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无意中他在一本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鲁班经里看到的厌胜术的法子,他便用其中的制压厌胜术来对付那些欺压过他的雇主。他也用其中的吉祥厌胜术给那些豪qiáng求官求子求寿的,有没有效他不知道,反正这种事三分靠巧合,七分靠天花乱坠地满口胡说就行了。
不得不说,他这样挣到的钱比他以前老老实实辛辛苦苦做木工挣的钱多多了,而且那些豪qiáng相反对他还特别客气,由是他便专门钻营厌胜术这一条了,还有了点小名气。也不知是啥机缘,大宋贵人身边的一个小太监知道了他,便给她出了这么一个脑袋发昏的法子。
事qíng竟然扯到了宋贵人身上,便没那么简单了;窦宪只能紧急向天子和窦皇后进行了禀报。人证物证俱在,但大宋贵人抵死不认,称这放置厌胜术镇物的贼眉鼠眼与她毫无关系,她从不知此事。但大宋贵人身边的小太监招了供,说他曾与大宋贵人提起过,大宋贵人便让他寻了这人,将这镇物安置在了钟府门槛下面。
掖庭令审讯这小太监时,小太监五花大绑绑在木架上,浑身都是拷打的鞭痕,鼻涕眼泪流了一脸,脸上青肿,样子都看不清了。他口齿含涎不停地嗫嚅道,“贵人见太子与楚少傅亲,不与她亲,有一次为了楚少傅,太子还冲撞了贵人。贵人心里早对楚少傅不满了,一直想要找个法子惩治楚少傅。可是楚少傅平日里不是上朝到东宫便是回家,贵人也找不到机会。”
“奴才见贵人郁郁寡欢,便给贵人提了这个法子。那人是我进宫之前就认识的,便说给了贵人。贵人一听便上了心,就让奴才出宫与那人搭上了线。贵人出手大方,那人哪有不动心的理。”
“还有太子中毒的事,贵人心里也是预料过的,她知道皇后娘娘向来有送诸皇子一些小点心小吃食的习惯,而夏天天气热,向来都是绿豆甜汤。但在前段时间,贵人又给太子送了香榧子,奴才给贵人提了醒,贵人还特意给东宫食官令jiāo待了一日给太子吃的颗数不要太多。大人可以去问太子食官令。贵人想着事发的话,定与皇后若不了gān系,楚大人又是太子少傅,若是能一并绊倒,就更好了。”
“要知道,贵人心里可是恨极了楚少傅,觉得楚少傅不仅抢了她儿子,还抢了天子的心。”
掖庭令迅不及防给了这太监一耳光,公鸭嗓子骂道,“你是活不耐烦了,竟敢编排天子?!”
那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神智都有些不清了,嘴里越发含糊不清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的错了。即使太子中毒事发,但贵人与皇后娘娘都被禁足,楚少傅虽被关进了诏狱,但有天子和窦大人护着,迟早也是要放出来的。贵人心有不甘,才让奴才赶了这等腌H事……”
小太监话还没说完,又被掖庭令打了一耳光。掖庭令也是气急,觉得这小太监是被打昏了,什么有的没的都敢说。他再敢说他也不敢听了,甩甩袖子便出了审讯室,招招手从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手里拿了方才的笔录,便去向天子禀报了。
却说大宋贵人事发后,朝野上下一派震惊,宋家在朝上坚决上奏称大宋贵人不可能gān出这等事,可是人证物证俱在,即使有部分大臣不愿相信,可是也没能拿得出手的证据。
这下赵太傅也没法站出来说话了。
还有部分大臣则站出来为大宋贵人求qíng,认为大宋贵人即使gān了此等事,但大宋贵人身为太子之母,还望天子开恩。但也不知是何缘由,从前朝起,巫蛊之术便和谋逆之罪同样视为不可饶恕的罪行之一。等到楚归被放出来时,大宋贵人便被压到了掖庭专门用来关押带罪妃嫔的bào室。
窦宪将这一番悉数告诉楚归后,楚归心里不禁很是压抑,从他所知的历史记载来看,大宋贵人巫蛊之事史上记载是被窦皇后冤枉的,而且窦宪所说的也不无漏dòng,存在大宋贵人是被诬陷的可能。想到她是太子的生母,厌胜术一事极有可能会让她丢了xing命,而从此以后太子便没了母亲,天子对他的关注也是极其有限的,今后在深宫中的日子可想而知,一想到此,楚归心里便十分压抑和难过。
他很想直接问窦宪这事大宋贵人到底是不是冤枉的,可是他从他的眼神知道,他并没有骗他。而且大宋贵人的孙子也就是太子的儿子当上了皇帝,历史向来是胜利者书写的,也不排除历史安在窦皇后脑袋上的可能。
而太子之事中,大宋贵人与窦皇后的可能xing很小的话,便有身在暗处的第三股力量,这是他也没能知道是谁的。因而也不排除这事同样是第三股力量所为,然后栽到大宋贵人头上。
而这股力量身份不明、目的不明,一切都不明,充满了危险和未知。
但是另一方面很重要的时,楚归也不敢问出口,他不敢听到肯定的回答。也许,这终究到头不过他的凭空揣测而已。
☆、54
54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这是为数不多窦宪起身时楚归醒着的时候。一整晚他都没睡着,窦宪大概也是如此,差不多都是用一样的姿势抱着他。这时他也没敢翻身,身子都有些僵了,好不容易待窦宪走后才四肢放松呈大字躺在chuáng上,两眼望着chuáng顶的纱帐发呆。
没过多久,刺眼的阳光she了进来,楚归也再睡不着,索xing爬起来洗漱吃过早饭后,躺在院子里眯着眼睛晒着阳光。此时正值仲秋,空气中有些微冷冽之意,但阳光太过灿烂照得人身上灼灼发暖,倒也很是宜人。
当初他被下诏狱却是革职了的,昨日被放出来后也没说官复原职,倒偷得浮生半日闲。昨晚乍听得窦宪所说,他心里甚是沉重,一直没睡着,过了那个点后,便越发难以睡着。在天未亮之前,只觉那片黑暗越来越浓越来越压的人喘不过气,心里也是难受得不行。
天亮了倒是松了口气。
起chuáng收拾完吃过早饭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经过一夜的焦灼,此时也不再有所思,反倒不一会便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
等到被窦宪留下的护院摇醒时,一时间脑袋还是糊涂一片,有种不知时日的感觉。他做了个不太好的梦,背后都汗湿了一片,醒来还是心有余悸的感觉,想到梦中的qíng景,心脏还是一阵缩进。
窦宪在这留下的护院叫窦丁,约莫二十岁的年纪,若非宫里的太监来催,他是不敢将楚归弄醒的。本来他轻声唤了楚归,但楚归没反应,只得把他摇醒了。他本想力气使轻点,但向来是个粗汉子,手上劲道大,没控制住,一把摇得楚归都快掉下去了。
瞧见楚归醒来仿佛受到惊恐心有余悸的样子,窦丁以为自己吓到了他,不禁惊慌失措地站在一边。
楚归摸摸自己的胸口,好久才缓过神来,眼神都还有些呆滞,转过脸看着一边低垂着头有些惊慌的窦丁道,“有何事吗?”
“禀楚大人,宫里来的公公传您进宫面圣。”
等楚归出去时便见到一个小太监在待客的大厅门檐下转来转去,急哄哄地像热锅上的蚂蚁,瞧见楚归便激动奔上前一把拉着楚归的衣袖便拖便走道,“楚大人,天子让奴才急急传您进宫呢!”
这时大概才下早朝,天子在含元殿东阁接见了他。因一夜未睡,早上在太阳下睡了个把时辰,楚归的黑眼圈反倒更明显了,因为那片刻做的梦更是吓着了他,眼圈都还有些微红。
在狱中的十数日,楚归的脸也越发削瘦了些,脸上原本的婴儿肥几乎都所剩无几了。
才入了殿,楚归还未及行礼,天子便急急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声音充满了歉意道,“小归,让你受苦了。”
天子身边的大太监见状早让殿中所剩无几的宫人都退了出去。楚归顿时便愣住了,从那次在司空府外的巷子里再见过这人感qíng外漏,这人几乎都从未再提过此事,即使他任太子少傅,召他觐见也不过是谈论朝事。
他是天子,身在朝中,他也是他的君王,他的本能中根本不想直面这件事。他不禁有些尴尬,只是稍微有所挣扎,那人便也把他放开了,脸上带些受伤的神色。楚归微低着头都当没看见。
天子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榻上与他相对而坐,声音很是自然好像丁点尴尬也没有似的道,“小归,今日朝上已重新恢复了你的太子少傅一职,太子一事与你无关,你也不要再想太多了。”
楚归喉头有些滞涩难言,他白做的牢狱倒也不说了,只是想到早间做的梦,便忍不住问道,“不知圣上要如何处理大宋贵人?”
殿室里一时安静下来,楚归微微抬眼瞧了天子神qíng,只见他脸色有些沉凝,良久才声音发冷道,“大宋贵人行巫蛊之术,死罪难逃。”
楚归心中咯噔一下,想到梦中的qíng景,脸色瞬间变白了,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天子见状不禁被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扶住楚归肩膀问道,“小归你怎么了?!”
楚归一只手隔开了天子伸过来的手臂,声气不稳道,“臣无事……只是大宋贵人身为太子生母,还望圣上看在太子份上饶了大宋贵人一命。”
“巫蛊之事非同小可,即使当初卫皇后也未能逃过一死,大宋贵人死罪难免。”
楚归沉默半晌道,“但此事一来与宫中gān系不大,再来也并非全无可疑之处,”说着便匍匐跪在地上道,“还望圣上开恩。”
天子坐在榻上久久未动,似是思索,似是犹豫,半晌才扶起楚归道,“你总是这样让朕为难。”
不久,大宋贵人被打入了冷宫,太子一事终归算是告一段落。
等到楚归再到东宫讲课时,发现小太子好像长大了很多的样子,还以为是小孩子长得快。小太子一见到他,便哇哇大哭着像颗小pào弹冲了过来,抱着楚归的大腿死死不放手。四皇子也早被送过来了,正站在门口合着自己的小手呆呆地看着他哥哥抱着楚归大哭。
楚归心中又酸又无奈,蹲下身子一只手扶着太子的小身子,一只手拿太子怀里的丝帕给他擦眼泪和鼻涕,软语哄道,“太子是一国储君,以后可不要轻易掉金豆豆了!”
小太子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点了点头,一抽一抽道,“先生,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还有母妃,也好久没来看过我了。”说着又忍不住那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楚归瞧着小太子这幅模样,心中又是苦涩又是沉重。
他什么也没法说出口,只将小太子抱到怀里摸了摸他的头,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对于小太子来说,能见到楚归已经是很开心的事了,小孩子很容易满足,一时也没纠缠他母妃的事。如今小太子已经接近四岁了,楚归已经开始教他识字,学的内容也开始慢慢向作为一国储君的方向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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