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过是惜才罢了。」
寒风chuī过,衣物飒飒作响。
太阳终于升起,挡在层云后面,映照出浑浊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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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木天降的同时,前后左右各方也自地底横七竖八地冒出凌乱巨木。虽不是极复杂,但一时间想冲出也是不可能的事。避无可避下,祈柳二人只得各往左右闪开,几乎是贴在树杆上才避开刮面而过的巨木。但这阵势一引动便一发不可收拾,巨木一根根自树顶滚落,也不知由何处而来,攻势漫漫,全无止境。
勉qiáng劈开数根照顶巨木,内息浮动,气血不畅,真气在经脉内狂窜,时断时续。柳残梦再也压不住伤势,虽是一掌劈出,但气息微弱,只能将巨木微移一下方向,整个木体还是当头坠下。
风声凄凄,带来生死边缘的寒意。柳残梦瞳孔一缩,木然地仰望巨木,负手而立。
「轰――」
破碎的巨响,碎木屑间,祈世子面带愠色,似将所有郁气都发泄在巨木上,不再隐藏任何实力。掌足所指,无不披靡,巨木纷纷粉碎,有些甚至未接近祈,只为他罡气所挡,便已碎散。巨木虽络绎不绝,祈的真力也象没有止境般,轻易便粉碎了所有的阻力。他也不管那阵法是什么来路,一路掌脚齐出破坏而出。
粗糙的木阵哪经得住祈这番bào力,随着巨木一段段解体,一颗被木阵阻住的巨石嘎叽嘎叽,突然压碎木头,向二人滚了过来,震得附近枯叶直落。
看着二人高的巨石,祈世子一脸铁青,周围寒气森森。
「我、受、够、了!」
伴随话落,巨石停止了滚动。
只一掌便挡下巨石冲势的祈冷冷收回手。
寒风chuī彻,巨石籁??地粉碎了一地。
四野突然静了下,什么声息都没有。
灰白的石屑因风而舞,沾到祈世子身上,黑衣有半身变成白色。当祈回过头时,光线正落在他飞舞的黑发上。苍白的脸颊,深刻的眉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带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仪。
柳残梦突然想起了九歌。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she天láng。
cao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
撰余辔兮高驰翔,杳冥冥兮以东行。
传说中的日神东君,应就是这般,即高傲,复冷酷,威加于世,带着无尽肃杀光化万物吧!
安静的不只是林子,为这qiáng势所惑,柳残梦一时也是无语。如他这般舌璨莲花的人也会有说不出的时候,若教听了,十个里至少有九个会嗤之以鼻。
祈看了柳残梦一会,突然微笑。「生死关头走一圈的感觉如何?」
柳残梦一听便开始叹气。什么神圣威仪,果然都是人类的心理qiáng加于别人之上的幻想。这小子还在记恨自己之前救了他一事,非要让自己处到相同qíng况,才肯出手相助。当下无jīng打彩道:「还好啦,祈兄果然是英明神武鬼神回避百毒不侵万邪莫近……」
祈觉这话听得耳熟,想想,自己每次惹了祸时,好象都是这么跟皇上说的,没想到有一天风水转轮流,这柳残梦是无鱼虾也好,不由心qíng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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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皇宫?养心殿
在批奏章的huáng衣男子突然打了个喷嚏。
嗯?是不是有人在想念朕啊?男子揉揉鼻子,放下朱笔,就听得有人急急冲进来,速度快得连太监要禀报也才扯了个开头。「宝……」
「皇上!」宝亲王手中纸张放下,「如何解释?!」
「这个啊……」心知肚明宝为何抓狂,有些小心地向后坐正身子,努力摆出王者至上风范。「祈很久没离开朕身边了,正好塞外红袖传来消息,庆国有变,你又去河南巡查……」
「你让祈去塞外,等于摆明要跟庆王大打一场了。」宝亲王脸色冷冰冰,连发怒也是冷冰冰,轩辕缩了下脖子,倒真有点后悔让祈离开,少了个转移目标的替罪羔羊。
「而且,让祈离开京城,真的好吗?」
轩辕闻言,微微笑起。
「云,你也该学着相信祈了。」
「不可能!」宝亲王斩钉截铁:「他已经背叛过我们一次!现在暗流都统管在他手上,兹体事大!」
「是这样没错……」轩辕转转手腕扭扭僵硬的脖子,叹了口气,懒得再劝了。
真是两个伤脑筋的心腹爱卿~
犹记多qíng 正文 第四回 试拂铁衣如雪色
章节字数:12326 更新时间:07-05-13 20:02
重回丙土之阵,那只小猴子大约任务完成,已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让想剥皮泄恨的祈世子气得牙痒痒的。
「别再分心,跟紧我。」柳残梦当先带路,发觉祈世子的分心,懒洋洋地提醒。「快到阵眼了,现在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一步踏错就难说了。」
祈收回目光:「比如?」
「这里护阵的是九转迷仙阵,以迷字为主,结合幻象。比如你现在这脚踩到这里……」指指地上突然出的小土块,「你马上就会体会到电闪雷鸣五雷轰顶的美妙滋味。」
「哦?」
「说是幻象也不尽然,这种结合茅山术法的阵法机关,是天下机关师皆退避三舍的麻烦物。你若堕入幻象,jīng神上受到影响,就会表达到身体上。你若在阵中感觉断了手,现实中,你的手臂就会真的骨折。」
「嗯……」祈世子沉吟了声,轻笑:「柳兄怎么突然变得积极了,讲解得如此详细,区区感动不已。」
柳残梦没好气道:「都走到这了,在下也不想再功亏一溃。世子请专心,不要跟差了,不止是五雷轰顶,地水风火皆不会缺。若真不幸踩错,只有请祈兄善自珍重自己想办法脱困,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
「柳兄这话真教人齿冷啊!」祈眉开眼笑,全无齿冷之意。走了几步,试探xing地要一脚踩错。柳残梦眼角余光瞄着了,急叫:「小心,别踩――」
慢条斯理地收回脚,祈吃吃笑道:「这是自然。」
心知被耍,柳残梦懒得理他,继续算着步伐。
祈脸上笑嘻嘻的,心下也在冷笑。
好你个柳残梦,果然是忘恩无qíng,我救了你,你却想借机博取我的信任。
也罢,就看最后是谁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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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没有声响的幽魂林,应天奇翟地起身:「果然被国师说中,幽魂林已困不住那两人。」
早有人送上桌榻之类给二人歇息。国师盘膝坐在净榻上,双眸微阖。闻言抬了条线,向一旁侍从道:「回报单于,时候已至。」
随着国师话落,幽魂林常年迷漫的烟雾已散,清晰可见幽魂林并不如之前目见那般,仅是片丛林。林分五色,各有一旗杆为阵心。此时中部的土huáng色旗杆已倾斜。
应天奇翟然起身,披风一甩。
「你要亲自出手?」
「引荐柳残梦见单于的正是在下,今日之事,在下难辞其咎。」应天奇说这话的时候,再也不是之前郁郁寡欢的十丈软红。权杖在手,冷然叱道:「五纵为一梯,向中心,缩小包围。」
然而,当包圈缩到极致,丙土阵内密密麻麻都是士兵时,他们还是找不到柳残梦二人。这重重严密的包围,可说是连只蚊子都飞不过。这两人却似凭空消失了般,即无衣影,也无人影,全然不曾存在在这树林,连藏獒都无法嗅出两人曾落身何处。
倾斜的棋杆上,挂着一块黑布,晃啊晃的。布上有着端端整整,银钩铁划的数行大字。
「原老头,下次有机会,再找你较量」
没见到柳残梦,应天奇不知是放心还是失望。但看到那黑布上的字迹时,脸上表qíng却有些怪异,不着痕迹地看了国师一眼。
国师嘿嘿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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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傍晚的阳光晦暗,不到申时,天色就一片昏沉沉,纵是疏林也难明亮。
一群野鸟发现有生物入侵自家范围,惊得扑簌簌飞起,却被来人衣袖一拂,统统击晕在地面。
「晚上要吃烤小鸟?」旁观者凉凉问着。
「当然不!只是不想bào露形踪。」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祈世子清了下嗓子,不想承认自己现在是看到任何生物都先下手为qiáng。「饿了一整天,要吃就得吃丰盛点。」
说罢眼珠子转了转,看向柳公子,柳公子不抱指望地苦笑:「在下是伤患……」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这不妨碍你打胜野猪跑胜獐鹿跳胜山jī吧!」祈世子笑吟吟地随口就列了一堆,「莫要说你连……」
为了不至被畜牲并上等级,甚至更不如,柳公子只有摆摆手打断:「好好好,我去打猎就是……」
说完,又嘀咕了声:「真是一点也不懂得怜悯病人……」
「怜惜区区当然是有,不过一向只留给美人儿的……」祈世子理所当然地反驳了回去,说到这,微噫了声,看了柳残梦一眼。
柳残梦等着祈世子接下来的话,祈世子却笑笑打住,指着身旁溪流:「顺流而下,我在下游等你。」
柳残梦回来时,就见祈不知从哪里挖出一个带着泥的包袱,显然是早就埋好在退路上的。包袱打开,里面是些衣服伤药等等,祈已经将身上的夜行衣换回了惯穿的huáng衫,随手挑出一件灰色的,扔给柳残梦。
柳残梦放下猎物,看着灰衣叹气。
「耶,你这表qíng,是有什么意见?」祈世子挑起眉,笑嘻嘻道:「不过区区一向很好商量的,要换也没问题。这件灰衣最是低廉,才二十两银子,这件蓝衣一百两银子,这件紫衣……」
「在下完全没意见。刚才叹气只是没想到世子居然有这么朴实无华的衣服,在下看得实在很感动!」在祈世子指着衣服报出更多高价前,柳公子飞快地接过灰衣,三两下换好,「我们可以开始准备晚餐了吗?」
一个是君子远疱厨,一个是钟鸣鼎食出身,猎物是打回来了,要怎么处置却让两位公子哥儿头痛了好久。山jī研究半天,因皮毛丰盛拔之不尽而放弃不用。剩下一只huáng獐,剥皮去内脏,用水洗洗,再架上火烤了。
祈世子今次倒没有从袖子里变出个铁锅,却从怀里掏出些瓶瓶罐罐,据说是盐巴花椒之类的调味。烤得焦huáng滴油香喷喷的獐ròu一抹盐巴,连柳公子也不得不承认,当年在昆仑山,若有想出烤ròu一菜,或者就不会发生那幕人间惨剧。
祈世子的意见更倾向――饿晕头了什么都好吃,无关手艺。
自然,这是因为烤ròu的正是负债累累的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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