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琅大步走向柳树后,他尽力忍下心间的怒意道,“云王爷勤政爱民,不曾包庇过贪官污吏,你诬陷他残害百姓可有证据。”
“萧大人。”年长者忙按住男子的肩膀低头行礼。
“罪证,当年的证人都已被残忍杀害了,你又要我如何证明,”男子冷冷哼了一声。
“大人,他的脑子有些问题,经常说一些胡话,您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言辞。”年长者忙开口道,他瞪了男子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我所言句句属实,当年表哥参与押送银两,王爷暗中派人偷了军饷谎称银两被劫,暗夜亲见实qíng的官兵皆被灭口了,可惜姨丈白白站在村口等待着表哥。”男子用力挣脱开身侧人的束缚。
“胡说,云王爷忠心朝堂,怎会私偷银两。”萧琅不禁怒道。
“看似仪表堂堂却道貌岸然内心狠毒,若王爷私下未曾做过见不得人的勾当,府中又如何有这么多银两,恐怕王爷是想暗中招兵买马试图找寻机会bī宫称帝为王吧。”男子冷笑道。
“你住口。”萧琅厉声喝道,“云家三代忠良,老王爷更是随先帝一起打下江山,绝非有一丝异心。”
“大人凭何这般相信云王,莫非亦是被云王收买了,”男子狠狠瞪着萧琅,“天下拥护云王者甚多,又有哪一个不是被眼前的利益所诱惑了,何曾真正想到过百姓的疾苦。”
“我空凭一词却无法为表哥报仇。”男子悲叹的说。
秦阚匆匆从远处走来,“你怎么将他放出来了,我不是让你看好他吗?”秦阚怒看了一眼一旁的长者。
“我担心一直将他闷在房间中,恐将他闷坏了,就带他出来走走,但没想到竟撞见大人了。”年长者面上一片恐慌之色。
“惊扰了大人是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秦阚忙低头行礼。
“他是何人。”萧琅摆了摆衣袖,心中余怒尚未消下,他日日见翎霖为朝事cao劳,又怎能看着他人诋毁翎霖。
“他叫岑四,早年家中开采玉石,积攒了一些银两,为县中穷苦的百姓修建了房子,他爹病逝后,他常年赌博家变破败了,人也时常疯疯癫癫的,上一任知县不忍看着他流làng街头,便给他在府中安排了一份差事做,岂料他疯的越来越厉害了。”秦阚微摇了摇头。
“你可知他表哥的事qíng。”萧琅开口道,稍犹豫了一下,心间暗暗自责自己的迟疑,他留在王府中日日陪伴在翎霖身侧,怎还对翎霖不信任呢。
“他表哥早就离世了,可能是病死了。”秦阚抬头看向萧琅,眼眸间闪过一丝神采。
萧琅点了点头,他想亲自查阅当年军饷遗失一案,证明翎霖的清白但他仅为小小的六品知县恐不能触及朝堂卷宗。他忆起当初王爷贿赂刑部大人,心间隐隐有一丝不安,生怕此事会与王爷有所关联。
萧琅微摇了摇头,不过是一个人胡言乱语罢了,他怎能因此而怀疑王爷,他看着一旁的人眼眸清澈,倒不像是神志不清,心间隐隐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若大人觉得他碍眼,我现在就派人给他些银两将他赶出府外。”秦阚道。
“不必了,他孤身一人恐也没有去处,你派人请大夫来为他看看吧。”萧琅摆了摆衣袖,虽此人无足轻重,说出刚才之言混淆他的视听后便再无任何意义,但若他将此人赶出,恐怕明日满县便纷纷议论他的恶行了。
“是。”秦阚用力拍了一下男子的肩边,“还不快感谢萧大人,若出了府门,恐怕你没吃没喝也活不了几日。”
男子哼了一声,侧身看向远处。
萧琅走近男子低头望着他,“给你的银两足够抵得上那些外债了吧,但就算你还清了,还能够正常的走出去吗,恐怕一辈子都落得疯癫的名声了。”
男子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深低下头不敢在看向萧琅。
秦阚挥袖示意年长者待男子下去,他看着萧琅仍有些yīn沉的面容,低头跟随在萧琅身侧,“扫了大人的心qíng,实在是我的疏忽。”
“你为何未曾向我提及过他的事qíng?”萧琅微微蹙眉,亦或岑四并不仅仅是刻意安排。
“大人刚刚前来临县,我向大人禀告了一些紧要的事务,便遗漏了这些琐碎之事,我本想日后在细细告知大人,谁知他今日竟突然犯病了。”秦阚略有些无奈的说。
“临县中还有多少像他一般无家可归之人。”萧琅问道,临县盛产玉石,百姓纷纷放弃庄稼前去开采玉石,然官员挑选成色上等的翡翠进贡,银两丝毫不分给百姓,田中颗粒无收,他们又是靠何生活的。
秦阚微楞了一下,“临县的百姓皆生活富足,他也仅是因为游手好闲才落魄至此。”
萧琅点了点头,恐怕辛勤卖命的百姓亦未有几人能吃上饱饭,而他更不知在山中采石的百姓有多少。
“大人,快到正午了,我派人去厨房为您准备饭菜吧。”秦阚担心萧琅在询问其他事qíng,忙开口道。
“不急。”萧琅抬步走向书房。
“大人,您初上任县中事务有些过多,不必急于一时,慢慢熟悉便可,您在cao劳之际也要注意身体。”秦阚劝道,他到不担心萧琅费尽心思查看卷册,反正他皆有所准备,萧琅亦查不出什么了。
“下午你差人将临县近十年来的账册送到我书房中来。”萧琅沉思了一阵,他在王府中做过一段时日的账房先生,若是账册中动过什么手脚,或许他能察觉出分毫。
“陪我去石矿场看看。”萧琅顿了顿脚步,转身走向府门外。
萧琅看着秦阚略有些诧异的神色,微笑了笑,“怎么还未准备好迎接我的阵势?”
“不是,大人多心了,我只是担心石矿场灰尘过多,大人恐怕禁受不住,我想先派下人前去清理一番。”秦阚未想到萧琅突然提出此事,一时有些猝不及防。
“我亦是乡间出身不曾如那些高官般金贵,”萧琅看着秦阚脚下银色的靴子,临县的富贵恐也只限于官员,拿着成色较好的玉石贿赂京中大臣,步步高升,从此远离这个穷乡僻里,再不会在意百姓的疾苦,“我想看看县中百姓们都是如何采矿的。”
“他们皆是轮班制,不会太过辛苦。”秦阚沉声道。
萧琅冷冷看着远处,历代官员恨不得将他们全榨gān了,又怎会将他们的辛劳看在眼中。
“我们走吧。”炽热的阳光刺在背上,却有一丝丝寒意渗入心间。
☆、第 90 章
第90章
走廊间依稀走过几位宫女,清秀的面容微低,一双灵动的眼眸掩在了刘海之下,两鬓间的发丝随风拂起几缕扑在娇嫩的面颊上。淡粉色的裙摆随步伐微微扬起,若如盛开的牡丹花。
孙晖踱步走向长廊中,一身紫色官服,脚踩黑靴,腰饰流云玉带,黝黑的双眸望向远处炯炯有神,眉眼英俊稍有几分严肃之意。
他看着远处走廊间的侍卫微微侧身凑在一起似在jiāo谈着什么,大步走过去轻咳了一声,侍卫忙昂首挺胸站直身体,见孙晖到来后俯身行礼。“孙大人。”
“任职期间不得随意谈论闲杂事等,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切勿再让我看见了。”孙晖微微蹙眉,宫中女子凑在一起聊家常也实为正常,但他想不通男人间竟也谈论一些琐碎的事qíng,亦或是他们太闲暇了。
“是。”侍卫纷纷低头道。
孙晖走了几步,似想起什么转身折了回来,“我听你们好像提及周大人,你们到底在议论什么。”
“周大人被革职回府察看了,我们一时有些想不通便谈论了几句。”侍卫开口道。
“什么?你们可知是因为何事。”孙晖面上猛然紧了几分,周权一向为朝事尽职尽责,怎会突然发生此事。
“孙大人不知道吗,此事在朝中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了,前几日皇上派刘大人彻查科考徇私舞弊一事,未想到竟牵扯出了周大人,”侍卫微摇摇头,轻叹了口气,“没想到周大人一向清廉正直,暗中竟收取银两贿赂上官。”
他看着孙晖微寒的面容忙解释道,“周大人忠于朝堂,我们皆是不相信周大人是贪污腐败的官员。”
孙晖转身匆匆离开了,不可能的,他相信周权绝非那种道貌岸然之人,为了一时利益而触犯底线。或许是朝中大臣生怕牵连己身而将罪责推卸在周权身上,而如今周权被革职在府,他又能如何做,况且他尽是一个低品的侍卫更无法面见圣上恳求彻查此事。然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权承下贿赂之罪吗,无论是否会牵连到周家,但日后周权的仕途都再无任何希望了。
孙晖用力握紧衣袖,眼中溢出一丝担忧,不知周权突闻噩耗能否承受得住,他甚至想立刻赶回府中陪在爱人身侧,纵然温声安慰没有任何意义,但他亦不愿让周权独自承受哀愁。
孙晖走向大门口处猛然停住了脚步,如今尚未到换班时间,若他冒然出宫恐会犯规。孙晖抬头看了看天色,面上有一些焦急,周家三代皆为朝堂忠良,备受百官敬仰,他更担心周权无法经受住羞rǔ会一时想不开。
“孙晖。”远处走来一道淡白色的身影。
孙晖侧身看见陆靖的面容,眼中似闪过几丝希望,他匆匆走了过去,“陆大人。”
“周权的事qíng你听说了吧。”陆靖看着孙晖暗淡的眼眸便知他已知晓了此事。
孙晖微微点头,若不是他听宫中侍卫议论或许一直都被蒙在鼓中,而周权生怕他知晓后担心宁愿独吞忧伤,亦是不肯告知他。
“我不相信周权是那种人,其中一定有什么隐qíng。”陆靖故作愤愤的说,他轻叹了口气,“唉,此事已发生,我们空在这里鸣不平也没有任何意义,你先回府去看看周权吧,我早上离开的时候见他面色有些不好,担心他会出什么事qíng。”
“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我再去想想办法,若有了计策我们再一起商议行事。”陆靖叮嘱道。
“谢谢陆大人。”孙晖俯身行了一礼,心间稍稍放心了一丝。
“无事,我是周权儿时的挚友,见朋友患难相助也是应该的。”陆靖微笑了笑,“你快回府吧,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孙晖转身匆匆离开了。
陆靖看着孙晖消失在尽头的身影,面上的笑容愈加有几分yīn险,他原想会耗费些心思,未想到轻而易举便让孙晖相信了他,而余下的事qíng更是水到渠成无需他再cao心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栗竹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