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道禁令,凤非离不得不忍痛放弃掉他排演了两个多月的凤阳大戏,但爱人也不是每天都过生日的,这样平平淡淡过去实在令他心有不甘。在跟闻烈那个机灵jīng怪的像是天外来客般的小qíng人闻小保进行了一番jiāo易之后,他从小保手中买到了一个名为《美人鱼》的故事,并将之改编成弹词演唱给宫棣听,算是当作一份贺礼。
宫棣原本不太喜欢听弹词,但因为是凤非离送的,还是忍耐着听了下去,谁知一听之下,不自禁就被这个凄美真诚的故事所吸引,竟听得呆住了。
“你要是不爱我,我也要变成泡沫哦。”凤非离似真似假地玩笑,但一看见宫棣剧变的脸色,还是不忍心地抱住他哄道,“骗你的,我要永远缠在你身边,打都打不走,才舍不得变成泡沫呢。”
宫棣紧抓住他的手,说不出话来。凤非离有些后悔自己这个玩笑,忙命端热茶来。
侍立在旁的文书女官映娥忙呈上茶盅,凤非离喂宫棣喝了两口,将茶盅递还给映娥,打量了她两眼,问道:“好像以前没见过你?”
“奴婢是新来侍候陛下的。”映娥忙跪下答道。
“映娥很能gān的,她来之后,朕的书案轻松多了。”宫棣平息了一下qíng绪,cha言道。
凤非离又瞟了映娥一眼,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岁末来临,凤非离回邺州祭了祖,在正月初三就赶回了京城。两人在灯下对弈了一局,看窗外鹅毛大雪,一时动了出门的兴致。
“映娥,去把紫貂大氅拿来,本王与皇上要微服出宫逛逛。”凤非离吩咐道。
“你说去哪里好?”宫棣问道。
凤非离想了一阵,建议:“去闻家吧。听说闻烈那个小qíng人在初冬的时候就已经穿得像棉包子似的,咱们去看看他如今是何模样?”
朱宫棣其实只想和凤非离一起出门走走,并不在乎去什么地方,当下答应了,穿上映娥递上的紫貂大氅,两人悄悄从侧门出了宫,乘着轻便马车向闻府驶去。
冷血的刺杀,发生在距离闻府不到百米之处。
数十个白衣人突然从雪中bào起,满天白絮掩住了凛凛刀光,朱宫棣只感觉到自己被紧紧护在有力的臂间,耳边激响着利刃的尖啸声。
恍恍然中,仿佛回到了当年与柳儿的逃亡之夜,bī人的杀机,刺骨的寒意,还有恋人凝固的微笑。
凤非离抱着宫棣在剑刃间游走,手中执着一柄刚刚从敌人那里夺来的青锋剑,身上已溅着几处血迹,头发也微微散乱,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妖魅之美。
刺客的人数众多,而且个个身手极佳,纵然凤阳王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在无援兵的qíng况下,也不免渐渐落了下风。
宫棣眼中却没了剑光的影子,他只是牢牢地盯住了凤非离。若是天命如此,那么这一次,一定要死在一起。
就在两人被bī退到墙角的危急时刻,来攻的白衣人突然大乱,只见几道寒芒闪过,闻烈、琛棣与另外一个宫棣不认识的少年一起出现,未几雪地上便横七竖八地躺满了白色的身体。
凤非离轻轻吁了一口气,慢慢放松紧抱着爱人的手臂。
刺客很快就悉数被制服,闻烈走上前来,刚问了一声“你们没事吧?”,脸色就是一变。
宫棣只来得及瞟到一道冰蓝色的寒光,身体便被推跌在雪地上,等抬起头来,只看到凤非离静静站着,一个女人被打得伏在地上口吐鲜血,全身上下罩着白袍,正是他的文书女官映娥。
“非离……”他轻轻地唤着。
没有响应。修长的身体晃了一晃,慢慢软倒在地。
“非离!!!”嘶喊着扑过去,按住他胸口汩汩的血流,居然是凉的。
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白,泪水奔涌而出,恐惧、绝望、悲痛、愧疚排山倒海般涌上,原本脆弱的弦在一瞬间断裂开来,整个人立即崩溃。
“小宫……”凤非离的眼睛睁着,握住他的手,仿佛有话要说。
但是不要。他再也不要听这临终的安慰,他再也不要看那qiáng忍着痛苦的微笑。他要凤非离活着。活着在他身边。
如果要演戏,他就陪他演,如果要爱,他就给他爱。
只要活着。
有人在拉扯他紧抱着凤非离的手臂,有人在他耳边大声说话,他拼命地挣动着,嘶声哭叫着,不听,不肯放手。
这一次,绝不能再放手。
无奈之下,他被连同凤非离一起抱了起来,不知抱到了哪里,也不知大家在gān什么,他只知道怀里的身体,依然是温暖的。
凤非离的眼睛,一直睁着看他,看着看着,从不落泪的凤阳王,眸中也浮起了水气。
“对不起,小宫,对不起……,我没有事,我不会死,你……不要怕……别怕……”暖暖柔柔的声音一直在耳边低喃,翻来覆去,说了几十遍。
宫棣僵硬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空白而疯狂的双眸渐渐回复了一丝生气,怯生生地碰触爱人的脸,怯生生地问:“…不死……真的不死……”
“对,不死,永远在你的身边,永远不会化成泡沫。”凤非离回抱着他,柔声道。
“大哥,你别担心,大夫刚才看过他,脉相很好,他不会有事的。”琛棣轻声解劝,用厚厚的被褥裹住哥哥冰凉的身体。
闻烈身边滚出来一个小棉包子,手里端着碗姜汤,笑道:“皇上,你冷吧?喝了这个就不冷了,很灵的。”
凤非离伸手想帮他接过来,宫棣赶紧按住他,急急地说:“你别动,我自己喝!”
姜汤里加了安眠的药粉,喝下去没多久,略略定下心神的宫棣就伏在枕边睡着了。琛棣小心地抱起大哥的身体,放到chuáng上,凤非离给他严严地盖好被子,神色凝重地坐了起来。
“你演啊,这下演过头了吧?”闻烈双手抱胸,冷冷地道。
琛棣惊跳了起来,大叫道:“你没受伤?你居然是装的?!你这个冷血的家伙,你竟忍心害我大哥伤心成这样?!”说着便怒气冲冲地要扑过去,被闻烈一把拉住。
“我本来只想听听他的真心话而已,”凤非离轻轻抚摸着宫棣的头发,目光中柔qíng无限,“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难过,我原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他了,今天才发现其实他感qíng的深度,是值得我花一生去挖掘的……”
琛棣与闻烈都静默了下来。比起凤非离来,他们两个更加要震惊得多。长久以来一直以为,那个冷淡疏漠的人是没有感qíng、不会爱的,然而今夜所看到的,仿佛就是另外一个人。
“你这人也真是的,好端端什么不好演,偏偏要装死,现在可好,连你在内,大家都吓到了!”琛棣咳了一声,恨恨地抱怨。
“他刚一扑过来我就后悔了,但是没办法,他哭成那样,我实在不敢就这样招认自己是装的……”凤非离叹息着,拍抚睡梦中仍不安稳的恋人。
“对了,你怎么知道他是装的?”琛棣转头问闻烈。
闻二少爷耸耸肩,道:“他是什么人?既然早已查出映娥是栉王的qíng人,又安排我们一起设下这个局让她自投罗网,一切都设想得天衣无fèng,岂会这么不小心让她得手?再说了,你见过刚流出身体的血是凉的吗?”
这时小棉包子又滴溜溜地滚了进来,兴奋地说:“外面的雪已经积了这么厚!你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闻烈瞟了一眼正旁若无人地碎碎亲吻恋人的凤非离,叹道:“出去吧,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说着便拉了琛棣一同离开。
门轻轻阖上,沉睡的宫棣动了动身子,神qíng极是不安。凤非离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进怀中慢慢摇晃着,宛如在哄一个婴儿入睡。
“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对,”呢喃着对梦中的恋人许下诺言,“我发誓,以后再也……再也不骗你了,永远…也不会再骗你了……”
门外廊下,琛棣看着天空中飞卷着的鹅毛白絮,长叹道:“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他们居然真的相爱。你认为大哥会幸福吗?”
闻烈挑了挑眉,反问道:“你说呢?凤非离会允许自己所爱的人不幸福吗?”他含笑看着在雪中玩的不亦乐乎的小棉包子,再回头看看屋中透出的那一片柔润温暖的灯光。
既然已经忍受了如此多的迷茫和痛苦,怎么可以,不幸福呢?
(完)
凤非离番外
“啪”,纵横黑白,一子定江山。
凤阳王微微笑着,笑得魅媚入骨:“不要忘了我们的赌注哦。”
皇帝陛下涨红了脸:“不就是一夜嘛?又不是没有来过!” “不对,不对哦!”凤非离摇着手中的扇子:“是在这一整夜里任我为所yù为,不得拒绝哦!”
“那又怎么样?”
“君无戏言,现在就履行你的诺言吧!”
凤非离拉住宫棣往内室走去。
宫棣狠狠一脚踹了过去:“天还没黑呢?你的脑子里就尽想这些东西吗?”
“是早了点,不过没关系,”凤阳王掌风过处门关帘落,屋中渐黑,“这不就黑了吗?”
年轻的皇帝被qíng人剥得只剩下一丝半缕,丢在了chuáng上,盯着表qíng妩媚迷人的凤非离不能动弹。凤非离斜斜地从上方睨视着他,解开衣扣连着手中的扇子向斜后方一抛,将自己的外衫褪去。 “小熙呀~~~~~~~”于此同时,一声千娇百媚的娇啼响起。(这是在叫谁的名字?有米人记得?)
原名徐熙的凤非离脚跟一旋,猛地一转身,刚摆出防卫的架式,“啪”的一声,下落的扇子打在脑门上,而后眼前一黑,~~~~~~~~~~飘落的外衫罩在了头上……
慢慢揭下头上的衣服,眼前出现的是一张同声音一样千娇百媚的脸。斜飞入鬓的眉,眸光流转,秋波四溢,眼尾高挑,眼角含笑,别有风qíng。
“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吗?”妩媚一笑,那神秘闯入的女子亲昵地拍拍凤非离的脸,腻声说道。
凤阳王长长吁出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转身面向宫棣苦笑:“陛下,容臣启奏,你看到的这位同我一样妩媚动人的人是生我的娘亲!”(谁敢说不对?文章中只说了上一代凤阳王去世,没说他的老妈怎么了吧?)
望着皇帝瞪得快掉出来的眼睛,凤阳王仍然只有苦笑。“我爱演戏,我娘却是爱写戏,从我很小的时候起,平日里都见不到她,但她写好戏本定会出现,然后说给我听,完了便让我陪她演,日日夜夜,不演都不成。我的演技便是这般练出来的。我八岁之后(就是小凤入宫做人质的那年)她终于决定走遍天下,寻找她的绝世传奇,几年也难得回来一次。这次你为什么回来?”最后一句是对着自己的娘亲讲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风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