤。他一身尘土láng狈的从地上站起来,脸色被子懿气得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子懿对庞松道:“保护好世子。”言下之意便是不可让世子犯险。李斯瞿知道子懿身上带伤便站出来:“我去!”子懿chuī了声口哨,笑道:“李将军你不是huáng责的对手。”李斯瞿牵了牵嘴皮笑ròu不笑,心中却是嘀咕:安子懿,你有必要这么赤luǒluǒ的打击我,脸都没了。
没一会羽离扬蹄奔来,子懿执枪直接随着羽离的速度翻身上马直奔出城门外,中间未有任何停顿。
羽离生得矫健俊伟,白驹一闪而过,众将余叹,好马!
尉城城门打开,奔出一白马将士。huáng责定睛一看顿时喜上眉梢,他激的是安子羣,出来的却是那个把他当猴耍的小子,他今日就斩了这小娃子以扬军威。
安晟在宇都城外营地幕府中将手中的信往地上狠狠一掷,对着帐外的士兵喝道:“来人,备马!”一旁林飞拾起信件览了一遍笑着赞叹道:“这少将军当得名副其实啊,啧,够拼。这不庞将军不写了没事嘛,王爷这是备马去哪里?”安晟瞪了眼林飞,林飞识趣的笑着住了嘴,感觉这王爷对着四公子的时候真像变了个人。
什么叫与死士一同跃下瀑布,取得粮糙十万石?什么叫三天三夜累到晕倒?安晟怒意直接盖过了欣悦,忆起言城那日,子懿独自立在言城城楼下也是如此不把xing命当回事!可回忆过来,子懿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一个十八岁孩子该有的稚气。
本是一身怒气,可安晟在赶来的路上又因心底涌上的骄傲自豪而降了几分,毕竟成功取了粮糙不是?随后因愧疚又降了一半,毕竟这十八年来他除了苛责又何曾教过他,管过他呢?
尉城外子懿与huáng责兵锋jiāo刃,李斯瞿知道子懿身上有伤双目紧随在子懿身上,心中颇是担心子懿再次受伤。可放眼看去安子懿的动作行云流水不见丝毫迟滞,若不是李斯瞿见识过子懿这忍功也会觉得这人什么事都没有,但李斯瞿还是看得出来子懿力度不够,面对huáng责的重击子懿不接只避。
同在城楼上观战的安子羣朝梅勒荆以眼示意,梅勒荆悄悄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城楼上的其他将士对子懿又有了新改观,这少将军还是挺有本事的。
安晟赶到的时候正巧在尉城外不远处的一山岗上看到子懿与huáng责过手,两人jiāo战了数十回合也没分胜负。
突然尉城城阙旁瞭塔上she出一发巨弩箭,这箭有一支长矛般有一丈长,正快速的朝子懿后心she去。huáng责正面瞧见这箭矢只觉得天助我也,他实在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一身好武艺。而子懿本可以回身打落那箭矢却未这么做,而是利用这箭矢引huáng责稍稍分神,随后他便如此不顾背后夹着劲风带着威胁他xing命的箭矢,长枪立即往前一挺双马jiāo错,子懿将huáng责一枪挑下马来。
安晟看到这般心里提到嗓子口又只往下沉,将手中的云龙画戟甩了出去,一把打掉了那支朝子懿飞去的箭矢,击落那箭矢后画戟也失了力道,戟刃直接埋入地面。
好在子懿力度不够,huáng责跌落马匹不过就是受了点轻伤。huáng责寻迹望去,从高岗上下来的不是平成王还有谁?huáng责眼珠子一转一瞅,这会平成王真的来了,夏军士气大涨,而自己也跌下了马,梁国大军已无战斗的意志便急速下令撤军。
子懿腰背处的伤已经有些裂开,好在白练裹得紧,湿热的血只晕在了衣衫下的白练上。huáng责看到了平成王子懿自然也看到了,待大军撤去,子懿下马拔出王爷的画戟双手奉上递还安晟。
安晟铁青着脸看着垂首不语的子懿,怒气填胸似要撑炸,劈手接过自己的武器扔给了随行的林飞后只冷冷的命令道:“卸甲!”
第72章
安晟看到子懿无事后,本来只是担忧的如今却被怒气所取代。
林飞这一路上也看到王爷一脸怒意便赶紧劝说道:“王爷我们先进城,保不定梁军何时就卷土重来了。”
他真是给子懿气糊涂了,林飞说得没错,梁军指不定何时便又回来,想着安晟这才冷哼声调马入城。
邵可微走了之后,安晟再恨,也都随着燕国的灭亡而消逝了。当时听到子懿跟着邵可微走的时候,他的心里涌出了一股莫名的qíng愫,那份感qíng仿佛是被压抑了十几年,突然冒出来时来势汹汹铺天盖地。那时候他就知道了,他恨也爱这个小儿子。这是唯一一个在他的爱与期待中降生的孩子。
他愧疚,后悔,最终却没有办法。当初就连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尽力弥补,只要懿儿想要的,他给。可是他刚才看到了什么?那支巨弩箭矢就这么朝子懿的后心飞去他却不做任何招架躲避!这简直是在妄弃xing命!?
安子羣在城楼上看到安晟高兴得很,安晟入城后他也随着来到中军大帐外,却被守在帐外的林飞拦了下来。“小王爷,王爷现在怒火中烧,谁人不见,就是见,你也该避一避,免得引火上身。”
安子羣心qíng瞬间低落问道,“父王是为何事烦怒?”
林飞并不回答安子羣的问题而是瞥了眼安子羣身后的梅勒荆,梅勒荆反倒看向了另一边。林飞对安子羣正色道:“王爷虽不见任何人但有让末将传达指令。”
“什么指令?”
林飞看向梅勒荆道:“王爷命小王爷彻查那支从瞭塔she出的十字巨弩箭是何人所为。”梅勒荆的手匿在袖袍里不自觉的颤动。
安子羣沉声应道:“是,我定将那放暗箭的凶手揪出来!”林飞笑意铺面点头,“好,我会回复与王爷。”
梅勒荆随安子羣回到房内立即将门掩上,抬手抹掉额前的冷汗再不能伪装淡定,面露慌张着急的问安子羣:“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安子羣坐下倒了杯茶啜了口悠悠的问道:“什么怎么办?”梅勒荆赶紧走到安子羣面前两手相搓紧张的说道:“小王爷哟,王爷可是让你彻查此事,王爷向来一言九鼎说了就必须做,错了就必须惩处,若是我被揪出定是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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