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心全意压下嘴里的痛吟让李斯瞿不知不觉的渐渐跪不住了,刚刚矮下一些身子大腿就猛的被抽了好几下。李立忠喝道:“跪好!”李斯瞿只得提起劲跪好,心里不停的咒骂着那个新来的告密小厮。
不消片刻,李斯瞿身上渗出的冷汗蜇得伤口很疼,李斯瞿忍不住叫道:“爹,爹!”
李立忠停下沉声应道:“嗯?”
“爹,我明日还得去校场cao练,您别打得我枪都拿不住啊!”
李立忠颔首:“难为瞿儿了,还记得提醒为父。”说着藤条便往臀腿处招呼。
李斯瞿又疼又窘,双颊绯红,身子不自觉绷紧。如果说他爹抽在身上用了十分力道,那么抽在他臀腿处起码用了二十分力道,可如今除了硬扛府上也没人能救他了。疼倒是其次的,重点是他觉得很羞!
“爹,爹!这……打这我还怎么骑马啊?”李斯瞿变相的请求减罚道。
李立忠立即反问道:“步将就不能cao练?”
李斯瞿无语问青天。
直到将藤条抽到染血,李立忠面色通红的歇了手,似乎是气到了正抚着胸口重重的喘着气。李斯瞿浑身疼得颤抖,看见自己的爹爹如此生气便心疼的开口道:“爹您缓一下,瞿儿就跪在这也不会跑,您歇会再抽,孩儿保证让您抽到顺气。”天晓得他膝盖都痛到麻木了,身上更是火烧火燎的疼,臀腿上的布料都被藤条抽裂了好几道口子,破裂的衣衫下有的肿起高高的檩子有的皮都抽破了,血顺着肌理滑落沾湿衣摆。他知道他老爹表面似乎很平静,可看这抽法肯定是真怒了,心里反倒没那个心思乱想了,只担心自个的爹气坏身子,眼里更是真诚急切,“爹,爹,瞿儿错了,您别气了。”
李立忠顺了顺气,这人老了不服老都不行。“不想瞿儿还能如此贴心了,你爹我是累的无需你忧心。你还这么有闲qíng还是忧忧你自己吧,兔崽子你以后还去不去?”
李斯瞿一愣,半晌没回话,感qíng他白担心了。李立忠沉下脸又往李斯瞿背上重重的抽了一记藤条,疼得李斯瞿闷哼了一声,可是李斯瞿最后竟是置气沉默的反抗了起来。
李立忠看李斯瞿犟起来反而没那么恼了,丢掉手中沾血的藤条道:“也是,你已经二十有一了,总不能像爹这般近五十了才娶妻生子。你也是时候娶妻了,省得总往那地方跑。”
李斯瞿一惊顾不得一身痛楚膝行了两步抱着李立忠的大腿说道:“爹爹,瞿儿还未建功立业,绝不娶妻!”
李立忠俯瞰着脚边这个宝贝儿子,说来可笑,他虽曾是夏国大将军,可是他却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如他一般,所以以前李斯瞿再调皮再闹也不会真正的狠罚。什么虎父无犬子他真不稀罕,他更希望儿子一世安康。
李立忠不解:“娶妻与建立功业并不冲突,照你这么说当了将军不就等同于当了和尚?”
“爹,我并无心仪的姑娘,要是随便娶一个不是折磨人家嘛,爹你不也是如此,不然为何年近五旬才生的我?”
“少拿我的事来呛我,你可以先给你爹我生个孙子再建功立业。”
“为国尽忠为国捐躯才是男儿本色。爹,我怕万一嘛,万一害了别人家的好姑娘多不好。”
李立忠沉默了,听到这些话什么火气都泄光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感。半晌的无语后李立忠终是叹息着开口,“罢了罢了,我期望的未必是你想要的。”
李斯瞿可没那么多心思,听到爹爹说罢了,刚呼出口气松下心来便又听到李立忠疾言厉色道:“再去那柳烟花衢之地我就扒了你的皮打断你的腿,听到没有!”
李斯瞿并不应答,沉下眉头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李立忠最看不得这模样,冷声问道:“不行?还是要去?”
“爹……瞿儿不去了。”李斯瞿认真的抬头直视李立忠道:“爹爹,待孩儿立了军功,爹爹可让我娶自己心仪的女子否?不要媒妁之言不要父母之命。”
就为这个?李立忠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笑道:“说的什么话,我也没什么门第观念,只要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乡野农耕也可,从商为仆也罢,瞿儿喜欢的现在就可以去提亲。”
李斯瞿摇摇头,带着三分撒娇哀求道:“爹爹答应瞿儿嘛。”
“好好好,爹答应你便是。”边说着李立忠便将手探向李斯瞿的腰带上,李斯瞿一惊脸色绯红的两手紧紧压住腰带。李立忠宠溺大笑道:“让爹看看你的伤,你小的时候我也没少看,小兔崽子你如今害什么羞?”
翌日,李斯瞿一瘸一拐的磨蹭到营地的校场,不期然的遇见张变和子懿。子懿一脸淡漠,张变一脸玩味,他想自己应该是一脸受伤的模样。怎么好似他是最惨的一个?心下无法平静便开口问道:“张变你怎么跟没事的人一样。”
张变耸肩摊手上下打量李斯瞿,最后将视线停在李斯瞿臀部嬉笑道:“我也说了,我是位十分严己的军人,自然是不需要人管。”
李斯瞿试图掩饰自己别扭的走姿,可是疼啊哪走得利索,听到张变的话气更是有些气不顺,这严己都严到青楼去了。于是转而又问子懿道:“安子懿,你呢,难不成你也是个十分严己的军人?”
子懿茫然的看着李斯瞿:“王爷罚了我二十鞭,我……讨饶了。”
张变好笑道:“罚了二十你才讨饶?王爷将鞭子拿出来的时候就可以讨饶了。”
子懿一脸迷惑的回望,李斯瞿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张变依然是一脸好笑的表qíng。二十鞭对于从前而言真的不算什么,更何况王爷使的力道并不大,他背上伤的都不过是轻浅的皮外伤,而且鞭子是他自己取来的……
听到子懿说讨饶,李斯瞿更是好奇后来的事便追问道:“讨饶了,然后怎样了?”没点成效对得起他?
子懿垂下眼睫,淡淡的没有什么qíng绪,“没有然后。”
第77章
祁国迎亲的百人队伍载满了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可太子亲去风险太大,派官使前去又太拂祁国面子。最后昭明帝下旨,调派平成王世子安子羣前往祁国迎接泰和公主,而平成王担心儿子还请求陛下派遣镇北将军一同护行。
雨说下便下,虽然不大却在深秋里显得特别的寒冷。
“世子,前边就是驿馆了。”清冷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安子羣撩开了马车的车窗帘子,佯装不经意的看了眼,安子懿骑着白马冒雨随行在马车旁。雨水打湿了子懿全身,长睫上的雨珠滴落划过脸颊,可却依然面无表qíng的直望前方。
子懿这不卑不亢的请示虽让安子羣有些恼却丝毫不表露出来,反而关切的说道:“秋日雨凉,子懿你不如与我同乘马车。”
子懿客气道:“多谢世子好意。”
随在子懿身边的胡小辽掺和道:“世子真是仁心。”
胡小辽声音不大,隔着雨声安子羣还是听到了,虽然是好话,可是胡小辽不过一亲兵,岂有这般cha话的规矩?安子羣稍稍瞪了眼胡小辽,心中不慡但还是压了下去。
胡小辽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低头不再支声了。子懿微微侧目看了眼安子羣,不咸不淡的说道:“雨大,世子莫要淋湿了。”
安子羣甩下车帘,父亲如今如此在意这人,这人又在梁国立了功,想着安子羣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喘不上气。车内的梅勒荆看着安子羣的神qíng低声道:“子羣,这么多将军偏偏要安子懿护行,指不定哪一日坐在这车里的人可就是他了。”
安子羣猛的提起一口气回望着方才安子懿所在的位置,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说是父王担心自己,可是他知道父王明明是想子懿多立功,他知道父王想要安子懿认祖归宗!归宗后的一切便可名正言顺了。
梅勒荆将手覆在安子羣的拳头上,“子羣,舅舅以前看到你和你娘孤零零的在那王府偏僻的院落里,你知道舅舅有多心疼吗?舅舅只是希望子羣你好好的,你是长子这世子之位本就是属于你的,可是你也看到了王爷对这个人多在乎多器重。世事总无常,就如当年王爷与景苒公主一般,说变也不过一夜之间,谁都不能保证不变,唯有将隐患除去方能无忧啊。”
“我知道,舅舅放心,我就是不为自己也为母妃。”
过去那萧索的院落,母妃眼中的哀怨时时铭记在心,他与安子徵不同,那时候的他已经记事了。他知道是母妃太过痴恋,当年若不是母妃求他的外公梅尚书进言恳请皇帝赐婚,母妃怕是也进不了王府,他知道母妃注重外表总是jīng心打扮不过是求父王多看她一眼罢了,他一个做儿子的怎能不帮帮自己的母亲。
看安子羣落下车帘坐回马车内,胡小辽才抬头看向子懿小声道:“子懿哥,我先行一步替你弄些药?”
子懿轻笑压住胡小辽的马辔,“不用。”
还没走多远安子羣就感觉到马车停下了,掀开车帘望了眼,他们的队伍停在了驿馆。安子羣下了马车一脸笑意道:“子懿你也辛苦了,早些歇息。”
子懿翻身下马应道:“是。”
安子羣突然唤了一声:“安子懿。”子懿本是要牵羽离去马厩的,闻言驻足等安子羣继续说。安子羣似乎顺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径直带着随侍越过子懿进了驿馆。
羽离认主不让其他人牵,在子懿安顿羽离的空隙,胡小辽提前替子懿弄好房间和药。
子懿在回廊上与张变谈晚间布防巡逻等事项。
谈完张变打趣道:“啧,你这个大哥似乎很是待见你。”
这七杀营的主将护行迎亲队伍,随行的本是七杀的副将,一个是李斯瞿,一个是从主将降为副将的卫袭,经历梁国的事后卫袭对安子懿说不得服也说不得不服,可是李斯瞿觉得卫袭不靠谱还是他随行好,但他屁股开花别说坐马了,就是徒步也跟不上队伍,凌云王便逮了空隙安排张变同行。
子懿抿唇笑了笑无所谓道:“其实我们并无兄弟之qíng。”
张变坏笑道:“若他有事你管不管?”
“……”
“问问而已,你还发烧着,去歇息吧。”张变依然笑着道,那双凤目里仿佛永远含着笑意。
子懿刚踏进房门,胡小辽立即端着药递了上来,子懿无奈的笑了笑接过汤药饮尽。胡小辽正要替子懿卸甲更衣被子懿拦下,“小辽,我……不需要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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