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思也索xing不理他,盯着纸条上的最后一句,想破了脑袋:“这最后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倏忽六十秋,红豆意深重?”
纸条上的内容无非写的就是卜颜已见到自家哥哥并为其清了蛊,原本是打算回华城,现下却改了主意决定去苏州的原因等等。前边都是大白话,末了却来了句好似诗又不是诗的话让人二丈摸不到头脑。
这边,顾卿终于擦好了匕首。归了刀鞘,揣入怀中。站起身子,施施然走到南思旁边,拿了他手中的纸条。
本是随意扫了两眼,但看到最后两句,目光却似被定住了一般。
许久都不曾移开。
半晌才突然笑了起来,嗓子压得又低又沉:“倏忽六十秋,红豆意深重……嗯?”
南思被顾卿刻意压低磁xing过头的声音弄得有些身体不适,没好气道:“到底什么意思啊?你倒是懂了?懂了就说给我听听。”
南思的语气绝不算好,他为自己读不懂这句话感觉很烦躁。
但顾卿却一反常态的好脾气,语气都好得很,慢悠悠地看了眼南思,道:“我们离开华城已有二十五天了吧。”
“嗯。”南思点了点头。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南思依旧想不通。
“那信又是何时收到的?”
“五天前。”南思看了眼信的落款日期,答道。
顾卿不再说话,将纸攥在手中,揣进了袖子。起了身,竟是要出门去。
南思急了,赶紧道:“你等等,你还没说清楚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呢!”
顾卿回过头,神色难得温和,唇边噙着笑:“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有句话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
南思无话,眼睁睁看着顾卿面带笑意地转过了身子,而后含笑踏步出了门。
所以说?这句话是小颜写给顾卿这混蛋的qíng诗?!
南思拍了拍桌子,咬牙道:“鬼才相信!”
这个打击显然有点大,南思扶着桌子坐下来,可是却是越想越觉得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只好取出了怀中另一张纸条。
其实每次传送消息的纸条都是有两张的。
刚开始南思还不知道其中一张是齐渊专门给自己的。
第一次收到消息的纸条的时候,还傻不愣登地直接当着顾卿的面都拆了。
直到见着了第二张纸条上写着:“我好想你”的时候。
才尴尬地反应过来。
自此便乖乖地把有写着“思”字的纸条先给收了起来。
南思从自己怀中拿出了早上自己先一步悄悄拆了的纸条。
纸面展开,
只见上面的字,笔锋苍劲有力。颇为大气。
可与大气的字迹相反的是,纸上写的话却是―
我想你了。
“哼!”南思冷哼道。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再到我想你了。
想想想想!想什么想!那叫相思!相思!南思表示很嫌弃。
俗!真是俗!这都第三张了!还是想啊想的!都不会换换吗?南思表示很生气。
“都跟在小颜身边这么些天了,也不学学人家,用个什么红豆啊三秋什么的。”南思气得直接把纸一巴掌拍死在桌上。
不会,却又移开了手,拿起桌上的纸条,撇了撇嘴,虽是气呼呼的样子,但手上却是将纸条再次认认真真叠好,放入了怀中。
南思的脑海里浮现出某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只觉心口更气,咬着牙恨声道:“你个假书生真是俗死了!”
六日之后,齐渊这边倒是没收到回信的纸条,反而是收到了一袋红豆。
这时齐渊才醍醐灌顶般地反应过来。
递了红豆于卜颜,无奈道:“你们这俩小年轻不带这么玩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的糖是红豆味的,喜欢吗~
倏忽六十秋,红豆意深重。作者菌继续瞎掰句子中。把“一日三秋”和红豆这种中国经典表达相思的东西混在一起,凑出了一个句子。
☆、第四十三章
大岷王朝以禾江为界划分南北两方。
禾江以南便是通称的“江南”一带。
而苏州则是江南盛景的最好代表,素有“人间天堂”之美誉。
水网密布,物资丰饶,风光大好。
虽到时已是八月左右,并不是到访的好时机。
但此间的处处风qíng倒还是让卜颜觉得心qíng大好。
一直都在赶路,现如今总算是到了苏州,齐渊与卜颜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两人的肚子也均是饿得不行。
于是赶紧找了家酒楼,要了一间雅阁。
机灵麻利的店小二端了一道菜上来。
“客官,请品尝。这可是咱松鹤楼的招牌菜之一松鼠鳜鱼。”
这道上了,桌上的菜也算是齐了。
于是卜颜放下了一枚碎银,当做是那小二的赏银。
那小二也是明白人,收了碎银,道了句多谢客官,两位客官慢用。
便赶紧手脚利索地走了。
盘中的鱼经过雕花,煎炸之后,形状酷似松鼠,尤为有趣可爱。色泽酱红,鲜艳明亮。鱼香混着酸甜的糖醋卤汁,惹得人实在是胃口大开。
取了面纱,卜颜执起一旁的筷子动手取了一块鱼ròu,入了口。
鳜鱼又称桂花鱼,ròu质细嫩,骨疏刺少,更何况此道菜的鳜鱼是去了骨的。
那便只剩下诱人滑嫩的鱼ròu了。
入口的鱼ròu外苏里嫩,甜酸得当。吃得人心头一本满足。
七八日下来的困乏,一下子被苏州的美食给治愈了。
齐渊对此也甚为满意。
两人心满意足地吃了顿饭后,打探的消息也到了。
林弦之比他们先到苏州两日,不过还未去过秦老将军府上。出行也未摆明自己是中书侍郎的身份,而是简装出行,住在一家小客栈里,低调得很。
也不知道在玩什么花样。
齐渊与卜颜略作了一番合计之后,决定先去那小客栈一探究竟。
主意已定,事不宜迟。
两人又匆匆赶去了那家小客栈。
小客栈的位置异常地偏僻。窄街偏巷的最底处。
门面很小,唯有离人客栈四个字倒是写得大得出奇
里面也是极为的普通。几张木桌,几把木椅,两三个客人零零散散地坐着。柜台上的女人似乎是客栈的老板娘,此刻正低着头,拨弄着算盘,啪啦啪啦打得倒是极响。店小二趴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支着下巴,合着眼,却不是在睡觉,因为在桌子下他的腿正一晃一晃地动着。
见门口有人了,谁也不出来迎接一下,倒是人人都各自顾各自的。仿佛不曾看见门外多了两个人似的。
齐渊与卜颜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了打算。
“倒是还不曾见过这般开门做生意的店呢。”卜颜笑道,随即转了身子,竟是要朝另一家客栈走去。
齐渊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赶紧跟了上去。
“阁下非离人,我离人客栈自是收不得的。”
卜颜闻言转过了身子,面上依旧带了笑,道:“掌柜怎知我非离人?我父母已过世。无双亲,孤独存活于这世上,也不算被离弃了吗?莫非掌柜这店的离人不单单是说家?”
女子素白纤长的手依旧拨着算盘,听到卜颜的话后,抬眼看了卜颜一眼,又低下头去,语气淡淡:“公子人虽年少,但却已无双亲可奉。也算是孤苦。既是如此,那么公子便入住吧。”
“多谢掌柜。”卜颜作揖道谢,一旁的齐渊也点了点头以示谢意。
随后两人便入了客栈。
屋子虽是简易了一些,倒也算得上是gān净。
小二一直未曾说话,只是出了门时道了一句客官好生歇息。
不冷不热的。
打从进了门的那一刻开始所有人对卜颜的态度都是这般,疏离得很。
倒是看齐渊的眼神颇为奇怪,复杂得很,隐约似在期盼什么又似乎在愤恨什么。
卜颜坐在木桌旁,皱眉深思。
“你可有主意?”齐渊在一旁问道。
“他不肯见我,却又默许我住在这。”卜颜倒了一杯茶递于齐渊。
接过茶水的齐渊沉默了半会,手缓缓转动着光滑冰凉的茶盏,道:“那你觉得他是何意?”
卜颜抿了口茶水,gān脆利落地答:“我不知道。”
这一答案倒是大大出乎了齐渊的意料。
“你不知道?”
卜颜点了点头,紧锁的眉头却又舒展了开来,竟是笑着:“他要做什么我自是猜测不到的,不过……我要做什么那就是我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bī他现身?”齐渊恍然大悟。
“他若是执意不肯相见,我怕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卜颜摇了摇头。
“怎么会……?”
“毕竟我们现在是在离人客栈里啊。”
齐渊这才明白,他们是被困在这处了。离人客栈中的人身份表现得很明显,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要掩藏的意思。
离人,离人。国灭族亡,国土沦丧。既无家可归,也无国可依,唯有颠沛流离背井离乡之苦。
这离人客栈明摆着就是经历过亡国之灾后侥幸活下来的巫蛊族人聚集的地方。
他们蛰伏在此,隐忍地过一日又一日,积蓄着仇恨的力量,等待着时机。
现在时机来了……
齐渊想他们是知道卜颜与自己的身份的就如同他与卜颜知道这客栈中的人的身份一样。
但不同的是……
他们更知道自己的血统的身份……
他身上有着巫蛊族的血液,他的母亲曾是巫蛊族公主……
手中的瓷杯被捏得“咯咯”作响。
突然间手心湿热,瓷杯在过大的力道压迫之下,碎了开来。
“齐将军……你……?”卜颜微愣,随即赶紧走过去察看齐渊手上的伤势。
却不想,齐渊却是站起身子,后退了几步。与卜颜保持了距离。
客栈中的人对自己态度表现得对自己那么明显,更何况卜颜已经知道了客栈中这些人的身份,更没有理由不怀疑自己与巫蛊族之间的关系。齐渊心中是慌的。他知道自己欠了颜家什么。也知道自己当初犯下的错是一辈子都挽救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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