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_月舞风【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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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少年答道。

  “七月?!”听到这个名字,他如遭雷击!

  七月这个名字对他来说,绝对不是第一次听到。但拥有这个名字的主人,却绝对不该是眼前这个人。如果是他所知道的那个七月,绝对不应该,也不可能会救他!

  ☆、不该欠的人qíng债

  “你……你说你叫七月……难道你是那个……良王身边的大侍卫长?!”

  那个传闻之中良王身边最qiáng,有天才剑客之称的年轻高手,他的名字,正是七月!

  “是我。”少年淡淡回答,同时脚下微动,向着他的方向走近了过来。

  他“腾”地跳起身来,下意识地伸手便要摸匕首。手一入怀,陌生的感觉让他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换了衣服,原本贴身藏在胸襟里的防身匕首,早就不在那里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ròu,他的脑海中立刻窜出了这八个字。

  从来都是将他人的xing命掌握在手中,而今却处于弱势到连防范都防范不了的地位,这种感觉十分不好,他紧张地盯着眼前的少年,额上冷汗微微沁出,脚下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你想做什么?!”

  七月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中,静如止水,无波无澜,完全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暗藏杀机。

  “我不想做什么。”他说。“我该回去了,你正挡在我要回去的路上。”

  “什么?”

  他看着七月走近自己,全身肌ròu都绷紧了,却也明知再戒备也无用。自己既受了伤又中了毒,眼下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不要说对方是一个状态全盛的顶级高手,就算是个普通的习武之人,此时要取他的xing命也并不如何困难。但七月却头也不回地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看他的样子,真的只是过路而已,这就要离去。

  看着七月越走越远,他惊讶得连疑惑都忘了,直到七月的身影眼看就要消失在视线中,他才猛然回过神来,提气追赶了上去,大声叫道:“等一下,你等一下!”

  七月停下脚步,回身看了看他。

  “你还有什么事?”

  “我……你……”明明有一肚子的疑问,真要说的时候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支吾了半天,他才总算冒出一句:“为什么?”

  这没头没脑地一句,七月却明白他的意思,笑了一笑,淡淡的笑容里透着一种奇异的安静意味。

  “你问我为什么要放了你?”

  “你是良王的大侍卫长,不是要保卫良王的安全吗?”看到七月安静微笑的样子,他的心神也莫名地安定了下来,于是继续问道:“现在你既然明知我是刺杀良王的刺客,为什么不抓我,也不审问我是谁受主使,反而还救了我,就这样放我离去呢?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收买的杀手,这幕后的指使者是什么人吗?”

  “没有那个必要。”七月平静地回答。

  刺客更加不能理解,瞪圆了狭长的凤眼看着七月,不自觉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没必要?这又是为什么?”

  这个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明显是多余的问题,七月却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意思,而是很有耐心地回答了他。

  “刺客,不过是杀人的工具而已。即使抓住了严刑审问,意义也并不大。更何况这幕后的主使者是谁,良王心里早已非常明白。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派来的刺客。至于放了你……”

  七月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庞,看着眼前这个眉梢眼角尚未完全褪去孩提时代稚气的刺客一会,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

  “只是我想这么做而已,不用问那么多。让你走,你就走吧。”

  七月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随手抛给了他。

  “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了。好自为之吧,下一次如果再撞到我的手里,我不一定会再手下留qíng。”

  七月说完,转身离去,他的步伐也不见得急促,但数息之间,身形已经在数十丈开外。

  年轻的刺客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呆呆地看着远处飘忽的身影,突然想起了什么,放声大喊道:“这次是我受伤中毒在先,下一次,我也不见得就会输给你!不过你救了我,我也从来不白欠人qíng,总有一天会还给你。我叫做流火,七月,你听见了吗,记住我的名字!”

  七月没有停下脚步,甚至连一个“听见了”的表示都没有,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不知所踪。

  流火怔怔地站在那里,手中的匕首尚还残留着七月的体温,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七月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当今七皇子,也就是良王承璧身边有一位贴身的侍卫长七月,据说此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剑道天才,天才到了已经成为传奇的地步。因为这个人虽然年轻非常的轻,武功修为却极其高qiáng,手中星魂剑伴随他历经大小战斗数百役,未尝一败。

  传说总有夸大的成分,但七月的确用自身的实力证明了传言不虚,那就是自从七皇子成年后受封良王,搬出皇宫住进自己的良王府以后,针对他的行刺暗算事件发生过何止一次,在这其中,不乏江湖上的顶尖杀手,最有名的莫过于昔日排名杀手榜第一的“狐láng”,但即使是这头令人闻风色变的狐láng,也折在了七月的星魂剑下。

  第一杀手之死,令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江湖杀手们气焰顿敛,七月之威名也更甚。流火身为杀手,自然早已听说过很多次他的名字,而且因为他叫七月,而他偏偏叫做流火,两个名字合在一起恰是一句成语,导致流火比旁人对七月这个名字更加敏感。

  七月流火。

  这名字的巧合,又是天生敌对的立场,令某种带有宿命或者迷信的想法不止一次的掠过流火的脑内。他知道这个念头很无稽,可还是止不住地常常会想,那个和自己名字能连成一句成语的人,会不会正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对头?他还年少,野心勃勃,既然做了杀手这一行,就要做到最好,虽然眼下那杀手界前三的位置还排不上他,但总有一天,他是要坐上杀手界头把jiāo椅的。而这成名的最好方式之一,就是挑战七月的不败之名,打败这个曾杀死过前第一杀手“狐láng”的高手。

  怎样挑战七月的不败之名?流火认真地想过,杀死七月本人,似乎是不太可行的。那么做为一个杀手的最有力挑战方式,莫过于从七月的手下取走他保护的人的xing命。只要能在他眼前杀了他要保护的人,其不败威名自堕。但流火熊熊燃烧的野心目前也只是限于想想而已,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还没有到那个境界,该尽的本份不是意气用事的去做什么挑战,而是完成任务。否则任务没有完成,反因一时之逞能而死在七月手里,实在是愚不可及。

  这次针对良王的刺杀行动,是特地选在七月不在良王府的时机。但他做梦也想不到,他们根据内线消息的报告,想要避开七月下手,他却还是见到了七月,而这第一次见到本人,竟还是在这样的qíng形下。

  未曾对战,先已输阵。最可恼的是,自己居然还是被他所救,生生地欠了他一条命。

  生平从不愿欠人qíng,何况这个人qíng,还来自于最不该欠人qíng的人。身为良王侍卫长的七月,为什么不抓刺杀良王的自己?为什么还要救自己?握着手中的匕首,看着七月消失的方向,捉摸不透那陌生少年的心qíng,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流火,到此时也有些茫然了。

  为什么?

  ☆、良王承璧

  七月回到良王府中,良王承璧正在书房等待着他。

  “你回来了?”

  “是的,殿下。”七月行过礼,起身打量了一下良王。只见承璧面色如常,看来昨夜的刺客来袭,对他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卑职听说,昨夜又有刺客来扰,殿下您受惊了。”

  “受惊算不上。”提起此事,承璧只是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总之这也不是一次两次,我早已习以为常了。何况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人手也很得力,不必担心。”

  “那昨夜的刺客……殿下可知道来历吗?”七月沉默了片刻,问道。

  “还能有什么来历?”承璧淡淡一笑。“不外乎是我那几个好兄弟,不是这个就是那个。至于到底是哪一个,追根问底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兴味索然。毕竟被人当成靶子的滋味并不是那么好受,即使早已习惯,也终究失落。无qíng不过帝王家,兄弟又如何,身为皇帝的儿子,人人都觊觎着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人人都是竞争对手,于是时刻都要提防着明枪暗箭。承璧叹了口气,一时也不想再说什么。他不说话,七月也无言,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了好一会,承璧才勉qiáng笑笑,再次打破了沉默。

  “说起来,你跟着我也有七年了。这些年里要不是有你,我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七月,难为你了,若有朝一日……功劳簿上,你定当第一。”

  “卑职不敢。”七月连忙下跪,俯身连连谢罪。“保护殿下,是卑职应尽的职责,殿下金枝玉叶,贵重无及,卑职尽忠职守,只求无过,何敢居功,殿下此言,卑职万死不能赎其罪!”

  “唉,你这是……”

  承璧急忙伸手搀扶起他,看着眼前垂首恭顺的少年,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不止。

  “七月,我与你名为主仆,但你也该明白,在我心里,一直拿你当兄弟看待,你又何必如此谨小慎微,倒显得生份了。”

  “殿下厚爱,是卑职的福份。”七月垂眸回答。“但主上就是主上,虽蒙殿下错爱,七月也不敢忘记为人臣属的本份。”

  承璧有些遗憾地轻叹了口气。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七月表示亲近之意,但七月的反应却总是这样,一贯的恭顺谦卑中,透露出的始终是一种淡淡的疏离,这让他深觉困惑。承璧自问自己虽贵为皇子,但绝不是个难以服侍的主上,恰恰相反,他一直都尽力要做一个贤明的皇子,始终礼贤下士,待人亲和,对待属下更是绝无苛刻之说。七月从十三岁就跟随自己至今,应该十分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诚惶诚恐,面对自己的示好,始终不敢表露出亲近之意呢?

  承璧的母妃早已去世,但她在世的时候却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因此,虽然承璧自幼体弱多病,皇帝也从未有过任何明示或暗示传位的意图,他照样一直是别人眼中有关皇位继承的有力竞争者。承璧从小在皇宫内院之中,明枪虽然没见,暗箭可不知经过多少,虽然皇帝对他保护周到,也有好几次都险些莫名其妙地死去,幸亏他命大都熬了过来。而他每一次死里逃生之后,身边的人都会换一批,死一批。而七月就是在他十三岁的时候,由皇帝亲赐给他的贴身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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