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谦顿了下,又问道:“那老王爷是谁杀的?”
金昊轩惊道:“我不知道,可你不是说,正是赵夫人做的吗?”
林子谦一脸茫然,又有些自责,“我以为是你杀了人,所以,所以才推说……”
“子谦,你……”金昊轩竟然感到一丝窃喜,握着林子谦的肩膀说道:“你待我真好,我……”
“先别说这个了!”林子谦忙将金昊轩推开,认真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作了伪证,但是赵夫人若是冤枉的,我怎么对得起赵大人,他还帮了我们那么多次,昊轩,我们快去告知赵大人吧。”
见林子谦着急又自责的模样,金昊轩也顾不上其他了,点头应道:“好,我随你去。”
王府此时还有贵客,有了季清歌这个侯爷,便不需要官府出面,但王府的压力下,黎清殊便被扣下了,经过季清歌的游说才暂时将他关押在地牢里。但宋凌却在听闻其外公死讯后伤心yù绝,在得知凶手是黎清殊后便一直跪在尸身前不愿起来。
短短一个月经历两次牢狱之灾,赵大人不知废了多少唇舌才能进入杭州衙门的地牢探望黎清殊,一见面,兜头就是一顿骂,“你说说你黎清殊,你是出门gān什么去了,一转身就进了地牢,你想气死我吗?”
隔着牢房的栅栏,黎清殊委屈地看着赵大人,“真的不是我,我去的时候他已经遇刺了……”
赵大人拧着眉回道:“知道不是你,可是现在麻烦了,死的人可是靖安王爷,就算季清歌想保你,还得看一看他王府的面子。”
黎清殊垂下头,问他:“宋凌怎么样了?”
赵大人狐疑地看了看黎清殊,说道:“听说他很伤心,具体我就不知道了,但老王爷生前有留下遗嘱,王府一切势力jiāo由宋凌继承。清殊,你老实说,那凶手到底是谁?”
黎清殊摇头,“我也没看到,只是老王爷跟我说了几句话,我心里总有些想不明白。”
“什么话?”
黎清殊回道:“他说宋凌就是小君凌,还说,让我带他走。可是,为什么要我带他走,走去哪?”
赵大人沉吟一番,不置一词,而后认真叮嘱道:“你这几天现在这里委屈一下,不光是我,季清歌也不会放任你一直待在这里,他已经去处理了,你不用担心。”
黎清殊点点头,问赵大人:“那你呢?”
赵大人有些赧然,“我,我找小叔帮忙,赵家势力他们应该会给点面子,实在不行,就去找祖父……先看看能不能找到真凶……”他想了想,眼里有些不甘,又问道:“季清歌惯会讨巧,这次算是连天都在帮他,清殊,他若能救你,那你会不会……”
话音戛然而止,黎清殊奇怪地眨了眨眼问他:“会不会什么?”
赵大人却没看他,只望向地牢一角正缓缓进来的锦衣青年,咬牙道:“他已经来了。”
黎清殊也随之看去,那人缓步走到牢房前,唇角一如既往地挂着一抹葱Γ眉间却有些担忧地看向黎清殊,微微笑着轻柔道:“清殊,我来看看你。”
黎清殊顿时呆住了,心头又开始扑通扑通地快速跳动,慢慢低下头不敢抬起,连喉间都觉得十分gān涩。倒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是……
赵大人一脸冰冷,替黎清殊回了话,“季侯爷来看清殊,这真是我们清殊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季清歌脸色一僵,悠悠笑道:“赵大人也在呢,正好我找清殊了解一下当时案发的经过,如果清殊是冤枉的那我定会还他公道。”
赵大人正yù说你怀疑黎清殊的话,季清歌又马上加了一句,“当然,我觉得清殊,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我了解清殊,他是个很好很乖的人,绝不会胡乱杀人的。”
那双温柔的眸子扎在黎清殊发顶,低着头的黎清殊脸色一红。赵大人气得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季清歌丝毫不畏惧地对上赵大人yù吃人的狠厉目光,笑道:“麻烦赵大人回避一下可好?本候想亲自问话。”
赵大人冷哼一声,立马拂袖而去。
牢房里只余下黎清殊与季清歌二人,一人低着头站在栅栏里,一人看这牢房里的人,一双温柔多qíng的眸子一眨不眨,带着丝丝温柔笑意,倏而打破了寂静,“清殊,怎么多年不见,你就一点也不想跟我说话了吗?”
黎清殊缓缓抬头,撞进了一双如同瀚海般深沉而又柔qíng的眸子,又似当初年少,刹那间便被蛊惑了心神。
第39章 新冢3
两相对视,面面相觑,一阵缄默后,黎清殊终是开了口,声音低低地,有些沙哑,唤道:“季侯爷……”
“别这么样叫我!”季清歌望着他说道,眼底有些失落,“清殊,你不必怕,即使我无法背叛云王,但也不会出卖你,你这样,显得你我之间……生分了许多,你还是像以往那样,唤我季大哥便可。”
黎清殊点点头,说道:“季大哥,多谢你的好意,我并没有怪罪过你,你尽可放心。”
季清歌早有预料黎清殊会这么说,并无惊讶,有些感慨:“当年之事,谁也没有预料到,清殊,这些年你受苦了。”
对方沉默不语,季清歌又说:“你这些年过得可好?后来我有去找过你,但是一直没找到……直到老王爷的寿宴,我受邀前来,才又与你重逢。清殊,我……我很担心你。”
“多谢。”黎清殊垂眸低声道谢,透露出明显的疏离之意。两人之间好似隔着一道天堑,不可跨越。季清歌不甘心如此,他说道:“清殊,你可知,我心中其实早已……”
“不必说了。”黎清殊打断了季清歌的话,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望进他眼里,残忍地与他划清界限。“季大哥,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我心已定,绝不会回头。再三谢谢你的好意,只可惜,你我始终是错过。”
“你……”季清歌说不出别的什么话,很受伤的看着黎清殊。
对方内疚地垂下眸,依旧不愿意退步,低声说道:“我不想淮景伤心,他受的委屈够多了……”
彻底断了qíng念,季清歌身形一顿,神色落寞,却苦笑反问,声音低哑:“你连说话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我还能怎么样?”
黎清殊始终低着头小声道歉,“对不起……”
“罢了,不管如何,清殊,你要记住,我始终会为等待,只要你回头,哪怕千山万水,我也会立刻来到你身边!”季清歌固执地看着黎清殊,不待对方再度说出拒绝的话就转身离开,背影萧瑟。
“季大哥……”黎清殊靠在栅栏上看着那背影,眼神含着愧疚,却依旧坚定。抱歉了,为了淮景,我只能负你了……
傍晚后牢房又迎来了第三个客人,宋凌。
那时黎清殊还正在朦胧睡意当中,一杯清水泼面浇醒,缓缓擦去面上水滴,红着眼睛满眼恨意的宋凌看起来很是盛怒,黎清殊幽幽说道:“泼人一脸水,这就是王府教你的礼数吗?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前辈……”
“你给我住嘴!”
宋凌声嘶力竭地怒吼道,眼里恨意滔天,却有掺杂着许多别的东西,比如内疚挣扎,比如自责纠结。黎清殊愣了下,对方攥紧拳头,眼里似有水光盈盈,低哑着声音,一字一句地问:“黎清殊,到底是不是你,杀了外公?”
黎清殊发出气声轻笑,面上全然无奈,“我说什么,你都信吗?宋凌,你多大个人了,想知道真相如何,自己不会去查,来这里问我,万一我要是骗了你呢?”
话说得不太厚道,可宋凌却刹那间恢复了冷静,瞪大眸子盯着黎清殊,眸子里有许多看不懂的复杂qíng绪,黎清殊亦丝毫不畏惧,旋即对上他的目光,嘴角噙着笑意,似乎是在较量,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将视线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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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岸上,一锦衣少年站在断桥之上,遥遥的望着天边的那一抹残阳,眸子映着金光,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身后一人轻轻走进,手臂上挂了件青色外袍,体贴的给那人披上,柔声说道:“你穿得太少,午后刚下过雨,小心着凉。”
林子谦缓缓转身,却下意识的退后一步,离金昊轩更远些,低声颔首:“谢谢。”察觉到林子谦明显的疏离,金昊轩暗暗惊心,不知是哪里出了披露。他又说道:“在想什么?”林子谦摇头,垂下眸子,“没什么。”
能想什么,想到了一些不大好的事qíng,一直以来,给别人通风报信,帮助凶手逍遥法外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你?想要问,但是若问了,不是,他如何跟金昊轩自处?若是,那……更是麻烦。怎的麻烦,林子谦也说不出来,心里闷闷地藏着心事。
日头渐渐沉入夕山,林子谦幽幽叹了口气,将肩上的外袍还给金昊轩,转身yù走,“我不觉得冷,回去吧,王府里还有许多疑点未曾查清,我想赵大人此时也需要我们帮忙。”
“子谦!”那身形单薄得让人心疼,林子谦自小受的苦不尽其数,却依旧活的如此傲气,正是金昊轩最为心疼之处。他下意识地拉住了林子谦的手,对方微微惊讶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我也不知道,但觉得,你好像很难过……金昊轩想了想,兀自问道:“子谦,赵大人需要我们帮忙自会明言,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需要你……”蓦然,再说不出口,心下有个循循诱惑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说出来,将他拥入怀中,教他无处遁形。
可是另一个低低地声音却是相悖的,不要说,说了,往后子谦便会疏远你,你再也看不到他笑,他再也不会与你说话,躲得远远的,甚至厌恶你,从此不再见你……不!我不要!金昊轩猛地摇头,瞬间清醒,对上林子谦一双写满担忧的清澈眸子,一脸着急地扶着他,“昊轩,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并不知道自己瞬间骤白的脸色会让林子谦着急至此,金昊轩贪恋地握紧林子谦的手,眸子不愿离开片刻那张清秀俊逸的脸,林子谦犹在担忧,“脸色这么差,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跟我说好吗?”
金昊轩定定的望了一阵,才慢慢摇头,“我没事,可能是午后淋了雨,有些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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