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轩点点头,让太医去开药膳的方子,然后让李元送去御膳房,为锦桓烹制。
人都走了后,夏文轩在坐到锦桓的chuáng头,摸了摸他冒着虚汗的额头:“以后不可再贪食了,可知道?”
锦桓痛得昏昏沉沉,他抓住夏文轩的手,凑到自己脸上蹭了蹭,喃喃道:“皇伯伯……”
夏文轩心里终归不忍,毕竟这些年是他一直宠着锦桓,每日差人去买冰糖葫芦回宫的。他伸手把锦桓抱进怀里,刚进宫时那只没什么分量的小猫已经将至舞勺之年,站起来能到他的胸口了,因为练武的关系身材极好,薄薄的寝衣下能看见少年流畅的身体线条,抱在怀里也有了些重量。
锦桓在夏文轩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感觉胃也不怎么疼了,有些昏昏yù睡。
“皇上,”李元推门进来,轻声在夏文轩耳边道,“方子已经送到御膳房,奴婢差人在那儿盯着了,做好了便送过来。”
夏文轩有节奏地拍拍锦桓的后背,让他睡得更沉些,又对李元说:“把朕书房里的奏折都送到这里来,朕今日在此办公。”
“是。”李元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锦桓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chuáng帐拉着,胃还有些隐隐做痛,但已经好了许多。他在chuáng上躺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有说话声,已经压低了声音,但他还是能听到一二。这五年跟着郭师父练武,他的耳力也增长不少。
其中一个声音应该是夏文轩,另一个听起来有点像那个老不正经的丞相――齐芮白。
锦桓起身拉开帐子,下chuáng往声源处走,他穿过挡在chuáng边的屏风,夏文轩正坐在那里与齐芮白对谈。
“皇伯伯――”锦桓拖长了声音,往夏文轩身边跑去。
夏文轩放下手中拿着的奏折,抱住锦桓的身子,板起脸道:“怎么又不穿衣服就跑下来,冷不冷?”
“有一点,”锦桓说着,趁机往夏文轩怀里钻了钻,“皇伯伯抱。”
夏文轩扶额,都十二岁的人了,撒起娇来还是和三岁小儿似的。他只好扬声叫人进来给锦桓穿戴。
锦桓去穿戴的功夫,齐芮白摸着下巴看着锦桓离去的方向:“皇上,您这位’掌上明珠’今日脸色不太好啊。”
夏文轩面无表qíng,他实在不想说是因为自己宠着他,天天差人给他买糖葫芦吃,所以把胃给吃坏了。只好轻咳了一声,假装很严肃地说:“刚刚说到哪里了?继续。”
齐芮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继续禀报刚才未说完的事。
“皇上,御膳房烹制的药膳送来了,现在给殿下用吗?”不一会儿,李元又进来问道,齐芮白不得不再次被打断,有些不慡地瞪了眼皇上的总管大太监。
李元无视了他的眼神,一心低着头等皇上的吩咐,多年来他已经学会了一条守则――天大地大二皇子最大,关于二皇子的事任何时候都是第一位的!
“传,朕也饿了,传膳,齐大人也在此处用膳。”夏文轩吩咐道。
锦桓已经穿戴整齐,又捂着胃期期艾艾地蹭到了夏文轩旁边:“皇伯伯,锦桓胃还痛,皇伯伯给揉揉。”
夏文轩很自然地让他坐到自己腿上,用温暖的大掌在他的胃上轻轻揉着,而齐芮白也已经完全见怪不怪,该说什么继续说什么。
锦桓的午膳是养胃的药膳,他用筷子这里戳戳,那里戳戳,吃两口就放下了,皱着一张jīng致的小脸对夏文轩说:“皇伯伯,这东西寡淡无味,好难吃。”
“乖乖吃,不许剩下,这些都是养胃的药膳,吃了胃就不疼了。”夏文轩已经用完膳,一边看齐芮白递上来的文书,一边说道。
锦桓看到夏文轩目不转睛的样子有些委屈,戳戳面前炖得苏烂的山药,认命地把它送进口中。
“就按这上面的办吧。”夏文轩看完,大笔一挥,准了齐芮白呈上来的对秋猎的安排。每年秋天的时候夏文轩都会带着宫中的女眷和子女,及朝中重臣前往京郊的皇家猎场中狩猎,以表丰收。这是夏国立国多年来的传统,如今已是处暑,气温下降,林中百shòu丰腴,正是秋猎的好时候。
“我不要吃了。”锦桓把碗一推,这已经是他吃药膳的第十天了,他的胃早就不疼了,可夏文轩还是让他每天都吃这些寡淡无味的东西,他昨天看到锦礼哥哥手上的红豆苏馋得口水直流,可夏文轩下了旨,谁都不准给二皇子吃药膳以外的东西,锦礼哥哥居然一口都没留给他。
“才吃了十天而已,耐心一点,太医说至少养一个月,再慢慢吃些别的东西。你常年吃山楂,脾胃泛酸烧心,要耐心点养,不然以后胃疼就成常事了。”夏文轩耐心很好得跟锦桓讲着道理,齐芮白曾经多次嘲讽他,“带着二皇子过日子快把自己变成老妈子了”,夏文轩听了,二话没说,把他直接发配到浣衣局,让齐丞相结结实实地体味了一天老妈子的生活。自此,齐芮白再也不敢在他面前乱说乱动了。
所以,虽然此时齐芮白又正好在场,而且觉得’作为人母’的皇帝陛下实在画风不太对,还是老老实实坐在那里,憋着不敢笑。
“不要吃,皇伯伯,这些东西好难吃,锦桓的胃不痛了,想吃糖葫芦。”锦桓颇有点委屈地说。
“不可以,”听到糖葫芦三个字,夏文轩立刻沉下了脸,“以后都不能再吃糖葫芦了。”
“我要吃!”锦桓不服气,撅起了嘴,“太医只说不能多吃,又不是不能吃!”
“朕说不行就不行。”夏文轩态度qiáng硬。
锦桓还想说什么,李元急急忙忙走了进来:“皇上,太后那里的王嬷嬷来传话,说太后病了。”
太后年事渐高,这两年开始大病小病不断,很多是年轻时留的病根,年纪一上来全都开始发作。夏文轩听了李元的话,顾不上再和锦桓争吵,只是吩咐他好好把药膳喝了,便带着李元走了。
“太后娘娘慢一点,您要什么臣妾帮您拿过来。”贵妃顺着太后指的方向,把梳妆台上的一根簪子给太后递了过去。
皇后刚巧进来,看见贵妃递簪子给太后,颇有些严厉地喝道:“太后还在病中,你怎可拿这些金玉事物扰太后休息。”
淑妃也在一旁,想开口替贵妃说话,被贵妃拉了一下。太后这才缓缓开口:“天气都转凉了,你说话还这么大火气做什么,这是哀家要贵妃拿的。”
太后靠在chuáng头,身后垫了好几个软垫,因为病了的缘故,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母后金安。”她想太后请安,又对贵妃说,“本宫担心母后身体,说话有些冲了,贵妃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姐姐心系太后,妹妹怎会计较这些小节。”贵妃一笑置之,淑妃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她最看不惯皇后那种假正经的样子。
“皇上驾到――”门外chuáng来洪亮的通报声。
皇后等三人立刻迎向门外,蹲身行礼。“都免礼吧。”夏文轩大手一挥,让她们都站起来,又很快坐到太后身边,关切地问道,“母后身体可还好,太医可瞧过了?”
太后看了眼跟在夏文轩身后进来的王嬷嬷,嗔道:“皇上日理万机,哀家不过是小病,咳咳……怎得火急火燎地把皇上叫来了。”
“母后别怪王嬷嬷,是朕自己要来的,不关她的事。”夏文轩替太后顺了顺胸口的气,安抚道。
太后挥挥手,让王嬷嬷在一旁伺候着,没再多责怪他。这两年夏文轩变得温和了不少,让她诧异之余,觉得这样的儿子也不错。想一想夏文轩幼年时也是脾气极好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有些不近人qíng,这两年倒是又缓和了下来。
“皇上勤政之余也要多休息,听闻前两日你又留兵部的元大人议事到深夜,皇上现在年轻不觉得什么,到了哀家这个年纪,可就知道年轻时透支的厉害了。”太后把夏文轩的手放到自己掌中,慈爱得拍了拍。
“母后不必担心,儿子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夏文轩说。
太后叹气:“皇后和贵妃她们总是不够贴心,光靠李元一个老光棍有什么用,还是要有知冷暖的女人在身边照顾才行。哀家每次想帮你找些新人进来,你都不愿意,哀家担心呐……”
“皇后稳重,贵妃细心,淑妃活泼,朕有她们就足够了。后宫不得gān政,朕执意忙碌也不是她们能劝得了的。朕今后会多注意的,母后别挂心了,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夏文轩截了太后的话头,如此说道。从十六岁娶了皇后以来,夏文轩最害怕的就是太后开口要他再纳新人。
“皇上,母后正病着,明日又要启程秋猎,臣妾想着这次不去了,留在宫中照顾母后。”皇后说。
“难得皇后有此孝心,那你就留下吧,有你在朕也放心一些。”夏文轩点头,秋猎是传统,不能取消,如此正好两全。
“贵妃妹妹素来细心,臣妾想贵妃妹妹与臣妾一同留下,也好轮流侍奉太后。”皇后又说。
夏文轩没说话,皇后和贵妃的关系素来一般,不知她为何要提这个要求。贵妃倒是说:“臣妾笨手笨脚的,不敢受娘娘的夸赞,只是太后生病,臣妾愿留下来侍奉左右,略尽绵力。”
淑妃见贵妃都这么说了,左顾右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夏文轩一眼看出了她的顾虑,随后道:“贵妃和皇后留下吧,淑妃你随朕去猎场。”淑妃这个xing子,别说照顾病人,她自己都需要人照顾,不如去猎场里跑几圈,放放风来得实在。
“是。”三人应声。
作者有话要说: 山楂那一段摘自百度百科
☆、离家出走
夏文轩回到清凉殿的时候没看到锦桓,问李元。
“回皇上,二皇子用过晚膳后就回偏殿了,说是累了,想早些歇息。”李元答道。
夏文轩望向偏殿的方向,没有烛光。锦桓搬到清凉殿之后,夏文轩就让人把偏殿整理了出来,给锦桓日常起居用。只是锦桓粘人,天天晚上都要跟夏文轩一起睡,渐渐地夏文轩也习惯了这种模式,偏殿便就此搁下了。
“他还说什么了?晚膳用了些什么?”夏文轩内心有点诧异,锦桓还从没主动到偏殿里睡过。
“没说什么,殿下晚膳用的是御膳房送来的药膳,都吃完了。”李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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