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富贵门户:家族陪酒业_木三观【完结】(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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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如何化解尴尬,玉郡王又似想到什么,从腰间解下一个京绣的锦囊,从中取下一串红珊瑚串,那光泽喜人,红润晶莹,真似刚从海里龙宫捞来一般。傅天làng也颇欣赏,笑道:“哪里来的好东西?”玉郡王笑道:“也比不过你原来那串!”原来傅天làng当年抄没了家,剩了一件祖母遗物珊瑚串,幸没丢失,当年在王府为奴时也戴着。他当的是书童,不gān粗活,便也不打紧,只是后来有次失足跌水,把珊瑚丢了。这使他颇为忧伤,王妃又劝他:“听人说,水里有不gān净的东西,那红珊瑚又原是水里之物,怕是破财免灾呢!这是身外之物,没了便罢,倒是你祖宗显灵,才让这遗物生了奇效。谁又知竟不是老太太的心意?你若为此伤神,倒没意思了。又或是你以后命运果然好了,这灵物又自然归来,岂不是锦上添花。”傅天làng当时年幼,又念及亲故,听了王妃这言谈,竟也好了。

  玉郡王笑道:“这正和你当年的仿佛一样,怕是同一条呢!我看,果然是你的命要好了,灵物便自己归来了。”傅天làng却道:“你也把我当小孩子哄了。”玉郡王便笑道:“并不是顽话。这个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傅天làng便道:“怎么来的?”玉郡王便答道:“这原是落凤滩的渔民捡来的,说是前些天落cháo时显岸边的。彼时县长又来巡看,看了十分诧异,便送了给母亲。母亲又给了我。我看怎么水里无端冒上来了?岂不是你当年掉进水里那一串无疑了?”这故事倒新奇,又对景,傅天làng拿过了珊瑚,放在手心细细把玩,仿佛真是当年之物,不觉又惊又疑,又怅又惘,忆起旧时来了,只含泪叹息。

  玉郡王看傅天làng面色惆怅、眼眶含泪,焉能不慌,忙道:“总是不好的是我,原要讨你的喜欢,凡教你伤心!真是该死!”傅天làng见他如此,不觉失笑道:“哪里就这样了。”既恐玉郡王忧心,傅天làng也少不得打起jīng神,qiáng与玉郡王说笑,只又说道:“今chūn得封,你如今也是有名有姓的人了。今上封了个‘玉’字,甚合你的人品模样,不知道令尊给你改了什么字?”玉郡王便道:“父王说了,既有现成的御赐的字,且不必改了,让礼部把我在宗册里定了叫‘金玉’。”

  傅天làng笑道:“也是你们正宗皇亲的麻烦,真正的名姓还得等封赐才能下来,不然还得只能跟着父亲的名号和排行叫。不然也没那么多琼小碗、棕大碗、宁小猴、狄二猴的!如今你也有个名字了,看谁还叫你什么丸子盘子的。”金玉却说:“还不如叫宁小碗,还亲切些,这个名字又是金又是玉的,都是傅卿平日嫌弃之物,我要叫这个没意思。”傅天làng忙道:“净胡说!这是御赐的,哪里能不好?休要胡言乱语。”金玉便笑道:“我也不过是在傅卿面前才这样说笑,傅卿且别忧虑。”傅天làng又说:“如今你们家越发贵重了,言行自然当越发谨慎才是。”金玉笑道:“倒和父亲一样口吻。”傅天làng见金玉仍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觉摇头,又问道:“宁小猴得了什么赐名?”玉郡王说道:“乃父为他拟了名字为‘祁’,上已恩准,并无赐名,故册上为柳祁。”

  柳祁自东郊打马而来,取得两瓶好酒,与众人在教坊开了吃,教坊里的奴人也都改了叫法,不敢称他“小侯爷”了,只叫他“祁侯”。柳祁笑道:“这群奴才倒也知道得快。”与他一起的都笑着恭贺。也有个子弟,他的父亲刚因军功封了县侯,因他便称了小县侯。他也笑着谦道:“我哪敢?席上方有正牌的县侯大人呢!”众人都笑了,举着酒盅都敬祁侯。祁侯笑着谢过,又与人吃了一回,心里十分惦记那傅天略,想见他一面,便请了几个艺人来chuī打,又叫人侍酒,他自己在席间悄悄走了出来,往后院去。如今他也要进院,竟径自就要入门,不似以往还等通报,只是也无人敢阻拦,守院的忙飞报了。

  彼时傅天略正看账本看得眼涩,忽然听见门外有人传说祁侯来了。傅天略揉了揉眼,说道:“谁是祁侯?”金山笑道:“二爷懵了,不就是宁国公之子么?”傅天略笑道:“原来是他!得了个县侯呢,还没算得上正经的侯爷呢,就这样起来,真是服了。”金山笑答:“他当年还是个白身,也敢叫‘小侯爷’呢,可见一斑。”傅天略却道:“那声‘小侯爷’是人家逢迎着要叫的,他没得推辞,如今却是真的自己威风起来了。”

  过不一会儿,那祁侯便笑着来了,傅天略笑着迎上去,先拜见了侯爷,又说:“不知道侯爷大驾,有失远迎了,请千万别怪罪。”祁侯笑道:“你倒会埋汰我,心里不知怎么骂我,竟然不说一声就进来了院子了,你心里不喜欢,是不是?”傅天略笑道:“县侯爷这样的人物,进咱们这么个小破院子还通传?只是侯爷驾到,先命人说一声,让我好收拾一下,迎接贵人,也不至于我这样慌慌忙忙的,不成个体统。”祁侯笑道:“果然心里骂我呢。”傅天略便道:“不敢。”

  祁侯却道:“你如今也未必就怕我了,说不得还看不起我这个小小的‘县侯’。可见你是不知深浅的。”傅天略便道:“侯爷说的哪里话?我一个三流的教习,不被看不起也就罢了,还能看不起谁人?京里我看着个个都是大爷,竟都是不敢惹的,只是躲着、让着罢了。”祁侯便伸手去捉他的手了,傅天略忙躲了,心里着实骂起了祁侯的祖宗来了。祁侯见他不依,脸上不但不恼,反而笑了:“我多吃两杯,唐突了。你别恼我。”傅天略笑道:“侯爷别胡说。”祁侯又说:“我来这儿,不过是告诉你,我有个名字了,你喊我一声听听。”傅天略颇为愕然,抬头看那祁侯,只见莲花灯下,柳祁那脸似玉一样,晶莹的眼珠子里全无半分醉意,都是傅天略的影子倒在里面。柳祁见他慌了,便柔声劝:“你只喊我一声,我就走了。”傅天略不解其意,柳祁又笑道:“绝不骗你。”傅天略便颇迟疑地喊了声:“柳祁公子。”柳祁闻言一笑,果然辞了就去。

  见柳祁走了出门,傅天略方觉得自己失礼,便喊住:“侯爷略慢着点。”柳祁便住了步,回过头来看他。傅天略笑道:“这么晚了,天黑得很,怎么也不带个人?”柳祁笑道:“难道你不是不喜旁人知道我与你多往来么?”傅天略便笑了笑,扭头吩咐金山道:“取盏灯来,送侯爷回去。”金山便依言取了一亮堂堂的灯笼照着路,要送祁侯,祁侯笑对傅天略道:“难为二爷想着。”傅天略便道:“原是应当的。”便让金山送了祁侯出去。那银山站在傅天略身边说道:“平日二爷对这个小侯爷不瞅不睬、爱理不理的,怎么今天倒像是有点怕了他?”傅天略却道:“我也只觉得,他有他的可怕之处。”这么想着,傅天略又记起傅天làng所言的关于宁府的可怕之事,又暗道:“难道宁府的嫡子果然是柳祁害死的?”他这么一想,又摇头暗道:“他那时年纪才能多大?又是个没地位没人脉的,怎么就那样厉害了?再说了,他真gān了这败坏的事,他父亲还能容他、认他做传人?”只是想着,早chūn的冷风扑来,冻得傅天略浑身发颤,忙拢了衣襟回屋里去了。

  虽然宁府与王府走动疏远了,但柳祁仍有许多熟人在那亲王府里,好比尊王妃的丫头蕊儿,一年下来收受柳祁的赏赐多于别家,但因行事小心,王妃懵然不知。尊王妃因丈夫与儿子皆得晋封,十分欣喜,这天来酬谢了菩萨。虽带了浩浩dàngdàng许多人,进堂仁敝恍了萍儿、蕊儿两个。她一路上冷眼见这庵堂冷清了不少,颇觉奇怪,因问那住持。住持叹道:“咱们神道多修,近年来多人信了的是新教。连太后还要修新教的庵堂了,怎禁的平民?”王妃道:“原来如此。”便命蕊儿多赏几个钱与佛堂。

  蕊儿、萍儿扶王妃至静院,伏侍她换下织锦衣服,卸去钗环,在后堂沐浴一番。及至尊王妃换上木簪与布衣,跪与神像前听经,入夜方起来至客房用斋饭。几个小尼姑抬着三笼饭菜至客房外停了,合掌拜见,蕊儿、萍儿上次取过了,至客房内摆好了饭菜,端好杯盘碗碟,一一停妥了,方请了王妃。尊王妃从隔间出来,见桌上布了足有十种斋菜,还未算饭后果品及茶酒,王妃便道:“我原是来静修还愿的,随便吃些就好了,何必这样。”蕊儿笑道:“这也是僧尼们的心意。”王妃却道:“请她们以后不必为我备这么多才是。”萍儿便答应了,王妃又笑着让萍儿、蕊儿坐下,与她一同用饭。二人辞了两句,仍坐下来了。王妃又道:“倒是这样一起围着吃饭才好,何必立那些规矩?”蕊儿只道:“如今在佛前,一切装扮不宜,只是太后赏赐的那串红珊瑚倒是可以一戴,又说红珊瑚有灵xing,修行之用颇有益处。”王妃却道:“我这不是给了你们小王爷么?”蕊儿便笑道:“都说玉郡王已把那珊瑚串儿送了人。”

  尊王妃又道:“才说玉儿沉稳了些,怎么又不知轻重了起来。”她忍不住又细问了,才道原来现在玉郡王已不沾惹那些什么公子、娘子的,如今唯独爱着一个傅天làng,二人暗通款曲,终日在教坊阁楼相会。哪天玉郡王在外过夜,必然是留宿在傅天làng枕边了。尊王妃又惊又叹:“居然是他!”蕊儿便道:“他这样的身份,白带累了爷的名声,怎么才好?”尊王妃却道:“你说话何必带刺儿损人?在佛前也不知口德。”蕊儿便不敢言语了。尊妃又道:“我看着làng儿从小大的,你说他身份不好、地位卑贱,那是对的,若说人品、xingqíng,倒没得说。若不是这样的qíng形,我未必不容。”萍儿笑道:“可不是,我看这事王爷自然知道的,也没说什么,反而着实认真的让小王爷远着宁府。我看这风月留qíng的事,是微不足道的。他爱送什么物件,就送去罢,横竖府上多得是。”蕊儿笑道:“话虽如此,但这样终究不体面。又听说有人聘取傅天làng,都知道小王爷的呆xing的,如何肯依?和对方闹起来,都是体面人,岂不无趣?”尊妃闻言,十分惊讶,说道:“谁要聘取làng儿?我竟从未听说?”

  蕊儿便从箱笼里取出一个紫色的信件,说道:“这个是商华令家送来的,是商华令公要聘天làng,因傅天làng家中并无长辈,只是王妃看大的,故请王妃做媒的,因这两天忙着酬神事宜,还未呈给您。”尊妃接过信来,看了一遍,冷笑说:“商华令爱娈童、好男色,人尽皆知,家里纳了的男宠无数,如今竟说要聘傅天làng回去做内府之相,位同正室夫人,你说可笑不可笑?”蕊儿却道:“如今让他去取了傅天làng,不是极好?也免得小王爷惦记着,没个正形儿。”尊妃却道:“你刚刚不也说了,咱们玉儿是个呆子,若知道这事,怎么任得?怕闹起来,大家没脸!”蕊儿却道:“那该如何是好?娘娘若驳了回去,岂不是伤了商华令的脸面?他既有书信来求,必然诚挚,娘娘何不乐得做个人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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