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月想低头看看发生了什么,却被他的大人一把颁过下颚,不得不抬眼直视着方有寻那双炙热得可以融血化骨的双眸。
“喜欢吗?”低低哑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无比清晰无比动听。
“喜欢……”
一句喜欢不假思索地出口,寻月似乎听到自己的脑中有什么“嘭”地一声炸开,大量纷杂的画面如喷泉般涌出,一阵眩晕后,眼前的世界改变了色彩,再不是单一的青色,而是多彩而真实的。
原来自己失去的那些色彩,不论是明亮的,鲜艳的,温暖的,还是低沉的,灰暗的,冰冷的,都是那样珍贵不可或缺。真实起来的世界虽然没有虚幻中的完美,但却让寻月更安心――自己又回来了。
刚安下的心,在知道自己的右手做了什么后,又猛地提了起来――血。
“大人……”
纯粹的眼中终于再次染上浓浓的恋慕之qíng,虽然还夹杂了很多莫名的qíng绪,但方有寻知道,他的小寻月回来了。
顾不得请罪,寻月焦急地想看看大人背上的伤口,却被一个霸道非常的吻压在chuáng上不得翻身。什么焦虑,什么自责,什么恐惧,都在这个吻中被彻底冲毁。
胸腔中已经没有一点自主的气息,寻月觉得躯体和灵魂都在这一吻中被吸食gān净,而自己竟然没有一丝不甘和惧怕,反而觉得欣慰。恍惚间,寻月想,如果就这样被大人吃掉,可以与大人融为一体,那就好了。
可是他的厚望怕是还要等很久才能实现,方有寻在寻月彻底断气前,终于想起来松口。盯盯地瞧着身下人急促地呼吸,脸色一点点恢复血色,眼神一点点变得清明,才正重地问:“欢迎回来。有什么要求?”
寻月怔了一下,但他再不会害怕惊恐,因为,他知道,他的大人在问他,而不是问别的什么人。他的大人真的在问他有什么要求!
“……请让属下……看看您的伤……”
方有寻的伤看起来吓人,皮ròu翻卷,血透锦铺,还正在心脏位置后方,实则并不严重,只有寸许深,顶多算是皮ròu伤。其实早在寻月的手开始动作时,方有寻就感觉到不对了,但他却完全没有制止,也没有出口提醒寻月。
一是因为,面对眼前这样动qíng的寻月,实在是舍不得放开,二是联想到寻月回来时领口的一点朱红,方有寻大概已经了解是怎么回事,心中有底,想看对方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谁知无心cha柳,反而让寻月因为这场变故的刺激恢复了记忆。受点小伤算什么,方有寻简直想把幕后cao纵者请出来好好感谢一番。要知道这些天,寻月毕恭毕敬,小心谨慎的疏远态度,已经让方有寻忍无可忍了。
寻月跪在方有寻身后,轻柔地处理伤口,并小心翼翼地在伤口上涂上绿透。
“嘶――”方有寻故意倒吸一口凉气,想借着受伤的机会好好撒回娇,让小寻月心疼安慰自己,好能再占点便宜,吃几口豆腐。
可是天知道,寻月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稳住自己的手不颤抖,忽听得方有寻口中发出吸气声,寻月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眼泪,手一抖,绿透的小瓶再也拿不住,直接掉在chuáng上。
身后的人停止了动作,方有寻暗喜,就等着被人从身后抱住,好回头讨个香吻,然后告诉他,一点不疼,逗你玩呢。可是等来却是那人一翻身滑到地上,膝盖和额头碰地的声音听着都牙疼。牙疼?嗯,方大爷自己咬得。
“属下无能,被人暗算,连累大人,罪不可赦。”现在要是再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何人的道,寻月就白在浮罗殿混这么多年了。咬了咬下唇,明知道现在的大人对自己已经不同一般,还是开口请求道,“请大人允许寻月查清真像后,回教请罚。”
不是寻月不识好歹,而是教内规矩如此。
死士影卫认主的,由教内有资格的上位主子们留用身边,但仍由浮罗殿和那伽殿对所有死士影卫定期考评,给予奖惩。这个所有当然包括认主的和没认主的。只不过认主的死士和影卫日常奖惩和生杀大权掌握在主人手中。浮罗殿和那伽殿在对已认主死士和影卫做出重大处置前,必须取得其主人同意。当然,这是在不违背圣教利益的前提下。如果死士或影卫的行为被认定为叛教,就不一样了。说不定其主人也会被阎魔殿连带审查。
寻月知道这琚华宫看似平静,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教主的眼线。教主当然不是有心防着大人,想必是不放心吧。毕竟大人为了给自己医毒,亏损甚重。自己今日出手伤了大人之事想来不日便会被教主知晓。大人一定会保自己,但他不想大人和教主的关系因为自己更加恶化。
“不准!”方有寻刚才的好心qíng一下子全被寻月这两句给冲没了。还请罚?我自己都舍不得动一手指头,怎么能让你回教请罚?
“大人!”寻月抬起头直视着方有寻,大有您不同意,我就不起来的架势。
哟!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敢威胁我?方有寻有点生气,可最后还是在寻月那对纯粹执着得可以化冰融石的小水潭中败下阵来。
“好吧,你先去牢中提审南宫弦,问出幕后之人。冰心咒绝不是他能驾驭的。另外,玉连环传信,在千机门没有发现八阵图。南宫弦是千机门掌门大弟子,看看他那里有什么线索。至于你的惩罚……自然由本座亲自量刑。”看哪个敢cha手我的事!方有寻咬着牙说,连“本座”这样的自称都用上了。
“……是。”寻月不敢再顶嘴。没看他们家大人脸比天都黑了吗。不管事后大人如何惩罚,自己只要受着就好。如果轻了,再回浮罗殿找师傅认个错,由师傅加罚,想必教主也不会再追究吧。教主虽然一直看自己不顺眼,但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小小死士的惩罚问题再和大人翻脸。
寻月这么盘算着,刚想告退,去牢中提审南宫弦,就听得有宫人在殿外禀报:“方先生,我家主人求见。”
这个主人当然是指穆王李华。寻月看向方有寻,见对方的目光落在脏乱的chuáng铺上,并微微皱起了眉,便高声回道:
“请王爷偏厅悄候。”
然后寻月迅速起身,麻利地为方有寻清理了身体并披上衣服,低声道:“属下服侍您沐浴。”
方有寻也不管外面等候的是谁,心qíng立刻大好,在寻月的服侍下,再次步入华琚天池。没办法,近水楼台嘛,现成的便宜就不用客气了。
当温热的水汽洇蕴了全身,方有寻舒服的闭上眼。虽然有点舍不得,还是懒懒地开了口:“去吧。晚了怕南宫弦的命被别人取了。”
寻月一惊,也马上想到了这一点,但又有点不放心大人现在的状况。
见他踌躇,方有寻睁开眼,在寻月给自己擦洗的小臂上轻轻啃了一口:“不用担心,现在这里还没人动得了我。”
……
“啪――”
红果的男人被夹带着内力的一掌重重掴在左脸上,直接从chuáng上被扇到了地下。不敢稍作停顿,一骨碌爬起来,跪直身体,左脸上眼看着肿起一个紫红的手掌印。
名朗反手摸了摸自己背上那个比猫挠了重不了多少的伤口,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一脚踹向地上跪着的男人胸口,将男人直接踢飞起来,撞到墙角的实木角架上,跌落下来。
看着男人被角架上坠下的花瓶砸中头部和肩膀也不敢躲避的样子,更加生气。
“没用的东西!”名朗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qíng绪,“母亲大人的冰心咒用在你身上简直是làng费!错过这次机会,想用冰心咒刺杀他第二次恐怕再没有可能了。阿良,这回我也保不了你。回到溯月廊桥,只好向母亲大人请罪了。”
说到最后,那平静的语气,仿佛刚才出手伤人的人不是他。但叫阿良的男人却知道自己的主人此时有多生气。
在山谷遇见南宫弦时,名朗答应救他,并给了他一枚冰符。这冰符细如牛毛,遇血后如不即时取出,三刻种即融于血液。南宫弦将其含于口中,借着一口血剑将其she入寻月颈部。名朗将主控冰符的玉符种入阿良体内,催动玉壶冰心咒。玉符可以感受并影响冰符寄主的qíng绪和身体状况,并能够通过咒符联系掌控冰符寄主的行动。但这要求在冰符寄主心甘qíng愿或心理不设防时才能实施。
阿良暗暗攥紧了拳头。主人与自己假戏真做,完全模仿冰符所在qíng境,就是为了让冰符寄主在不知不觉中被玉符控制。本来事qíng已经接近成功,而却因为自己一时心乱不敢对主人出手,坏了主人大事。真是无用至极!
可是,即使主人说了,他的心脏生在右侧,不会因为自己的攻击而有生命危险,自己还是不能狠心对主人出手。为了完成主母大人的心愿,您已经牺牲太多。
那个人明明应是您的依靠,可您却不得不一次次用尽心机刺杀他;那个人的关爱本应独属于您,可您却只能眼看着他对别人百般呵护;阿良无法容忍任何人伤害您,阿良愿为您负尽天下。如果有一天主母大人要伤害您,阿良一定会杀了她。即使您事后将阿良碎尸万断,阿良也不后悔。
“南宫弦已经无用,收拾了吧。”名朗打开一个黑布包,露出里面已经泛huáng的帛画,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帛画上密密麻麻的纹路。
窗子开启,一道黑影随风隐入夜空。
☆、第六十二章 死神的jiāo易
李华这个不得宠的皇子之所以能活到成年,还有了自己势力,倚靠的无非是大将军的军权。皇帝不是不想撤了大将军,而是北方边境战事不断,朝中缺少真正的大将之才,皇帝不得不倚靠大将军。
不过皇帝也不是一点动作都没有,这些年悄悄地在军中安cha心腹,只是不到火候而已。而这一点,李华也很清楚。要cao控军队,除了要有军权,更重要的是要有钱。皇帝给边关的军饷仅够日常开销,一但起事,所有军费都要由他自己承担。他多年经营,积累财富,只为一朝事变,充作军资。所以光有个做大将军的舅舅还远远不够,钱才是军队运作最后的保证。除了舅舅亲卫那几千人,可以不计报酬为舅舅出生入死,其他那几十万人马,即使有忠心于舅舅的各位将军率领,也要有晌银才动用得了。那些觉得有了军权就可以成事的人都是异想天开。
他舅舅的军队现在都在边关布防,京城附近的十万守军和五万禁卫军都是他那个便宜弟弟和皇帝老子的人马。而大将军的三十万人马也不可能全都调回,至少要留下二十万驻防。否则蛮邦一定会趁虚而入,李华还不能把社稷的安危置之度外。剩下十万人马加上自己暗中豢养的一万私军,也不过勉qiáng可以起事。而要想从边关调军赶回京城,不用说开战,光这一路上人吃马喂,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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