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琴记_萧九凉【完结+番外】(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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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得戴橙识蠲扒嘟睢

  两人杀得昏天暗地,不知不觉已至晌午,下人来请示。戴橙手坏婪且下完。

  “等我们下完――”

  “什么下完?”

  有人打断了他的话,戴橙侍а垡煌,竟是薄肃信步而来。

  裴云惜仓皇地回首一看――

  薄肃走近,见他们正在下棋,登时面色有些难看,他看向裴云惜,眼神略带严厉,似乎在无声地苛责裴云惜的欺骗。

  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裴云惜慌张地站起身想解释,哪知脚踝肿痛,巨麻无比,他人一歪直挺挺地往前扑去――

  “小心!”

  薄肃上前抱住了他。

  裴云惜的脚踝肿得比馒头大,脱下鞋袜看得众人心惊,他倒深感丢人。

  薄肃自然也无法继续责备他的两面三刀,而是命人去请了梅坞的乡医,替裴云惜看脚。乡医说是伤到了筋骨,淤血堵塞,且qiáng行走动,加重病qíng。

  戴橙拭缓闷道:“看来是我勉qiáng裴二公子了,真是万分抱歉。”

  “戴二公子无须自责,全然是在下自己不当心,怎能怪罪到旁人身上?”裴云惜忙为他开解。

  戴橙视值溃骸澳蔷制澹只能待裴二公子伤好,再续下了。”

  “自然,自然。”裴云惜赔笑道。

  戴橙释献糯澄出门吃午饭去,薄肃站在一旁一直一语不发,等乡医包扎好退下,他才道:“昨日滚下土坡所致?”

  裴云惜后知后觉他居然还在,不自在地点点头,“嗯……当时并无大碍,因此忽视了。”

  随后薄肃记起清晨他坐在裴明惜chuáng边一直没有起身,又问道:“醒来已是这般?”

  面对他的步步bī近,裴云惜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其实昨日上过药酒,效果不佳,今日醒来似乎愈发严重,但……在下原以为撑得过去……”

  “你何必逞qiáng,拿自己玩笑。”薄肃口气不觉冷厉起来,他见裴云惜知错般垂下脸来,神qíng委屈,又想到他还是个伤患,自己未免逾矩,“抱歉,是我口气重了。”

  裴云惜一颤,本就委屈的心里不住地蒙上一层水雾,低声道:“是在下劳烦薄公子cao心,实在是过意不去……况且,在下鲁莽地拒绝了薄公子的邀约,深感歉意。”

  不提还好,一提起,薄肃心里团着一股窝囊气,冷然道:“想必是裴二公子无意与在下对弈,是在下鲁莽了才是。”

  他明明说的是大实话,裴云惜却不能开口附和赞同他,还得伏低做小讨好他,“薄公子何出此言,是在下惶恐,怕粗鄙棋艺rǔ没了薄公子,才不敢冒然答应。后又接到戴二公子邀请,心道……心道……”心道戴家兄弟总比你好对付些,才答应了。

  裴云惜打死都不会说出真相,薄肃见他委委屈屈地道了歉,一条白。皙的小腿悬在chuáng沿下轻晃,看得自己脑仁疼,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差下人送饭给你。”

  裴云惜这才冲他微微一笑:“有劳薄公子了。”

  薄肃临跨出门,眼前仍挥不去那厮的笑靥。

  于是裴家兄弟便在小筑里各自养伤,躺足了七日。裴云惜的脚踝第四日便彻底消肿了,他日日陪着裴明惜,两人时而说说话,时而各自执卷看书,日子清闲安静。

  戴持廾咳斩蓟崂纯赐裴明惜,两人絮絮地聊一些闲话趣事,裴云惜此时便会回避离开。他走前回眼一望自己的大哥眉开眼笑地看着戴持蓿心里便会惴惴不安。

  薄肃倒是除了厅里吃饭会遇上,平日也不见身影。戴家兄弟也不在。下人告知裴云惜说,他们都出门游玩去了。

  遇不上最好,眼不见为净。裴云惜有时溜达到竹园的凉亭里,见那盘棋还摆在那儿,心中便惆怅起来,想到戴橙实哪欠话,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他何时想过要高攀某人了?裴云惜为人自在随和,但也有一点点的文人毛病,就是气节问题,最容不得别人乱泼脏水,污蔑他谄媚巴结。

  到了第七日,裴云惜见到了万万没想到的人,那便是他的娘亲裴何氏。

  裴何氏带了大包小包的礼品前来,说是为了感谢戴持薅粤礁龆子的照看,此时裴明惜病已全好,腿伤已无大碍,大家围坐在一起吃最后一餐饭。因着裴何氏说二子多日打搅,该是接他们回去。

  “裴夫人无须见外,裴大公子和裴二公子都是我的好友,朋友之间谈何麻烦呢?”戴持扌Φ馈

  裴何氏谦恭道:“戴大人宅心仁厚,为人和善,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官,鄙府二子能结jiāo您这样的贵人,实在是三生有幸。”

  裴何氏拍马屁的功夫自然是远超于裴明惜和裴云惜,她虽是女流之辈,但驰骋商场多年,已练就拍马溜须之绝技,平时对着五子训诫,对着客商亦是游刃有余。

  裴云惜埋头吃饭,他觉得羞耻,裴家最能攀关系的自然不是他大哥,亦不是寡言的爹爹,而是老辣的娘亲。

  戴持拗坏迸岷问鲜且话愕陌②姆畛校他见多了,也见怪不怪。

  哪知裴何氏又道:“戴大人定是有所不知,这梅坞里也有裴家的茶园,鄙府的茶叶亦是jīng工制作,只不过啊……唉!”

  戴持薜溃骸芭岱蛉宋何叹息?”

  裴何氏伤心道:“戴大人有所不知,裴家茶叶虽好,却是极其不幸,上一任仓司因裴家不肯多纳税金,便克扣茶货,且指使盗匪抢劫货物,最后落得财货两空!还欠下客商巨款未还,家中周转无度,真真凄惨……”

  戴持蘧道:“竟还有此事?我只知上一任仓司贪污受贿,被人揭发拿下,殊不知他还做了这等可恶之事!”

  裴何氏说到凄惨处忍不住要拭泪,道:“这转眼又到了缴纳税金的日子,裴府却是还未收清货款,无力jiāo税,老妇在此只求戴大人宽限数月,到时必将税金一齐呈上,绝不缺金少银!”

  戴持奚xing善良,见裴何氏哭得凄凉,也就应允了,“那好吧,我就宽限三月,三月后,裴家仍要按数上缴税金。”

  “戴大人开明!”裴何氏yù伏身拜谢,被裴明惜急忙拉住。

  “娘,你何必如此?”

  “裴人别见外,这本是件小事,无须行此大礼,快快坐下吃饭。”戴持薜馈

  裴何氏应下,唯唯诺诺。

  裴云惜见自家娘亲戏份演尽,似已将裴家颜面赔尽,便知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和这班人同席而坐。因在他们心中,他裴云惜已是低人一等,献谄跪求之徒。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抬眼瞥了一眼对面的薄肃,后者似乎也瞧见了他,只给他冷漠一瞥。

  霎间,裴云惜无地自容。

  第六章

  马车顺着泥泞崎岖的道路颠簸而下,马车内死气沉沉。

  裴何氏端坐在正中央,手中捏着一块丝帕,铁青着脸,突然出声骂道:“都是哑巴了?要你们俩作甚?还得让我亲自出马,这点小事都办不成,以后还怎么混这商场?”

  裴明惜与裴云惜皆是低头不语,面色灰败,裴何氏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又骂道:“瞧瞧你们兄弟俩,不说话我就不骂你们了?我怎么生出你们两个闷货呢!”

  话是越骂越难听,裴明惜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娘……你为何要在饭桌上跟戴大人提这种事呢?”

  裴何氏瞪他一眼,道:“哪种事?哼,我不提,你们这群小崽子提呀?你们在人家里白吃白住七八天,脸皮够厚了,这话怎么迟迟说不出来?你们哪知裴家被人四处催债,又jiāo不出税金,只差卖祖产了!”

  原来这趟梅坞之行裴何氏早已打好算盘,让裴明惜适时开口求戴持薹趴斫伤捌谙蓿裴何氏在家中苦等消息,应付债主,迟迟等不来捷报,气得她只得亲自备礼上山,借口提事。

  裴云惜已是不想多与裴何氏言语,他当然知道从商必以利益为先,有钱是朋友,没钱做路人,他晓得,他当然知晓,他怎会不清楚呢?可这与他何gān?家中生意他从不cha手,只当打杂下人般帮忙,今日在酒席之上,除了戴持尥猓戴橙屎痛澄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一家,更甚是薄肃……他那冰冷刺骨的目光,直刺得裴云惜恨不得挖个dòng钻下去。

  他如坐针毡,可他无法转身离开,他觉得极度羞耻,恨娘亲的势利直白,恨戴持薜目砣萆屏迹更恨……恨自己的处境。谁叫他是商贾之子呢,即便与上等人同席而坐,却无法改变低人一等的地位。

  “云惜,你发什么愣?”裴何氏拿帕子在他面前嗖地晃过,“你给我回神!”

  裴云惜木然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裴何氏,讷讷道:“娘亲。”

  裴何氏见他有气无力,气都不知如何出,“好了好了,你们兄弟俩都一个德行,办不了大事!莫非娘要把希望寄予到你们弟弟身上?他们才几岁,屁事都不懂,唉……”

  裴明惜闻言,内心十分自责,他只道自己身为长子,却无法挑起大梁,害母亲忧心,害弟弟担心,出门伴游,还卧病数日,真真是弱不禁风,没用之极!

  “娘,是我办事不力,你何必苛责云惜?要骂要罚,我一人担着。”裴明惜身体初愈,面色雪白如纸,唇上只剩半点嫣红,眸光更是戚戚。

  裴云惜不忍,道:“大哥你胡说什么,是云惜没能照顾好你,责罚打骂,云惜领受便是。”

  “不,是我……”

  “都给我闭嘴!”裴何氏喝道,“你们弟兄这般相亲相爱,为娘也是无话可说。家中之事,又不是刑堂之狱,我罚你们作甚?”她顿了顿,又道,“为娘这次亲自来接你们下山,当是这么简单的事?”

  裴明惜不解地看着她,“娘?”

  裴何氏忽的叹了口气,神色卸去坚毅,露出疲惫之色,道:“你们那远房表哥要来了。”

  “远房表哥?!”裴明惜与裴云惜异口同声道。

  裴何氏无力地看着他们:“亏你们还记得那个人……”

  裴家一门无亲,裴老爷的爹只生了他这么个独子,但祖父有个亲弟弟,生了一双儿女,但不幸小儿子夭折,只余那女儿长大成人,后诞下一子,那一子,便是裴家兄弟的远房表哥了。

  姑母三十余岁便染病辞世,远房表哥跟随家族搬迁京城,与裴家联系几乎隔断。两家人都谈不上亲,直至五年前,这远房表哥忽然登门拜访,那时裴云惜不过才志学之年,遑论三个弟弟尚不懂事。那远房表哥拿出一纸契约,说是与裴家定下过娃娃亲,非得娶一人过门不可。裴何氏震惊,自己一共生下五子,并无女儿,怎么让他娶过门?远房表哥道,无妨,他本就爱好龙阳,见裴家五子生得都不错,不妨碍娶哪个。说罢,他便被裴何氏乱棍打出裴府大门。如此láng狈,远房表哥自然不肯罢休,举着契约大喊,他迟早会出人头地,重新回来迎娶某个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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