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母亲活着时经常念叨的一句话,一生一世一双人,多么可笑!
在这冷宫中,他见过多少旧人含恨而死,死不瞑目,那些人都期盼自己是男人的唯一,只可惜,多qíng总被无qíng扰!
寇思淼有时候想,母亲也许是快乐的,她忘记了许多,失去了心智,给自己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梦,直到死,那个梦才破碎。
当寇思淼被宫人侍奉沐浴更衣,披上那凤冠霞帔,柔软的料子贴着肌肤,是他从未体会过的舒适,在冷宫里,他的衣服一年又一年,仅能蔽体。
“王爷可真是生得美极了!我在宫里二十余年就从未见过这么貌美的人儿!”
侍奉的宫人以为寇思淼听不到,小声赞叹。
寇谨涵在宫里被孟柔管的极严,宫里甚少有人见过他的容貌。
好好的一个皇子,寇谨涵竟像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宫里多少人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娘娘万安!”
“娘娘万安!”
……
寇思淼未回头,从镜子里看到那与母亲相似的容颜。
“你们都下去吧!”
“是!”
孟柔挥退了宫人,走到寇思淼身后,“一晃你也这么大了,和姐姐越来越像了,思淼,对吧?”
思淼是孟婉给他取得名字,思君浩淼,恩爱相存。
他母亲哪怕在冷宫,也一直没能忘记那个男人。
“不管你认不认,我总归是你的姑母,你放心,我是不会害你的,谨涵是你的弟弟,他之所以久居深宫,是因为他从小身患奇症,若是去了龙岩,恐怕命不久矣!”
“姑母希望你能离开宫中,换一种身份生活,重新开始,在冷宫中,有圣上的口喻,姑母这些年也不能护你周全,淼儿,不要怨姑母。”
孟柔望着镜子里的美极的男孩,惺惺作态,她之所以说这些,是希望寇思淼能够心甘qíng愿的坐上花轿,她自信以为,当初废掉寇思淼之后,命令侍卫灌下那洗去记忆的药水。
寇思淼的肩上被孟柔白皙得手搭上,他慢慢闭上眼睛,想像母亲的存在,是的,他无法报仇,只要看到孟柔的那张脸,他便思绪万千,他渴望再次见到母亲,见到记忆中温暖带笑的脸庞,哪怕这人心如蛇蝎,他也希望有片刻的时间,他能假装母亲依旧在他身边。
“你知道吗?姐姐的尸体我找到了,淼儿,等你到了龙岩,我会求圣上,把姐姐风光下葬的,而不是在冰冷的井水中腐烂,你知道,你母亲很怕冷的。”
孟柔的话如寒江水让寇思淼心下一凉,她在威胁他!
孟柔感受到手下少年的身躯一颤,满意的笑笑,“你先梳妆,姑母还有事,先走了。”
直到孟柔走后,寇思淼才发现掌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深深划伤,他的母亲,他可怜的母亲,别人他可以不管不顾,可是那是他的母亲……
孟柔走后没多久,这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两年了,纵使斗转星移,日更夜替,寇思淼也记得那女子的容貌,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冷宫那一身素净的天真女子,纵然她眉宇间染上了宫中惯有的冷漠气息,纵然她一身华服,玲琅点缀,寇思淼也知道,她就是景颜!
“颜妃娘娘万安!”
“免礼!”
寇思淼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两年了,这个不经意间发现他最丑陋秘密的女子,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以一个妃子的身份!
景颜不悦的皱眉,“我听宫里人说,你身体不好,怎么?病的连基本的礼数都忘了?”
寇思淼生怕景颜发现他不是寇谨涵,这代替谨涵去和亲的事太荒唐,他不想被景颜知晓,不敢轻易开口。
“算了!看见你这张脸就来气!还好你马上就要离开宫里了,不然我真不知道面对你这和那人很像的脸,会不会哪天心qíng不好划上几刀!”
寇思淼有一丝失落,很那人很像的脸,是说自己吗?景颜居然对他厌恶到如此地步吗?看来那件事真的很让她噁心,一个美好的女子想对心爱的人献身,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阉人!寇思淼以为除了母亲不会再有人掀起他内心的波澜,可是心脏处的确有一丝抽痛。
“我很好奇你那护犊子的母后这次怎么居然这么轻易就同意你去和亲了?不过,不管怎样,希望你到龙岩能够活得久一点,咱们日照的大好江山还要靠你保佑呢!到时候你可要像你那个狐媚的母后一样,好好爬上龙岩王爷的chuáng,哼!”
景颜的最后几句话几乎贴着寇思淼的脸说出来的,那眼神中不加掩饰的厌恶和鄙夷,她之所以这么恨孟妃,也许当初被打入冷宫,恐怕也和孟妃脱不了gān系吧!
☆、第 4 章
4启程出发
寇思淼在景颜离开的时候才敢回头,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轻声动了动嘴形,“谢谢!”
谢谢你那一年的陪伴,再见,景颜!
龙岩和日照都是泱泱大国,两国和亲更是各附属国万众瞩目的大事,这件事,虽然表面上日照失了颜面,要用当朝最受宠的皇子去换取和平,可是龙岩为了安抚日照的qíng绪,不仅签下停战五十年协议,更是将已攻破的城门自愿归还,并送上价值□□的聘礼清单!
如此一来,那些小国倒是迷惑了,这日照的谨王爷有什么好的?居然这么高的身价,人人都知道,虽然龙岩的君主是淳于乾竹,但是龙岩的随王爷淳于诰珏在龙岩同样身份地位极高,两兄弟颇有共享江山的意味,自古以来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事不胜枚举,而龙岩的两位皇子倒是相处极好,更遑论兄弟相争?
这次日照与龙岩的战争,其实仔细一想,便是一出好计!
“诰珏,这下你可是心满意足,抱得美人归了!为兄真是服了你,居然为了一男色如此大动gān戈!若是父皇还在,肯定又得教训为兄任由你胡来了!“
淳于乾竹满是无奈,他这个弟弟恃才傲物,平时没有什么看上眼的,更是不主动要求些什么,这次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大费周章!
淳于诰珏笑而不语,他自然不是执着的人,否则皇位上坐的肯定不是淳于乾竹了,只是从不相信一见倾心的他,却在一年前出使日照的时候失了心。
于是他不惜动用潜伏日照已久的左相淮倾安这个枚棋子,千方百计寻到这个人,并且布置了一年,来求的美人归!
日照的和亲队伍今日已经启程,大约十五日之后到达,同淳于乾竹饮完酒,回到府中的淳于诰珏难掩喜色,换上一身劲装,派人准备好马匹。
“王爷要出远门?“
柳舒有些诧异,这即将大喜的日子,王爷不好好在家准备宴席,这是要去哪里?
淳于诰珏平时清冷的脸庞不由自主的带上一丝柔和的笑容,“本王要去迎接未来的王妃,一年未见,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模样?“
柳舒见惯了王爷yīn沉,高深莫测的表qíng,着实被王爷的笑容惊着了,“可是王爷,十五日之后便能相见,何必急于这一时?“
而淳于诰珏置若罔闻,直接翻身上马,马鞭扬起,顿时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柳舒!婚礼的事jiāo给你了!给本王打起jīng神来!!“
柳舒感慨,“能不打起jīng神吗?哪次不都是我费劲心力跑前跑后的?“
官道上,一行百人队伍浩浩dàngdàng的前进,因为是皇子出嫁,日照特意派遣五十jīng兵虎行,龙岩同样出二十骑兵带队,还有陪嫁的丫鬟,婢女几十人,更有嫁妆分装四五十箱,一路丝竹管弦,乐声不停。
寇思淼从出了京都便换上了一身便装,那女人家的衣服,刺眼的很,看着那红色的凤冠霞帔他就满心恨意,更有内心最深处的自卑,仿佛时刻提醒和嘲笑他,不光身体不是男人,还要像女人一样嫁人,侍奉丈夫,以色侍人!
陪嫁的宫人都是孟妃jīng挑细选的,就算作戏也要作全套,在寇思淼坐上花轿的时候,更是哭的声嘶力竭,险些昏倒。
一路上寇思淼表qíng淡漠,纵然宫人提醒,很多事qíng不合礼仪,他依旧置若罔闻,也许孟妃提点过,只要寇思淼不逃跑,乖乖去龙岩,其他的可放松管教,那些宫人只是提醒未果,便不再qiáng求。
而寇思淼的冷漠,他们也能体会,任哪一个铮铮男子汉,皇家儿孙,被当作女人出嫁,都不会好过,所以一路上,他们能照顾寇思淼的地方便尽心照顾,饶是这样,寇思淼还是心qíng很沉重。
他每天见到的只有宫墙,只有四四方方的天空,从未像此刻,闻着花香,听着鸟语虫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看着那些高呼的小贩,自由的农家人,都会满心羡慕,走还是不走?
他深知,这些护卫的军人,不止是为了保护他,更是为了监护他,他身体单薄,若是逃跑几乎不可能,可是不走,这将是他此生唯一一次离开的机会,那龙岩的随王爷,他听到下人不止一次的议论,在冷宫久了,他每天的事qíng就是辨别听取不同的声音,一点细微的声音都能听到,耳聪目明,是他在冷宫唯一的收获,那些宫人的议论,无疑就是那王爷多么残忍bàonüè,若是那王爷见过谨涵,他这个冒牌的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那么,身首异处,是他唯一的结果,日照是绝对不会像对待三皇子那样,想方设法救他!
寇思淼苦笑,还真是进退两难呢!
已经出发了五天,寇思淼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便是沉思,那带着的几本书已经快被他翻烂了,闲暇时翻起那些书,寇思淼总能想起景颜那嫌弃厌恶的神色,也许自己真的令人恶心吧!
可是那些书是寇思淼唯一的jīng神食粮,他舍不得丢,也不愿意丢。
第六天的时候,天色蒙蒙亮,寇思淼正在马车里刚要起身,便有一双宽大的手伸进马车,“谁?“
寇思淼许久不发声,声音有些不自然。
那人掀开帘子,有些微微诧异。
“你是龙岩派来的的使者?“
寇思淼隐约记得到了龙岩境内便会有使者在守候。
那人怔了一下,半晌点点头,“是。“
寇思淼翻身下了马车,淡淡道,“我去洗漱,一会儿启程。“
那人愣了很久,直到身边的人递过来一张来自左相淮倾安的书信,看完他的表qíng放松下来,原来是这样!
淳于诰珏将书信销毁,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难怪谨涵不认识他了,原来寇谨涵生了一场病,失去了记忆,既然这样,本王不介意重新认识你!
52书库推荐浏览: 醋椒银鳕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