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最美是尽头，人间无奈重夕阳。
那时他太年幼，不懂娘亲这样的两句诗中，究竟饱含了怎样的哀伤。
痴痴的，不知道自己泪水竟然无声滑？？，不知道箫声何时停滞，更不知道，那个男人起身，走近自己，知道，一只些微粗糙的手指，磨挲着自己冰冷的肌肤，仿佛火灼。
“对，对不起…”聂暮霄惊惶的后退两步，知道自己终究是扰了旁人的静谧。
他却没有注意脚后的石台，身体失去中心的向后仰倒，几乎可以预见之后的惨痛。
“小心！”一双贲实的手臂，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身体，顺势之间，他撞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却在某种难以形容的气息中失神须臾。
衡巽嗅着怀中人发间淡淡的味道，深吸一口气，不留痕迹的扶着他，有礼却假装疏离的，“聂公子，你还好么？”
“对不起，在下失礼了，打扰衡公子雅兴…”聂暮霄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紊乱的呼吸，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乱。
“无妨。”衡巽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手，执起箫，“聂公子这么晚了，出来散步么？”
“嗯，雪他说的。”聂暮霄试图压制自己愈加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衡公子龋课颐懊撂了你的箫声，却是让人易感而伤。”
衡巽洒拓一笑，“江湖而已。”
聂暮霄一震，江湖，江湖距离他其实很遥远，但是被庙堂种种残忍伤得体无完肤之后，他忽然想要感受一下江湖，是真的可以随心所yù，还是只能随波逐澜，一时间，他觉得惶然如梦。
“抱歉！”衡巽看他脸色x那间惨白，醒悟自己也许提及了他的伤心之事。
“衡公子客气了。”聂暮霄露出一抹几乎无法称之为笑容的表qíng，“在下可否一问，江湖又是什么？”
衡巽深深的看着他，看他眼底那么期盼，忽然有些了悟，于是话带禅机的，“江湖是心，心中若可以海阔天空，无论哪里，都是江湖。”
聂暮霄顿时明白了自己问这样一个问题的原因，当然更明白了衡巽如此回答的苦心，原来自己竟然卑微到了连为何生存下去都一再质疑，努力给自己寻觅着一个又一个理由，尽管微不足道，却让他如饥似渴。
夕阳渐渐坠下，仿佛带着无法漠视的伤。
“天黑了…”聂暮霄痴痴的说着，很奇怪的感觉，也许又是同病相怜，他曾经见过雪为此人医治，那样的金针穿透太阳xué，在他看来几乎是杀戮一般的恐惧，但是身边的这个男人，依旧无声无息的承担。
“嗯，金乌坠地，月满西楼，原本就是自然之常。”衡巽试图开解这个心若死灰般的男子。
“就像人之生死，也是红尘常事。”聂暮霄随即接道。
“红尘么？我们江湖人说，可以看透，但是不可以看破。”
衡巽意味深长的。
“看红尘……么？我看红尘，便是这一径夜色。”红尘在他心中，原本就是黯然无光。
“如果，有人可以许你日出东方龋俊焙赓闵音高了三分，纵是息魂焰帝，此刻也仿佛青涩不知事的少年一般。
聂暮霄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的望这远方已经模糊的山峦，他知道，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因为……他不配有这样一个人。
久久的，夜风微起，聂暮霄瑟缩了一下，才发觉自己被雾岚打湿的衣衫有些挡不住这寒意。
衡巽无声的解下自己的外袍，为他披上，“你先回去吧，莫要着凉。”
“你呢？”聂暮霄惊诧的问着。
衡巽深深的凝望着他，“我在这里，用箫声陪你－”于是执起箫，再一阙天籁。
聂暮霄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缓缓的暖了起来。
转身，朝着灯火依旧的小筑走去，那里，他的征儿正在等着他。
身后的箫声，一路相随。
绮nüè之随波逐澜 章二 遣思 第十八章
章节字数：2412 更新时间：08-05-28 17：29
这样平淡的养生的日子，之于衡巽，之于聂暮霄，都是平生仅有的，所以闲暇的时候，聂暮霄可以一边照拂着chuáng榻上熟睡的征儿，一边看着自己心仪的文典，衡巽则可以在无人的溪边以箫为剑，舒展一下筋骨。
当然更为悠闲的雪堕尘和银霜祭，重复着他们不为人知的幸福。
他们并没有去寻找失踪以久的谶，用雪堕尘的话说，缘起缘灭，都是定数，谶与他的师徒之缘，在这一劫之后，算是灭了。
午膳很简单，青菜豆腐，加上不知名的菌汤，邃血小筑向来都是茹素的。
雪堕尘摆好了碗筷，不留痕迹的踩了正在拼命撇嘴的伴侣，谁让他吃惯了大鱼大ròu，然后对着一边视若不见的衡巽，“衡公子，麻烦你去叫一下暮，他在潺阁给小狐洗澡吧。”
“好的。”衡巽点头，起身而去，没有细思。
“洗澡……”银霜祭慵懒的看着自己难得抿嘴偷笑的恋人，“不是你让他抱着那小鬼泡两个时辰温泉？”
“差不多啊。”雪堕尘理直气壮的，眼底是一抹更加少见的黠意，他的用心良苦，也只有身边的人最是清楚。
“我发现……你也学坏了呢。”银霜祭搂住恋人的腰身，舔拭他敏感的耳垂。
“我坏的时候，你还没有见过呢。”雪堕尘轻描淡写的撩了恋人一眼，却与他往日的温柔大相径庭，仿佛妖魅天成一般。
“到底，怎样的你……我没有见识过呢？”银霜祭加重了彼此之间的唇舌jiāo哺，此刻妄qíng。
雪堕尘没有更多的抗拒，偶尔肆qíng。
◆◆◆
衡巽知道潺阁，那里其实是一处由天生暖玉砌成的浴池，引来温泉活水，四季不断，事实上他也曾在那里泡洗过，毕竟霰仙人又在水中加了数味药引，让这泉水更加滋补身心。
但是当他靠近的时候，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活色生香的一幕。
魅色惊心动魄的美人，黏腻着莹白肌肤的湿濡黑发，一樱不点而朱的唇，一双似蹙还怯的眉，蕴然似睡非睡的眼，也只有销魂二字可以形容，更不用说此刻他的怀中是一个白嫩可爱的婴孩，正在与水嬉闹着，天生温柔，渗透在随风而舞的白纱之间。
“征儿乖！不要抓爹爹的头发。”聂暮霄此刻却有些哭笑不得的，长时间的泡浴让他浑身酸软慵懒，此刻勉力抱着怀中的宝宝，看他有些皱褶的嫩红颊侧，不由心疼起来，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于是正待起身。
而他怀中的小狐宝宝，咿呀作语，宛若嫩藕般的小手挥舞不停的，却丝毫没有拽痛他的爹爹的发丝。
衡巽呼吸一滞，但见那对父子竟然准备出浴，一时间，那记忆中的活色生香全部涌了上来，仿佛映衬他的遐思一般，那两朵诱人的滟红茱萸，在略显冰冷的空气中颤巍巍的绽放开来，凝了一滴尚未gān涸的泉水。
“征儿……不要闹了……爹爹要给你擦gān身体呢。”聂暮霄感觉到一丝寒意，更加心疼年幼的儿子，慌忙去拿木榻上的布巾，谁知脚下湿滑，整个身体蓦的失去重心，直挺挺的向后面温泉仰去。
“小心！”但见一道弧光，衡巽总算来得及抱住那个纤细孱弱的男子。
一时间，四目jiāo接，似有什么胶合柔软起来，空气也不由的蒸腾，仿佛要夺却他们之间的最后空气。
衡巽感觉到触手肌肤的渐渐冰冷，总算是回了神，不留痕迹的扶着聂暮霄，眼神却没有一丝亵渎的，只是目视着那张惶恐jiāo织着莫名失神的容颜，声线不由的温柔了几分，“把孩子给我，你赶快更衣，小心着凉。”
“啊……”聂暮霄这才反应过来此时自己的赤luǒ尴尬，惊惶失措的推开他，抱紧了怀中的小狐宝宝，仿佛想要从稚子身上汲取某种力量一般的，低垂的脸被湿腻的发丝半覆着，足下却踯躅起来，木榻的方向，被眼前这个男子硬生生的挡住，他随即转身，想要重新躲回温泉中。
一件温暖柔和的披风，轻轻的包裹住他混乱的身体，耳侧是温热的气息，均匀的喷洒在他敏感的耳际，“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衡巽默默的叹息着，然后转身，离去，内力均匀的留下这样的余音，“雪大夫让我来告知你们，该用膳了。”
……
之后聂暮霄不知道自己究竟怀着怎样紊乱的心思，迅速却也忙乱的为自己和孩子穿着整理，然后足下混杂的朝着邃血小筑走去。
一片白色的无名花瓣，轻轻飘落在他的发丝之上。
雪堕尘看见门外湿腻着黑发的聂暮霄和昏昏yù睡的小狐宝宝的时候，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起身从里屋拿来布巾，温柔的迎了过去，覆在他的湿发上，耐心的擦拭起来，间或几分责备，“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已经夏末，小心着凉呢。”
“雪，我……”聂暮霄暗自庆幸自己颊侧的灼烧被遮掩，嗫喏几分，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不经意搂紧了怀中的宝宝，仿佛想要从那稚弱的身体上汲取力量。
“等一下，稳住气息，让我帮你把头发弄gān。”雪堕尘扶住他看似孱弱的肩膀，单手抚摸着他的发丝，暗暗催动内力，聂暮霄但觉一股柔和的温热气息缓缓的包围着自己，不过须臾，湿濡的发已经几乎gān透了。
“祭，该把媚丝叫来了，小狐都饿坏了呢。”雪堕尘爱怜的从聂暮霄怀中接过委屈的瞪圆一双黑水晶般的眼睛的小狐宝宝，吻了一下他粉嫩的颊侧。
“哼！又饿不死！”银霜祭因为恋人的一记轻吻怒气勃发，恨不得用眼睛she透那个尚不到三个月的无辜婴孩。
“祭！”雪堕尘几分拂然不悦，随即从一旁的红陶小炉中盛了一碗加入数味药材jīng心炖煮的jī汤，“暮，不要理他，你先润一下肠胃！”
聂暮霄温和却又带了三分怯然的微笑，小心翼翼的品尝着那味道绝美的jī汤，却总是觉得一道灼灼的视线，盯着自己，他惶惶，抬头，看见从未见过的眼神。
并非绝然的占有，更不是什么猥亵的逡巡。
只是一种纯粹的关切，还有什么更深的味道，让他一时间，心下惴惴。
雪堕尘不留痕迹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衡巽这样深qíng款款的望着暮，仿佛已经痴了一般，他意味深长的哄着小狐宝宝，心中已经百转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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