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君合咬牙道,“好手段。”
“怎的?”建元王笑道,“你为他不平?”
君合冷笑道:“在王爷眼中,我们这些,自然都不算人的。”
建元王大笑两声:“是。”
君合默然。
建元王又道:“可是你比起谷寻梅,与我四哥更相像,当日在安华宫我初见你便吃了一惊,也就对你立时起了疑心,而今看来果然没有疑错。”
君合道:“就算王爷不信,奴才也只有一句话,奴才确实不知自己的身世如何。”话刚说完,君合忽想起左肩胎记之事,思量着要不要提一提,但转念一想,此事已问过寻梅,他是孙家人尚不知,建元王又如何得知,便作罢了。
建元王浅笑道:“无论你是真的不知,还是装作不知,在我弄明白之前,你是不能离了这里了。”
君合道:“那奴才还要多谢王爷款待了。”
建元王笑道:“何必客气,将来自有你回报之处。”
自那日后,建元王也未再来,君合身上的伤一日日康复,不知不觉已过了月余,指甲也都重新长了出来,竟完全看不出曾遭受折磨的痕迹。君合身体恢复,便时常在王府中走动,虽时刻有仆人侍女跟着,却也并不阻止他往来。
不消数日,君合便将建元王府上下转了一遍,却发现这偌大的王府无数的仆从,竟只有建元王一个主子,莫说王妃,连一房小妾也无,君合纳罕,建元王而今也是而立之年了,纵然自己不想娶亲,难道皇上太妃也不管他?因又想到公诚之事,又不免怀疑建元王也好男风,只是便是如此,也该有个小倌男宠才是,如此实在让人奇怪。
天气已渐渐入秋,君合被困在建元王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心中挂记炜衡,也不知他在宫中境况如何,每每无事可做只得在王府中游dàng,眼中却暗暗留意着可以逃脱的线路,这日正在闲逛,忽听身后一声“君合?!”,他回头看时,不知是谁,且看下回:辗转周折再逢故人,颠沛流离又至新处。
☆、辗转周折再逢故人,颠沛流离又至新处
却说君合忽听得有人唤他,忙转头去看时,竟是忠慧王站在不远处,心中一惊,忠慧王边走近边道:“真的是你!你怎的会在六皇叔这里?”
君合未料到会在此处遇着忠慧王,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又恐自己乱说怕到时无法圆谎,只得先恭敬行了一礼,道:“奴才……奴才被王爷带到这里,应是有什么安排的,只是……奴才也还不知……”
忠慧王疑惑道:“这倒奇了,你来了多久了?怎么换了这么一身衣服,我险些没有认出来。”
君合心中慌乱,若是当初在宫中,敷衍扯谎倒也罢了,而今自己受困在建元王手下,一个应对失当不知找来什么祸事,只得岔开话题道:“王爷几时来的,建元王不在府中吗?”
忠慧王道:“我此前不是被父皇禁足了嘛,这才得以出来,我便来寻皇叔,偏偏他不在,我便四处转一转,等一等他。”
君合怕他说完又继续问,忙接着道:“王爷果然和建元王亲厚,连王府后院也可以自由出入的。”
忠慧王笑道:“这是自然了,我自小和皇叔在一起,这王府里一糙一木我都认得的。”
正说着,一名仆人跑了来,说建元王回府了,君合心中松了一口气,忙道:“王爷快些去罢,莫在奴才这里耽搁了。”
忠慧王疑惑道:“你究竟在这里做什么?还没告诉我。”
君合道:“王爷……问一问建元王自然就知道了。”
忠慧王眉心微蹙,点了点头,随家仆去了。君合如临大赦,连忙回了自己的厢房,不敢再在外头闲逛,今日碰着的是忠慧王,不知明日就会碰见谁了。
他喝了几杯茶,心才放下,又有家仆进来,说建元王召他去前殿,君合又是一惊,建元王并未与他约好说辞,不知该如何应对忠慧王,却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君合步入前殿,见建元王与忠慧王正坐着喝茶,便行了一礼。
建元王看了他一眼,道:“既然他来了,你过会儿便领他回去罢。”
君合一怔,不解其意。
忠慧王颔首道:“也好。”说罢转头看向君合,道:“当日我叫你随我出宫你不肯,不然哪来这些周折,最终不还是要跟我去。”
君合不明所以,只得低头称是。
建元王道:“你这位父皇,不是我说,实在是有些不像样了。”
君合听这话是在说与忠慧王,便偷偷拿眼去瞧。
忠慧王叹息道:“是啊,我也没想到,竟连君合也不肯放过了。”
君合眼珠一转,心中已猜出了七八分。
建元王道:“碰巧当时我也在,你父皇去了之后,他便死命的给我磕头求我救他,我因想着当日你对他颇为欣赏,他也算机灵乖觉,便使了法子把他弄出来,原本就想同你商量送去你那的,没想到你直接找上门来了。”
君合心中诧异,建元王竟如此轻易将自己拱手jiāo给了忠慧王,也不知他是权宜之计还是另有所谋,却也只得跪下磕了头感谢他二人“救命之恩”。
忠慧王感慨道:“当日你不肯跟我走,我心中还有些怨怼,却也想着以你的本事在后宫也能混出一片天地来的,却未料才不过几个月,就生了这样的变故。这倒也是终究你我缘分未尽,往后倒可以真的做主仆了,哦对,还有师徒。”说罢粲然一笑,君合见了一时心神恍惚,仿佛见到了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二皇子。
君合道:“奴才不敢,定尽心竭力侍奉王爷。”
忠慧王忽又叹息道:“只是心愿只遂了一半,若能得观韬也出来,我真是再无遗憾了。”
听了观韬二字,君合忙去看建元王,果见他眼中一道jīng光闪过,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君合心中却一动,若能得忠慧王相助,或许能将寻梅与观韬一同救出宫来也未可知。便道:“事在人为,也看天意。奴才本也想对程容华尽忠的,结果却是如此,冷大哥能否为王爷所用,还说不准呢。”
建元王忽冷笑一声,道:“果然是君合,才认了新主子,便已经开始出主意想办法了,看来将来在忠慧王府也是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君合浅笑道:“王爷谬赞了,王爷对奴才的救命之恩,奴才也是没齿难忘。”
建元王目光冷然,君合只微笑相应。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建元王便命人摆膳,又让君合回房收拾行李,君合心中暗道自己何曾带过行李,却也只得听命回了房。果然有家仆送上一身低调小厮的衣服给君合换,又准备了一个轻装包裹,君合打开看了看,不过是些换洗物以及散碎银子,便放在一旁换衣裳。
才将衣服脱下,门忽然被推开,君合唬了一跳,拿衣服挡在胸前回头去看,却是建元王。建元王见他如此,笑道:“前几日在地牢中,你身上那一块我没看过?还挡什么?”
君合不卑不亢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建元王道:“忠慧王不知你的身份,你也该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去了忠慧王府,事事谨慎,不要走漏了风声。”
君合笑道:“王爷这一着奴才也想不通了,竟心甘qíng愿放奴才走?”
建元王冷笑道:“并非事事都能让你猜到的,我所做的,皆有我的主张。”
君合道:“那奴才就静候王爷大功告成之日了。”
建元王冷哼一声,不经意间将目光落在君合肩头,道:“你那里的伤怎么还没好?可别让忠慧王知道了在这里受刑的事。”
君合扭头一看,道:“这不是伤,是奴才身上的胎记。”
“胎记?”建元王眉头一皱,凑上前两步,道:“这分明是烧烫伤的痕迹。”
君合道:“长得像了些,但确实是胎记。”
建元王目光一凝,抬手要摸,君合忙侧身回避,建元王怔在原地,道:“你别动,我看看。”
君合听言,心中暗想,莫非他知道这胎记?可是寻梅都不知道,他如何得知?想着,只将头偏向右边,建元王抬手抚上胎记,道:“这绝非胎记。”
君合心中无奈,又听建元王道:“莫非……”
“王爷知道这胎记的来历?”
建元王沉吟良久,摇头道:“不可能。”
“不可能?”
建元王抬眼看着君合,问道:“你在宰相府府呆了多久?”
君合道:“自小就在的。”
“自小是多久?”
“这……自小就是自小啊,奴才今年十九岁,就是十九年了。”
“你在宰相府出生?”
“不是,是金大人抱养来的。”
“那怎么会是十九年?你几岁被抱养进去的?”
“这……奴才也不知了。”
“……”
“王爷……莫非真的知道什么?”
建元王看了看君合,摇头道:“罢了,你先随忠慧王去吧,此事……我再派人查一查。”
忠慧王府的马车之上,君合拘谨地坐在忠慧王身侧,忠慧王见他有些忐忑神qíng,笑道:“怕什么,你又不是头一次见我。”
君合道:“奴才私逃出宫,戴罪之身,恐怕连累王爷。”
忠慧王笑道:“不怕,父皇大约也只是一时兴起,一个小太监不见了,也未必会追究,况且有皇叔打点,也不会出纰漏的。”
君合又道:“话虽如此,奴才心中也不免挂记程容华,我如此不告而别,也不知皇上若跟她要人她该如何解释,何况她现在还有着身孕……”
忠慧王道:“你若实在不放心,明日我进宫请安,便叫人去打探一下。”
君合忙拱手道:“劳烦王爷了。”
忠慧王道:“你而今是我的人,这些小事不算什么,往后还指望你多辅佐我,但求尽心。”
君合恭敬道:“奴才肝脑涂地,只是不知王爷有何打算?奴才记着王爷当初说过对皇位并无觊觎。”
忠慧王道:“皇位我是没有兴趣,只是我也不甘像皇叔那样做个闲散人,我想打仗,想把我大安的疆域扩张,再扩张,北到极寒之处,西到荒漠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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