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慧王抬眼看了看,不用说话,质询的神qíng溢于言表。
君合踌躇半日,道:“王爷……我……身子腌H,不敢下水。”
忠慧王又闭上眼,道:“无妨,快些。”
君合进退两难,只得脱了外衣中衣,只着亵裤也下到池中,只是此刻心中只顾着忐忑,哪里还享受得这池水暖不暖。他低头看了看,所幸亵裤虽沾了水,却未因此而透出内里,若在水中还不至于被看出来,便取了搓石,一丝不苟地给忠慧王搓着背。
搓了一会儿,背已泛红,忠慧王又翻回身,靠在池边闭目养神。君合放下搓石,悄悄地离了忠慧王两尺,缩头缩脑的蜷成一团泡在水里。
忠慧王缓缓睁开眼,看着君合身上缠着的麻布,道:“背上的伤不怕沾水吗?”
君合忙道:“小伤,不妨事。”
忠慧王不置可否,又道:“为何还穿着亵裤?”
君合脸色一僵,道:“怕脏了王爷的眼睛。”
忠慧王沉默半晌,开口道:“是怕脏了我的眼睛,还是怕我看到你根本未曾净身?”
君合听了,顿时惊得说不出话。
忠慧王又缓缓闭上眼睛,道:“果然,从我见你第一眼你就在骗我。”
君合慌张的站起身,池水淹到腰腹,四周虽是水汽蒸腾的暖意,肩头却隐隐的感觉清风带着一丝凉意拂过,竟惹得他全身发冷。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怎么知道的?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君合在心中反复思量,在仙子岛分别时显然是不知的,在美人岛重逢时大概也是不知的,而在船上醒来时便开始变得yīn阳怪气……问题定时出在他昏过去的这段时间!这段时间……他应是在岛上救了人质、押解犯人安排回丰南,还与那两个卫兵及万永新了解个中内qíng……内qíng!他们定是说了他被庞中策qiáng|bào之事!他们不知君合有一层假太监的身份,自然觉得无他,忠慧王听了却是一定会怀疑的!因此才带他来这什么劳什子的温泉!就是为了验证他究竟有没有净身!
君合五脏六腑都在颤抖着,便是当日被建元王识破身份,他也未曾如此不安,因为自始至终,只有忠慧王从未怀疑过他,对他百般信赖,而他,却如他所说,从见他第一眼就在骗他,不仅如此,还一直利用他,还害了他母妃……他时常担心着被揭穿的一天,可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仍旧如此手足无措。
“王爷……”他喃喃一声。
“若开口仍是谎话,就不必说了。”忠慧王淡淡道。
该说什么?说自己是金杜的细作?说自己杀了贤贵妃?还是说是建元王的眼线?还是说自己是当年的十一皇子?
他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他想把一切告诉他,却也知道他不能说。
“王爷若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只问建元王就是了。”君合道。事到如今,他只能再依仗建元王了,但愿他仍有法子。
忠慧王却猛地张开眼:“你是六叔的人?”
君合见忠慧王眼中一丝惊惶,俯首道:“我不想再对王爷说谎了,从今往后,王爷问我什么,我只说实话,我不能说的,只不答就是了。”
忠慧王定定的看了看君合,问道:“你究竟是不是六叔的人?”
“建元王知道我的身份,但我并不听命于他。”
“怂恿我争储是六叔的主意?”
不是。”
“晴云的事六叔是知道内qíng的?”
“知道。”
“你被父皇看上不得已逃出宫是扯的谎?”
“皇上确有此意。”
忠慧王劈头盖脸问了一通,将这桩桩件件全都端出来问了一遍,君合一一答了,见忠慧王神色愠然,道:“王爷若还信我,我愿继续跟着王爷,什么时候再有话问,也是一样绝无虚言的。”
忠慧王听了不免冷笑一声,君合又道:“王爷若不肯再信我了……要杀要斩,我也绝无怨言。”
忠慧王听罢沉默许久,最终开口道:“我母妃遇刺的事,你知不知qíng?”
君合张了张口,未知如何答话,且看下回:心不甘细作复受信,意难平遗属初得识。
☆、心不甘细作复受信,意难平遗属初得识
“我母妃遇刺的事,你知不知qíng?”
君合张了张口,又定了定心神,诚实答道:“知qíng。”
忠慧王在水中缓缓握紧了圈,咬牙道:“是谁?”
“金杜。”
是了,纵然是炜衡行凶,可他不过是奉金杜之命行事。
忠慧王有一瞬间失神,而后怒得青筋bào起,狠狠地锤了池水一下,水花四溅,低声道:“果然……我碍了他联合通敌谋反之计,他便害了我母妃来报复警告我!”
君合心中想道,金杜也未必全然是为了报复警告,当日容氏母凭子贵赐号贤妃,皇后一派势力大盛,除掉贤妃也是为了打击皇后、为兰妃等上位铺路――不过此刻他自然不能与忠慧王讲这样的话,不然只会将他复杂的身份bào露的更多。
忠慧王喘了一阵粗气,忽又抬头问道:“六叔奉旨暗查母妃一事,他也知道是金杜?”
君合犹豫片刻,答道:“知道。”
忠慧王听罢冷笑两声,笑着笑着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君合静静地听着他狂笑,一言不发。
“没想到……没想到……我身边的人……竟无一个可信的!”
君合低头不语,他深知此刻多说一句便是多错一句。
忠慧王发作一番后,无语地闭上双目,再次缓缓地沉静下来。
君合仍只是低头立在水中,不敢轻举妄动,眼睛盯着自己在水光中光影闪动的双脚,耳边听着的都是外头卫兵们的喧哗之声。
不知过了多久,忠慧王缓缓开口道:“穿衣。”
君合愣了愣,抬头看忠慧王,忠慧王已看向他,重复道:“穿衣。”
君合连忙跨步走出池水,取了浴巾给忠慧王擦gān身体,又服侍他穿上了中衣,身上的温水一点点的蒸发,惹得君合忍不住有些发颤。
忠慧王待衣裳穿好,看着仍只着一件亵裤瑟瑟发抖的君合,轻叹了一口气,道:“当日我叫你随我出宫你不肯,后来从六叔手上把你接来,到头来又是一场设计。纵然你欺我瞒我,却也不过是身不由己。在我身边这些时日,我也知你是尽心竭力的。这回美人岛之事,更是害你受了大rǔ,这也是我的疏忽。
“所谓用人不疑,偏偏你又不肯说明白你的身份几何。我看中的是你的心智才gān与功夫品xing,我也不愿意就此少了一只左右手。
“过往种种,我不计较,自今日起,你一心一意追随我,可也?”
君合听了,慌忙跪下,心中却无比纠结。
忠慧王待他与旁人不同,真心实意将他视作得力gān将,就算知道他身份可疑,仍肯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令他动容。因此他更不愿嘴上应承着他,私下却再去办阳奉yīn违之事。惟因他早就打定主意,想在金杜发动政变之时,尽全力将他想保全之人救出宫中,而后便与炜衡远离这是非之地。所以若此刻答应了忠慧王,难免将来又要违背诺言。
忠慧王见君合跪在面前,却又不开口答话,便道:“你说你不是六叔的人,又为何不肯应我?”
君合思忖良久,道:“王爷……君合不愿再欺瞒王爷,君合愿意追随王爷,帮衬王爷,只是……不能保证能一辈子跟在王爷身边。”
“何意?”
“王爷也知道金杜谋反,君合只想护全王爷以及宫中的友人,不被谋反之事波及……待此事平息后,君合便打算离开京城了。”
“离开京城?”忠慧王挑了挑眉,“以你的才gān,若不报效朝廷,实在bào殄天物。”
君合苦笑道:“天下才人甚多,君合有愧,不过有幸得王爷赏识罢了。这宫中权政纷争,实在不是君合所求。若王爷肯信君合,愿意在事成之后放君合离开,君合定不负王爷所托。”
君合说罢,重重的在地上叩了几个头,而后定定的看着眼前水洼中自己的倒影,良久,听到忠慧王道:“好,我信你。”
久焰岛离丰南不远,忠慧王一行休息一夜后,第二日出海不过两个时辰就回到了大陆,君合脚踩上坚实的土地那一刻心中才彻底松快了许多,自上回踏船而去至今归来不过半月,此间遭遇与变故却是始料未及的。
忠慧王当日返回仙子岛得知君合被俘后纵然心焦,却也相信以他的本事定能如计划实施,因此便令水师皆候在仙子岛等候信号。不了两日过去仍无动静,他也不免心慌起来,又兼赵岫芩在一旁哭闹,嚷嚷着君合为救她落得生死不明,不论如何也要把他救回来,惹得他更加不安。
于是第三日,在与胡融飞商议一番后,决定继续按原计划,所有船只向八面出发,继续覆盖式搜索,结果隔了一日返回时又少了一艘,那一艘便是被海上三爷的人劫了去。那一船水军按捺着到了三爷的岛上,立刻放出信号弹大杀四方。忠慧王见了信号,急命全军出海,然而方一令下,又见到了君合发出的信号,便知这海上不止一处贼窝,于是命胡融飞领了一半的人去第一处,自己领了一半去第二处。
两处匪窟皆被剿灭,并得了海上七处海盗窝点、兵力等等诸多信息,两拨水师又在美人岛会合碰面,忠慧王将兵力安排全权jiāo给了胡融飞,又亲自回丰南去再拨兵力。
那一群海盗本就是乌合之众,概因张白龙得了资助,从沙阳淘换到了一批西洋火|枪,威bī利诱着收服了海上大大小小的势力。三爷岛上信号弹一发,海盗们原想过去支援,却未料紧接着七爷处也发了一支,他们自然知道官兵正在全面围剿,此刻哪还顾得上他人,纷纷各自逃命去了。
胡融飞按照据点一个个追去,大多人去楼空,却救出了不少尚未卖去沙阳艾显的人质俘虏。而逃出去的海盗也纷纷在航道上与水师军船狭路相逢,失了士气后不过勉qiáng抵抗一番便死的死、降的降。
忠慧王带着新调来的的兵力再次出海后正逢着与胡融飞jiāo战的张白龙一伙,纵然他们身上有西洋火|枪,却终究是寡不敌众,只是令人未料的是,战败之时张白龙竟引爆了船体里藏着的黑|火药,要与水师同归于尽,不少上船作战的水军都在火焰和爆炸中丧命,忠慧王亦被热làng灼伤了眼,而张白龙和他的手下却无一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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