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琴记_萧九凉【完结+番外】(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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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明惜堪堪支住脚跟,攀扶着他的肩头,面色霎间雪白,嘴唇轻颤道:“有些……有些不适罢了……”

  “你、你方才为何不说呢大哥!”

  “何必……何必再丢人现眼呢……”裴明惜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掐住裴云惜的臂膀,“扶我回府吧,云惜。”

  裴云惜心疼他故作坚qiáng,眼底湿热,“是,大哥。”

  裴明惜依靠着裴云惜的搀扶,总算是回到了裴府,而病来如山倒,前脚刚跨进门槛,后脚便一软,彻底晕死过去。

  裴明惜病得突然,裴何氏大惊失色,忙问为何,裴云惜也只道酒会上喝多了,把身子喝垮了。

  裴何氏道:“这这这,这臭小子本就不胜酒力,怎喝这么多?”

  裴老爷亦是心疼长子,chuī胡子瞪眼损道:“不是你催他去那酒会折腾的吗,还有脸说!”

  裴何氏一时气结,又是生气又是委屈:“老爷你!”

  裴老爷气得拂袖而去,裴何氏也只能佯装伤心抹了一滴泪,前来看病的大夫道裴明惜损了阳气,人yīn虚,缺血,多喝些补血滋身的汤药养几日便好。

  见他昏睡不醒,裴云惜担忧万分,整日身不离榻地照料。他时时端详着裴明惜的脸,出神想道,或许更早些时,自己便预见了某些后果吧,大哥瞧着戴大人时那倾慕温柔的眼神,与他说话时笑意盈盈的模样,自己心下吃惊却不敢多说,怕一语点醒梦中人,酿成大祸……唉,不过此时已铸成差错。

  大哥是倾慕戴大人的,那戴大人亦爱着他吗?当时厅上所说的话,是为大哥开脱之言,还是真心之语?若是真的,两人便是两qíng相悦,chuáng帏之事便是qíng投意合的啊……思至此,裴云惜不免脸热,他亦朦朦胧胧忆起那晚薄肃与他之间的jiāo缠,虽说他不甚清楚媾和qíng事,然那事需走后庭之门倒还是知晓些的。但他两股间并无异样,莫非薄肃并不曾做过?

  他为何不做?裴云惜又胡思乱想道,或许两人不过是酒后qíng动,胡乱亲摸了一番,薄肃待yù`火消退,便失了继续索要他的兴致。那人怕是勉qiáng将他当做纾解qíng`yù的工具,毫无胃口侵占他的身子。

  唉唉,想这些作甚呢?裴云惜不免笑自己痴傻,薄肃终究与戴持薏煌,他高高在上,怎会瞧得上自己呢?庸人自扰,庸人自扰啊。

  “唔……”

  裴明惜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裴云惜立即上前察看,“大哥?如何?”

  裴明惜蠕动嘴唇,似乎在说水,裴云惜赶忙拿茶壶倒了杯水,扶起他喝下,喝完,他仍是痴痴呆呆的模样,不一会儿,便又闭眼睡去。

  裴云惜轻轻放下他,心知他大哥这回伤的不止身子,更是颜面,被戴橙实弊胖谌苏面,说得那么难听,换谁亦是承受不住。此事若是传出去,怕是整个临安城的百姓都会瞧他们不起。裴云惜自认没那么脆弱,但他大哥不同,自小乖顺,脸皮也薄,他愿意前去巴结戴持蓿也因戴持奁沸卸肆迹并未低看他,两人意气相投,倒是和睦相处。

  而此次……怕是彻底断送了二人的qíng谊。戴氏双子如此厌恶他和大哥,这柳居怕是再也不能踏入了。

  裴云惜思忖着,起身出得房门,想去后厨替裴明惜熬一碗粥,哪知转角撞上裴文惜,吃了一惊。

  “文惜,你回来了?”

  “二哥,你作甚?”裴文惜不解地看着他,“如此匆忙?”

  裴云惜道:“大哥病了,我去替他熬碗粥。”

  “大哥病了?”裴文惜显然丝毫不知,“方才我见前厅戴大人坐着,当是来找大哥的。爹娘正陪着呢。”

  “戴大人来了?!”裴云惜猛地一嗓子,吓得裴文惜抖三抖。

  “我只瞥了一眼,便走开了。”

  “我……我去看看。”

  说罢,裴云惜心绪澎湃,赶往前厅,戴持蘧尤磺鬃陨厦牛他莫非真的对大哥qíng有独钟,真心实意?

  到得前厅门外,果如裴文惜所言,戴持拚与裴老爷笑脸相谈,裴云惜听得裴老爷道:“如此便多谢戴大人赏识了。”

  戴持扌Φ溃骸芭崾系牟枰吨柿可铣耍自不应当埋没,这是本官该做之事。”

  裴云惜脚步一滞,发觉两人竟是商谈公事,心中的热qíng也被浇息了,刚想缩回脚退下,却已被裴何氏瞧见,叫住:“云惜,你作甚?”

  裴云惜只得转身,垂目,恭敬道:“不知戴大人大驾光临,怕多有冒犯,故想退下。”

  “裴二公子何须多礼?本官正有事与你相商,不知你可愿意?”

  裴何氏道:“戴大人这是何话?云惜自然是万分愿意!云惜,快些过来!”

  裴云惜无法,只得跨入大厅,裴氏夫妇借故便离开。

  戴持薇戎前日,面色稍差,想来心中也有苦恼,他对裴云惜道:“听闻明惜病了,如何了?”

  “戴大人,实不相瞒,我大哥已昏睡两日,迟迟未见痊愈。”裴云惜道。

  戴持蕹跷胖讶然,随后露出懊悔之色,侧过脸去道:“定是我的错,若我那夜……”他yù言又止,复而回眸,“可否带我去探望一下明惜?”

  他神qíng忡忧,不似做作,裴云惜点点头,便领他去了裴明惜卧房。裴明惜仍是昏睡不醒,面色苍白平静。戴持奚锨白邢柑娇矗不禁伸手轻触裴明惜的面颊,裴云惜立于一旁,尽收眼底。

  “戴大人……”

  戴持藁厣瘢面露歉色,退后一步,道:“是我逾矩了。”

  “戴大人,在下可否多问一句,你是如何想我大哥的?”裴云惜神色坚毅,冒然道。

  戴持抟徽,见他肃然认真,不禁失笑道:“我于明惜,自然是真心。”

  裴云惜内心十分震动,从未料到戴持蘧谷绱颂拱祝亦是被他这种坦dàng所折服,“可你们二人皆是男子……”

  “裴二公子,世间佳偶易寻,知音难觅,明惜便是我心头之好,教我如何不珍惜他呢?男子又如何,这世道奇事本多了去了,何必惊怪?”戴持抟幌话娓娓道来,说得裴云惜哑口无言,无处驳斥。

  他隐隐觉得有些怪异,却又一时说不上来,道:“那……那薄公子难道不是戴大人的知音?”

  “呵呵,你说慎言?他是我的挚友,自小形影不离,我们不过是习惯了相处,他爱琴,我爱棋,各有所好。”戴持匏灯鸨∷嗬矗又想起一件事,“恕我多言,裴二公子,那夜你与慎言发生了何事,怎地我二弟说你们两个……?”

  裴云惜登时悚然,慌张无措起来,“这……这薄公子不曾说?”

  “他怎肯说呢,寻常便是个闷葫芦,他的心思我猜中便罢,猜不中他更随我去了。”戴持耷萍裴云惜面色暗红,似乎明白了什么,“莫非那夜你们也……?”

  “没有!并没有!”裴云惜着急否认,声音忽的拔高,惊动了裴明惜,他不自觉地皱眉低哼,吓得裴云惜立马捂嘴。

  戴持抟嗖皇茄勖ば拿ぶ人,了然道:“裴二公子,你不愿多言,我亦不多问。只不过替好友抱个不平,慎言为人确是冷清了些,但他怀瑾握瑜,人如修竹,亦是不可多得的良人。”

  裴云惜不知该如何回应,悄然垂下了头,他自然明白戴持扪壑械谋∷嗍峭昝牢掼Φ模可自己瞧见闻见的薄肃,却并非一回事。

  “嗯……云惜……”

  正在两人相顾无言时,裴明惜幽幽转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戴持耷萍,即刻上前,关切道:“明惜,如何?”

  “……嗯?”显然表qíng木然的裴明惜没有回神,为何戴持藁嵩诖舜Α

  裴云惜道:“大哥,戴大人来探望你了。”

  一瞬的死寂,随即裴明惜慌忙费力地扯过被褥,将自己闷于其下,戴持奚笛郏骸罢猓明惜?”

  “大哥――”

  “请……戴大人走吧。”裴明惜闷头闷闹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在下已不配再见戴大人……请回吧!莫要……莫要再来……”

  “明惜,你这是何意?”戴持蘧褂幸凰康幕碳保想扯开被褥,又怕冒犯,“明惜,若那夜你倾吐的话语属实,我亦愿与你共结连理,比翼双飞。”

  被中人微微一颤,嘶哑道:“那夜玩笑……还请莫要当真……戴大人的好意,在下、在下实在是无福消受!……咳咳!……”

  这般绝qíng绝意的话,使得戴持搛间黯然,人也不自觉地往后跌了几步,裴云惜实在不懂为何裴明惜要推拒戴持薜男囊猓明明两人qíng投意合,再好不过呀。

  戴持奘神半晌,眼中浮现伤qíng之色,道:“明惜,看来今日是我打扰了,我改日再来。你要好生养病,莫要动气伤身。”

  “……”

  裴明惜闷声不响,于是裴云惜便想领戴持蕹鋈ァ

  “戴大人……”忽的,被中那人叫道,戴持尬派登时面露喜色,“……莫要再来。”

  蓦地,从人间跌落至地狱,戴持扌σ饽在眼角还未褪去,他面容古怪,低头快步离去。裴云惜想追他,跨出门已不见他的踪影。

  “大哥,你为何如此绝qíng?”裴云惜替戴持薏huáng剑“你与戴大人明明两qíng相悦,为何不坦诚相见呢?你这般冷言冷语,戴大人定会伤心难过。你怎能……大哥?”

  裴云惜走过去,掀开裴明惜的被褥,只见被下缩成一团的裴明惜泪湿满面,哭得身体抽动,无法自抑,那模样十分凄惨可怜,丝毫不比方才黯然离去的戴持薏睢

  “大哥你,你这是何苦?”

  “咳、咳咳……”裴明惜努力克制自己,缓慢吃力地坐起身来,láng狈地抹去眼泪,“云惜,这事是大哥、咳咳,大哥糊涂,一时鬼迷心窍!那夜酒壮怂胆,竟剖露真心,戴大人一时惊诧,便被我扑于身下,我道愿与他成一时鱼水之欢,便是无憾。他顺了我的哀求……我,我真真不知廉耻!戴二公子句句箴言!戴家门第高严,怎是我等攀附得了的?若再死乞白赖留在那儿,不过是丢裴家的颜面!不过是徒增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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