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左玄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为什么?”
左玄歌耸了耸肩,语态轻松地随意白扯理由:“因为我在寻疆族待着很开心,因为在这里让我比在珩羽山更自在。”
“是因为你无法修习珩羽武功吗?”司徒凛月审视着自己的不是,或许他给无法习武的左玄歌太大的压力了,“我答应你,一定会帮你解决体内真气的困扰。”
“你错了,师父,就算我恢复如常可以修炼珩羽武功,我也不会跟你回去的,我就是一个dàng顽徒,这一生浑浑噩噩混吃等死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归宿,我犯不着那么想不通费那么大劲跟你习武,累不累啊我。”左玄歌伸了一懒腰,倒在chuáng上,一副懒散不成气候的样子。
司徒凛月看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不由分说上前把他拉起来。
“喂喂,师父你gān嘛啊……”左玄歌一边挣扎一边骂骂咧咧地被司徒凛月拉起来,然而他的抗议丝毫没有作用,他被司徒凛月拖下chuáng拽着直往门外走。
“师父……师父……司徒凛月!”
左玄歌一声怒喝,司徒凛月终于顿了顿扭头看着他:“直呼师父姓名,大逆不道。”
“我说了我不跟你回去,你讲不讲道理?”
“不讲。”
“……你要不要脸。”
……
司徒凛月回身拉着他继续走,对他的控诉充耳不闻。
“师父,你作为珩羽掌门脸皮怎么这么厚?哪有这么死乞白赖求着别人当徒弟的?祖师爷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门外突然起了一阵风,接着是轻鬼兴奋的声音:“左玄歌左玄歌,你要的男人我给你绑来了。”
屋内静默了一瞬。
左玄歌感受到司徒凛月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他张了张嘴:“……那个,师父,你听我解释,并不是像你听见的这样……”
轻鬼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好沉呐,我给你验过了,体格qiáng健,身材健壮,活儿肯定好!”
那道目光愈加凛冽,左玄歌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只得gān巴巴地道:“师父,轻鬼就要进来了,您?”
“我知道,我回避。”司徒凛月语气森森。
回避……这话说的,左玄歌哭笑不得,司徒凛月这说话的本事也是越来越叫人刮目相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当轻鬼说出那句 你要的男人我给你带上来了 那一刻……
左玄歌……是很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的……
☆、要不要脸
轻鬼撞门进来,将一个麻袋扔在地上:“呼,累死我了。”
左玄歌赶紧将麻袋解开,野láng耷拉着脑袋毫无反应:“你把他怎么了?”
“他不老实,我就打晕啦。”
果然简单粗bào……
轻鬼蹲下将麻袋重新束好,挂在背上:“我直接把他送到澍婆婆那里吧,不耽搁你休息啦。”
“诶……”
轻鬼扭过头冲着他笑了笑,就着清冷月光,他的面色越发地苍白骇人:“嘻嘻,你放心吧,我已经跟澍婆婆打过招呼了,以后这个人就住在后院。”
话一说完他的身影转瞬消逝不见。
木门被关上,门前又出现那一袭白衣。
司徒凛月神色凝重:“他发现我了。”
“什么?”
“所以才走得那么急。”司徒凛月缓缓将目光落在左玄歌身上,“他是故意给我们留单独说话的空间。”
左玄歌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他摸了摸下巴:“我也常常搞不懂他的一些举动。”
这么说来,他应该也早已看出那人是野láng了,可是他却没有拆穿。
“看似善意的举动,却未必是真心帮你的。”
寻疆族在中原武林看来是魔族异类,所以司徒凛月对他们的不信任,左玄歌能够理解,他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无论真心与否,至少在当下他是帮了我的。”
司徒凛月沉默了一瞬,也不知是觉得他冥顽不灵还是愚不可及,可是当他再度开口时,左玄歌却仿佛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无奈:“我也在忙你,你难道看不出来?”
不待左玄歌回答,他转了身手覆在门上:“罢了,你先休息吧。”
司徒凛月消失在房间门口,左玄歌呆立了一阵,他脑海里闪过很多思绪,不是轻鬼为何一直反常地助他,不是今后该如何摆脱司徒凛月,也不是该如何安然离开望归宫。
左玄歌满脑子想的竟是司徒凛月这一走,要如何度过这一整夜,第七峰上高手如云,单单要避开他们的耳目已是极其不易,山上yīn冷,他要如何成眠?
想着这些问题的左玄歌自己一晚上未成眠。
第二日,左玄歌一早便到后院寻野láng,厨房里澍婆婆搅动锅铲的声音传出来,他四下扫了一番却没瞧见野láng的身影。
澍婆婆突然掀帘探出头来:“你是找大láng么?他被我打发去挑水了,你也别闲着,去将柴房里的柴劈了。”
又是劈柴啊……左玄歌扛了一捆柴出来,他提着斧头在手上转了转,将一截木桩立在地上,提斧一把劈下去,木桩从中裂开劈成两半,成了两根头重脚轻成锥形的木棒。
他又接连劈了好几截木桩,每一个都被他砍得歪头斜脑不堪入目,半个时辰后,身侧已垒起了一座小山。
一阵清风拂过,左玄歌抬起头,司徒凛月冷淡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
“师父……”他下意识往身后的厨房看过去。
“她走了。”澍婆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左玄歌丢下斧头,站直身:“师父,你……你怎么还在啊。”
“我有说我要走吗?”
“我是不会跟你走的。”言下之意,就算他再赖在寻疆族不走也毫无意义,反而十分危险。
司徒凛月淡淡看他一眼:“这座九峰宫很有意思,有很多值得珩羽山学习的地方。”
左玄歌翻了一个大白眼,珩羽山就是城郊的一个小山丘,还跟九峰宫来比……
“师父,你要不要脸?”
“不要。”
得,昨天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缄默不言,今儿个已经可以厚起脸皮直接说“不要”了,可见司徒凛月不要脸的功力在自己的锻炼之下,已经日益增进炉火纯青了。
两人僵持了一阵,司徒凛月突然朝他走近,抓住他的手翻开掌心查看。
左玄歌有些不自在地退了半步缩了缩手,却被他拽得更紧了,原本连一块死皮也没有的白皙掌心,长出了几个泛红的血泡:“这便是你的在寻疆族待得很开心?”
左玄歌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他的鼻尖上还挂着几点汗水,晶莹剔透,一如他璀璨如星的眸光:“这有什么要紧,玄歌自小gān苦活惯了的,再说我在珩羽山上不也要帮着秋姨gān活?”
他抽回自己的手,俯身握了斧柄准备继续劈柴,斧头却被司徒凛月劈手夺了过去。
“师父。”左玄歌皱了皱眉,“若是让他们发现你的存在,不止是我们,野láng也会被卷入危险。”
司徒凛月提着斧,将歪倒着的一根木头扶正,扬手挥下,木块沿着中线劈开均匀断成两半,左右两半竟似分毫不差。
他扶起两半木块,一斧劈下二分为四,直至将原本的一根木头劈成粗细均等的八份才将劈好的柴堆在一处。
司徒凛月动作极快,不消片刻他的脚边已堆起一座小山,他瞥眼看了看左玄歌:“傻愣着gān嘛?还不来帮忙?”
“哦。”左玄歌心不在焉地将地上司徒凛月劈好的柴码整齐,时不时扭头看他,“师父……”
“你劈的那叫柴吗?”
左玄歌看了看先前自己的杰作,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在司徒凛月的qiáng力外援之下,不到一个时辰就将柴房的木头全都劈好。
“师父,多谢。”左玄歌双手抱拳像模像样地作揖。
“今后这‘谢’字大可不必再提,若真要谢我,不如拿出些实际行动来。”
左玄歌撇了撇嘴:“师父还真是斤斤计较,不过劈了顿柴,就想把徒儿拐上珩羽山?那岂非太过便宜了?”
司徒凛月盯着他看了半晌,左玄歌只道他要说自己臭不要脸了,哪知他却微微弯了嘴角:“带我一览峰上绝景,徒儿可觉得值得?”
两人沿着第七峰陡峭的山壁往上攀岩,每隔一段便会有一些突出的石壁,可供驻足休憩,因着第七峰是寻疆族七代弟子中佼佼者的居住地,所居者都是斜阳轻鬼一流,所以整座峰上巡逻弟子很少,左玄歌二人挑选的又是上峰顶最难行一条道,山道上更是没有可能藏匿寻疆族人行迹的地方。
“师父,你还要在望归宫待到什么时候?”左玄歌拉着铁链艰难向上,他仰头望着正悠闲立在一块凸出石壁上的司徒凛月。
“你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司徒凛月反问。
左玄歌双手攀着边缘爬上司徒凛月所在的石壁,他胡乱摸一把脸上的汗,身上的衣裳都已被汗湿:“师父,您堂堂一派掌门,怎么那么闲呐。”
司徒凛月抬袖本想给他擦一擦脸上的汗,可听了他的话之后却负气背过了身,足尖轻点峭壁,纵身飞上了更上面的一块凸出石壁。
左玄歌望壁兴叹,内心郁闷至极,这不是欺负人么,就是欺负他不会武功啊。
他颤颤巍巍地拉着铁锁继续攀岩,越往上石壁越是陡峭,yīn风阵阵从悬崖下的深渊侵袭而来,左玄歌气力不济,手上一松,摩擦着石棱滑下了数丈。
司徒凛月纵身而下,电光火石之间,揽住左玄歌的腰,凌空而上如登云梯,左玄歌再度睁眼时已落在了峰顶的空地上,极目四望云海缥缈。
左玄歌从司徒凛月的怀里退出来,面上犹挂着一丝绯红,腰上被他揽住那一瞬的震撼感还留在心间,他如何也不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不断地成为被救的一个人,并且是被同一个人救!
司徒凛月的目光似乎还停留在他的身上,一动不动。
左玄歌侧了侧身:“好看吗?”
“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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