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胖子的眼睛简直笑没了,伸手接住其中几颗花生米,“谢谢哥哥!”
寻月在下面听着清清楚楚……
……
阿良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浅浅的微凉气息轻轻地chuī在颈间,而自己的左手腕被人不轻不重地握着。稍稍偏头,一张天妒神羡的jīng致面容就在自己枕边。一对浓密如小扇般的睫毛将眼眸完美的掩藏起来。
舒chuáng软枕,美人在侧,本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事,可此时阿良却如临深渊,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还好,这“美人”好像睡着了。
身畔这哪里是什么“美人”,分明是死神,月光死神。主母大人和主人十几年间,用尽各种办法,手段尽出,借助各种势力yù杀之而后快,无一次不以失败告终,而且一次比一次损失惨重,出动的人手越多,死的就越多。甚至几次联合他方势力jīng心布置的死局也被他突破,哪一次结果不是血流成河。
如果是之前,不知道这个人与主人的关系,阿良只会自责自己不够qiáng大,不能为主人和主母大人杀掉仇人。可是自从上次回溯月廊桥,无意中听到主母大人与主人的对话,得知这个男人就是主人的生身父亲后,阿良就再无法心安理得地执行以杀掉此人为目的的任务了。
少年老成的主人,在外人看是年轻有为,潇洒如风,只有他了解主人心中的痛苦与不甘,只有他能看到主人的孤寂与脆弱。一个出生就没有父亲疼爱,懂事就为母亲的仇恨而活的孩子,从来就没有过童年,从来就没享受过天伦之乐。可自己即使发现了这个压在他心中多年的大石,也无能为力。
看着身旁侧身而卧,沉静jīng美的睡颜,阿良忽然想到,自己为什么会在他的chuáng上?回想自己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再感受了下自己现在的状况,阿良再次被现实惊呆了――这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
难道是“冰心咒”?听主母大人说过,这“冰心咒”只是一个古老灵魂术法的一部分。一定是那道闪电的原因,让“冰心咒”起了变化,触动了那个古老的术法。
完全忽略自己的状况,阿良满脑子都在挣扎,这是一个机会,是趁他睡要他命,还是向他告密,告诉他,他有一个儿子?而且因为他的原因,他的儿子生活得很不好……
“想什么呢?”小东西总是爱胡思乱想。一个低沉而柔和的声音打断了阿良的纠结。
阿良被惊得差点从chuáng上跳下去。却被拂在左手腕上那只手轻轻一带,便卸去了全身力气,不得不再次乖乖躺回chuáng上。
心念电转,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对于自己现在这个身体,阿良还是了解不少的。之前为了对付这个人,廊桥几乎把与之相关的所有人事物都调查的清清楚楚。而眼下,对方似乎也没有对自己产生怀疑。当场摊牌,无论是刺杀对方,还是告密,自己的生机都几乎为零。还不如先行隐瞒稳住对方,再想办法与主人取得联系,谋定而后动。于是……
“大人恕罪。”
☆、第六十五章 将错就错(一)
“大人恕罪……”
“罪”字还未落音,阿良就觉得下颌一痛,被一股大力扮向一侧。本能地握紧双拳,即使不抬眼观看,也能感觉到上方奔腾的怒气。这就被识破了吗?主人,阿良来生再服侍您吧。在这个男人的手中,阿良知道,自己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方有寻出手后立即就后悔了,一边因为没看到那双清澈而纯粹的眼而舍不得松开人家的下巴,一边伸手去掰开那紧握的拳,心中还暗暗检讨自己的错误。
明明知道自己最近jīng神紧张,qíng绪不稳,还不注意控制,瞧把人吓得。手一定很疼吧,都攥出血痕了;明明知道他的小寻月总是这样谨守着本分,还是被这种恭敬而疏远的语气激怒了,尤其是今天醒来这句,给他一种极其陌生的错觉。(方大爷,汝确定这是错觉?)
深呼吸,再呼吸。方有寻慢慢松开钳住“寻月”下颌的手指,大拇指在那因失血而有些苍白的唇上轻轻拂过:“口渴了吧,喝点水。”
本来打算拼死一击的人被蛇jīng病方大爷一句软倒牙的话弄得彻底零乱了,在对方不可拒绝的扶持下,微抬起上身,被温柔至极地灌了一大杯加了红糖的温开水。那显然是早就晾在chuáng头的。
“咳……”说完,方有寻自己也觉得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有些丢脸,故意板起脸,装出一副高冷的模样,略带责备地转移话题,“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让浮罗殿第一人差点折在这里。”
阿良身体微颤,将头又低了低,掩住眼中转瞬而逝的忧色。这就要当面对质了吗?一想到要与那个昨夜与自己激战的死士再次面对面,阿良就心里没底。这倒不是怕了。虽然对方很qiáng,但阿良自信还不至于落败。心虚自是因为再次见面时,彼此已经灵魂易位,如果身份被揭穿,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很快,阿良就得知了一个令他悄悄安心的消息:自己被抓了。确切地说,自己被那死士占据的身体,被方有寻的影卫抓住了。听回报的影卫说,对方在严刑之下已经奄奄一息,却什么也招,只是要求见执教大人。
之所以如此肯定是自己的身体被那死士占据了,自是以己度人。设想如果是自己醒来时,发现身体不是自己的而是敌人的,又身陷己方囹圄之中,自己一定也会什么也不说,只要求先见到主人,向主人说明一切,无论主人信与不信,如何处置自己。而且阿良相信自己的主人英明睿智,一定能看穿……
等等,如果方有寻与那狱中的自己见面……
虽然阿良万分不愿,还是在三日后随着方有寻见到了“自己”。这还是因为方有寻怕影响“寻月”身上的伤口恢复,特意延缓了出发。
这三日来,阿良想尽了办法,也没能和名朗取得联系。一是因为方有寻几乎是寸步不离,二是因为名朗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灵魂易位的事qíng发生,所有寻找的人手都用错了方向。
不过通过这三天的相处,让阿良发现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这个寻月在方有寻心中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根据qíng报,这个寻月应该只是数月前被浮罗殿派到方有寻身边的一个小死士,虽然是十年来一直稳坐浮罗殿死士第一号的位置,在琴海还为方有寻解过围,有可能还曾以身侍主,但那也只不过是个死士。
阿良自认为这几天,自己虽已极力想扮演好寻月这个角色,但难免还是会有所差错。按照梵众天教教规和浮罗殿一贯的作风,即使是在外客居,也少不了一些小惩大戒。
可这几天,自己不但没有受到过任何惩罚,反而被执教大人几乎是贴身侍候。尤其是第一天,这个执教大人简直恨不得让自己chuáng上吃chuáng上拉。对于他们这些人,不要说这点小伤还没伤到心脉,就是真的有过大功又伤重不起,也没有让主子伺候的道理。
一直以来,主人似乎都在主动出击,但阿良却知道,主人从来没有占过一点便宜。主人虽然可以利用那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女人创造机会,但已经死了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真正成为对手的弱点。只有活着的人才有价值。
阿良觉得自己发现了大秘密,这个信息有可能完全改变主人的不利局面。
可是,现在还不是他想着怎么把信息传给主人的时候,他必须先过了眼前这一关。一路上,阿良都在想着如何让那个“自己”开不了口,已经想象到那个“自己”可能受到的待遇,可等真正看到了,阿良还是一阵心惊。
阿良是跟着方有寻乘了一辆极其舒适的马车来到梵众天教离琚华宫最近的一处暗庄的。方有寻爱gān净,教众都知道,当然不能让他们的执教大人下地牢去审问犯人。所以阿良是在一处装修考究的小花厅见到“自己”的。
两个汉子将一个大木盆放在小花厅正中的织锦提花长绒地毯上后,就恭敬地退下了。要不是阿良对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太熟悉了,绝对认不出那木盆中的一堆烂ròu就是“自己”。
不是没见过刑训场面,也曾亲自动手bī供,但当看到自己的身体被人如同猪ròu般放在木盆中抬到面前时,这个也曾身经百战的汉子颤抖了。
方有寻发现身边人的异常,却只当是他被眼前过于恶心的场面吓到,将那双冰凉的手握紧,顺势将人拉入怀中。
等阿良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方有寻的腿上。一惊之下,便想挣扎着起身,却被更大的力道困住,只好忐忑的坐好,小心控制自己的重量不要完全落在身后人腿上。
这位可真是什么都敢做,旁边还有人呢。阿良偷眼看向一旁陪同的暗庄主事。那主事眼观鼻鼻观口,正在认认真真地装瞎子。
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不舒服,方有寻微皱了眉,厌恶地哼了一声:“地上的脏东西拿远些。”
☆、第六十六章 将错就错(二)
方有寻微皱了眉,厌恶地哼了一声:“地上的脏东西拿远些。”
新任的暗庄主事陈起慌忙上前,将花厅中间的大木盆向门口方向抬了抬。没敢就这么放下,小心地瞄了一眼主座上的人,见方有寻没有叫停,又向门口方向挪了两步。
可是上头那位大爷仍然冷着脸,厌恶之态丝毫不加掩饰,一副有多远搬多远的样子,陈起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淌下来,滴在木盆里的人状腌ròu上。
陈起心中这个苦啊,自己在教中混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才爬上这个暗庄主事的位置。这刚升职不到一个月,庄里就接收了一个天字号的重犯。听说只是暂押,本想着只要自己小心看守,在自己的地方别让人跑了就好,没想到一天后就接到通知――执教大人要莅临暗庄亲自审问那重犯!
对于一般教众而言,总教派来的人都是惹不起的人物,更不用说教主和执教大人了,那简直就是所有教众心中的神。而自己这个内地的小小暗庄,也不知道是chuī了什么风,短短数日之内,先是执教大人的影卫送来一名重犯,昨天夜里还有人持教主令连夜审问了那名犯人。今天更是执教大人亲临……
天呐!谁能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执教大人满意呢?他不是生长在总教的弟子,在总教也没什么靠山或朋友,根本没有机会学习传说中的侍神宝典――《奉月品》。只是听手下一个比较机灵的小弟说,执教大人爱洁净,不能让他老人家去地牢那种肮脏的地方,便赶着这两天把小花厅重新装修一番,又自掏腰包添置了不少高档家具,连脚下这张地毯都比他一个月的薪奉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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